山路虽然难走,但路程却要近许多。行走大半天后,几人便到了玉海关里面,下了山便有路直通城中。
几人早在出发前便换好了衣服做了改变,现今跟城中的百姓并无两样。
虽处于交战中,但城中依旧热闹非凡。街上摊贩不少,叫卖声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莫语尝试地跟这些人对话,发现他们对朝廷怨念很大。
“兄弟,你不是城里的吧,怎么还问出这等问题。”卖布的商贩狐疑地望着他,上下不住地打量。
莫语也不恼而是笑笑:“店家好眼光,我确是前不久才回到玉海关的。我老家是下面镇上的,打小就跟我叔父出去跑买卖了,这走南闯北的一走便是好几年,因此对现今的情况确不大了解,老哥莫怪。”
张严见状便用西南方言与店家侃了起来,这一来二去的,店家也就打消了猜忌。
“这也怪不得你们,我们西南好久以前朝廷便不管了,好在有王爷和神教在,就拿前几年的天灾说吧,当时我一家老小差点就被冲走了,是王爷派了军队来救的我们,事后是神教给我们发的粮食。”
“我怎么听说当时朝廷也赈灾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看到粮,也没看到有官来。我们平头老百姓那管这些呀,谁给我饭吃,我就信谁。”店家说得滔滔不绝,但莫语只觉得其中必有古怪。
“哎,可惜现在在打仗,朝廷真是吃饱了撑着,居然说王爷谋反,说实话就算王爷谋反我们也跟着他。只要他们敢进来,我就和他们拼了。”店家向城墙的地方望去,目露凶光。
“对了,神教每逢初一、十五便会祭祀。每次祭祀都会选出一些人入教,入教后会满足我们三个愿望,并且有机会成为教主的弟子。听说只要被选中家里人每个月都能收到银钱,并且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神教求助。只要表现好,也有可能一家人都入教......”
后面的话莫语没有再听,这一看就是五行教蛊惑人心的手段,那有哪样的好事,只不过是利用蛊术祸害人罢了。
之后几人又在其他地方转了转,发现每个人都说得差不多。
最后他们来到了玉海关城门前,这里守卫深严,几米之外就不让人靠近。
但他们小心观察后发现这里面竟然也有五行教的人,看样子两者还十分亲密,难不成二者已经合作了。
一旁的张严见状也是吃惊不已,几人暗暗退到了一旁。
莫语大致看了一下守卫人数,发现二者人数参半,可明明之前的队伍中他并没有见到五行教的人,带着不解和疑惑几人在城中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一进屋张严就拉着莫语说道:“我感觉西南王应是和五行教联手了。之前我镇守西南的时候,军队中绝没有五行教的人。更多时候他们都是界限分明的,西南王在明他们在暗。况且我明明记得当时赈灾朝廷有派人来,不知为何传成这个样子。”
莫语思索了一会道:“与其说联合我更倾向是西南王被五行教的人控制了。”
这话一出张严惊愕不已,“这怎么可能,五行教怎会有如此能耐。”
“据今天的观察,五行教在民间的威望并不小,虽然西南王治理有方,但也不可能事必躬亲。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他也是听底下的人说的,赈灾的事西南王必不会如此做,唯一的解释便是五行教的人散播谣言,把朝廷做的事安在了他们自己身上,要知道多的是人一辈子没见过官。但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只需一阵风,便能掩盖真相。”
莫语的一番话让张严明悟了几分,想着西南王之前在战场上说的话以及老毒物所说的被下了蛊,很可能他确实被控制了。
“那现在我们如何是好?”“明日不是五行教的祭祀之日吗?祭祀活动将持续三天,第三日定是他们最放松的一天。明日你便派人回去让云尘三日后攻城,我会在祭祀上揭露五行教的真面目,让场面变得混乱起来。另一方面你带领剩下的人埋伏在城墙边上,只要出现异动你看能否趁机打开城门。”
莫语的话十分冒险,但玉海关地势太过险要,若不里应外合他们将无法攻下这城。
“哪你一人岂不是有危险?”想到莫语要一人独面五行教的人张严满脸的不同意。
“放心,我不会跟他们硬碰硬的,揭穿他们的阴谋后我就跑。”说着他用手拍了拍口袋。
望着他的动作张严面色缓和了些,想到磺□□的威力,他还是点了点头,但还是留了两个人接应他。
祭祀活动当天,街上一片张灯结彩,一大早五行教的人便开始游街。
被他们供奉巡游的是一尊佛像,只一眼莫语便认出这便是之前在战壕中见到过的喜乐佛。
昨日还不显,今日许多商铺都将供奉在屋内的喜乐佛摆了出来,一时间整条街道两面全都是一尊接着一尊的佛像,佛像神态慈祥,俯望众生,神圣不可侵犯。
但莫语只觉得这佛像异常诡异,看得久了竟觉得这些佛像是那么的狰狞恐怖。
巡游活动会持续一天,大家伙会奔走相告,让更多的人知道此次祭祀活动,好为接下来两天的传教活动做准备。
活动结束后佛像会请回五行教的据点五行堂内,并留有专门的人看管,大家伙也能进去上香,以祈求家人平安。
第二天一早五行堂便四门大开,而百姓们早已围在了周围。
时辰一到便有五行教众开始传教,众人都虔诚地跪在地上静静听五行教人在诵吟。
莫语一进这五行堂便发现不对劲,这五行堂是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进了大门中央便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香炉,里面香火鼎盛,烟雾缭绕,而四周的长廊上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香炉,里面都散发着阵阵浓烟,空地周围都跪满了人。
据莫语了解这还是外门的人,这些人都是寄希望于自己能被选上的,而除此之外里面的院内则是内门的人,只要家里有人被选上,一家人便能够近距离感受佛光,聆听经法。
里面的烟雾更是浓烈,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人的声音,只能依稀听到一阵阵的吟诵声,待得久了莫语只觉得精神一震恍惚。
传教结束后,便是开始布施的时候,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碗汤药,这汤药据说能够清除体内的顽疾。
但佛渡有缘人,有的人罪孽深重便无法承受药效,会被活活疼晕过去,有的甚至会死去。
只有喝下汤药能承受住药效不倒的人,才有资格做教主的弟子被选入五行教中。
熟悉的白茶花味,熟悉的汤药味。
寥寥几句莫语便摸清了五行教的把戏,原是跟之前一样,只是民众愚昧不知事,不然也不会被欺瞒至此。
第一天先是由内门的人开始喝汤药,这些人眼中满是欢喜根本不知他们手中的是催命符。
不少人服下后便感到全身燥热,血气上涨,但即便如此他们脸上依旧挂着笑。
接二连三的惨叫从里面传出,但周围的人只一脸钦羡望着里面,浑然不知屠刀已经挥舞在了他们的头上。
惨叫声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药效褪去,才宣告了这场酷刑的结束。
有的人当场死亡,但五行教的人也只是说他罪孽深重不得佛祖喜欢,而今离去也是洗净了他的业障,让他能重新投胎做人。
剩下还活着的人则是每人发了一个身份牌给他们,并恭喜他们从今日起他们便入了五行教了,往后便要日日接受圣光的洗礼,无事不得出教。
即使依旧还躺在地上,但拿到身份牌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露出了笑容,至于后面的话他们也丝毫不在意,仿佛只要入了教便能得到一切。
仪式结束后莫语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躲在了一旁,看着死去的人被抬走后他便悄悄跟了上去。
他原以为五行教的人会将这些尸体埋了,可没想到他们竟是去了后堂,由于白天人多眼杂莫语没敢跟进去,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见到这些人出来。
夜半时分,莫语终于忍不住悄悄溜了进去。
许是天气寒冷加上夜深的缘故,里面并无什么守卫,想来也觉得无人敢这么大胆会进来。
后堂很开阔,虽只有一扇门通里面,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里面是一个大的四合院,门前便有一块照壁遮挡,正对面便是主屋,周围是几间厢房。
每个房间的前面都种着几棵树,只是现在天冷,树上早已没了叶子。
更让莫语意外的是屋子后面是一大片的树林,占地很是广袤,可人在外面却是看不出来的,只有进来之后才能发现。
令莫语感到意外的是,主屋居然有灯,说明人还没有入睡。
他悄悄来到一间厢房前,看到房门并没有锁,他进到里面后发现这里并没有住人而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正是白天寻街的东西,随意翻了翻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间,外面响起了开门声,是主屋有人出来了。
莫语屏住呼吸躲在一旁暗中观察,只见主屋里面出来了几个人,他们身后还拖着几样东西,领头的人手中捧着一个碗,之后几人绕过主屋去到了后面的林子中,莫语也趁机跟了上去。
今夜无月,只有零星的几点星光。
几人没有走远便停下了,莫语不敢跟近,只能死死盯着几人的动作。
领头的人来到一株矮树旁随即将里面的东西洒在了树底下,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开始吧!”闻言身后的几人便拿出工具开始干活。
一开始莫语还没瞧出端倪,渐渐的他发现了这片林子的不对劲,这林子从远处看就是普通的枫树林,树木高挺,远远望去看不见尽头。
但只要进去后才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原来每隔一段里面便会出现一片低矮的树木。
而此时那几人便是站在一片低矮的树木旁挖土,其实莫语已经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果不其然,半个时辰之后,那些人将袋子拖了出来埋了进去。
由于隔得远莫语只隐约觉得袋子里应是个人,但又感觉有点不对,因为好像变小了。
直到将所有袋子都埋进去后,几人才匆匆离去。
莫语没有立马出来,待过了一炷香后才来到他们原先的地方。
离得近他终于看清了,这片矮树居然是白茶花,只是因为天气严寒上面只剩下一些枯叶,若不是莫语见过白茶花此时定是认不出的。
心中的预感越发变得不好,他用手慢慢地去挖身下的土,由于没有锄头他挖得很吃力,过了许久才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定了定神用手缓缓地将袋子打开,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张被放干了血的人脸,由于脸上已没有血气,只一层干瘪的人皮附在上面,只一眼莫语就觉得胃中翻江倒海。
虽然早已猜到,但没曾想五行教的人竟如此的丧心病狂。
之前听到魅姬需要喝人血以保持容貌,莫语将信将疑。
待看到尸体手腕上的伤痕时便完全信了,想到刚才领头的人碗中的东西,莫语又是一阵恶寒。
假借传教名义蛊惑民众,实则用白茶花和天狼血控制众人,骗他们喝下后从中筛选一批能坑过天狼血的人做傀儡。
对于无用之人他们也物尽其用,喝他们的血已平复血势,用他们的肉身来做白茶花的养料。
一想到这些人背后的做法,莫语只觉得不寒而栗,紧接着便是愤恨不已,燕朝的子民尽被他们如此迫害。
过了许久莫语才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他将挖出的土重新掩上,最后看了一眼这吃人的树林便默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