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让领导们知道有这个事情,心里有个印象,总比将来扯皮要好。而且学生会也有很多老乡会的成员,比如说我们宜城老乡会的副会长屈兰,就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副部长。你在会上提出建议,到时候会不会通过?能不能上报学校?这都是未知之数!”丁宁觉得温胜男的方法很好,他们也不说找老乡会的茬,只是提出学校对老乡会进行监管,以前的事情完全不提,也没法管,可至少可以避免以后发生同样类似的事。
“那行吧!”夏秋怡有些无奈,但还是同意了温胜男的提议。
“既然这样,那丁宁你明天还要去打听消息吗?”温顺男回头又问丁宁。
丁宁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去进一步了解一下:“要去的!其实从目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我觉得我们老乡会账目上有问题应该是**不离十,去打听一下也只是为了进一步证实我自己的猜测!”
“那行!老于那边我去说吧,学生会提建议就让小蚯蚓去搞定。”丁宁完全没想到温胜男居然这样热心,其实这个事情和温胜男完全没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温胜男就是这样的性格,嫉恶如仇,不然她怎么会有“大侠”这样的别称呢?她秉持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处事原则。
“温胜男,夏秋怡,谢谢你们!”丁宁向这两位同学道谢。
温胜男不在意的挥挥手:“这有什么好谢的?其实说起来,除了你是宜城人,这个事情跟你也没有太大关系,你都不介意花时间去解决这些问题,我都是大侠了,我难道还站在一边干看着吗?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是没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了,但是为了同学,插同学两刀,我还是能做得到的!”
说完,温胜男也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了,哈哈大笑起来。
丁宁和夏秋怡也相视而笑。
丁宁想到这个事情她在男生宿舍那边不太好打听,于是她联系上了潘顷。
周日一天,她就完全在忙活这个事情,到了晚上七点多,上晚自习的时候,潘顷坐在了她的身旁,也把他打听到的事情和丁宁交流了一下。
潘金不光询问了本系的师兄们,还问了其他系的老乡。宜城老乡会成立至今已经有五年了,前后一共有三位会长。上一届的会长已经毕业回了宜城。现在的会长江星坡之前是任副会长的,今年会长毕业以后就把他提拔了起来。
老乡会的活动一直都是按惯例再往下进行,从成立至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唯一变动的就是入会费由五年前的50块增长到现在的100块。
那些曾经入会又退会的老乡们,有些是因为事情太多,无法顾及,并没有交第二年的入会费,算是自动退会;有些是不满会费增长速度太快,觉得不划算,所以退了会;有极少数几位老乡是觉得宜城老乡会做事不太靠谱,他们有疑虑,不想和这些人搅和在一起,所以退了会。
在最后这类觉得老乡会不太靠谱的老乡当中,有一位数学系大四的师兄,叫冯立雪的,他和丁宁一样,发现了宜城老乡会的猫腻,曾经还和上一届的老乡会会长之间有了龃龉,还闹到了系领导面前,他亲自揭发老乡会账目不明,有涉嫌骗财的嫌疑。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冯立雪虽然是数学系的,但是作为男生,他还没有丁宁这样细腻,之前也一直是老乡会的骨干成员。事情爆发是因为老乡会组织的一次捐赠福利院的活动。
当时因为家中长辈去世,冯立雪请了一个月的假,不在学校。在回校当天,他在路上救了一位出了车祸的小孩,那位小朋友就是一家福利院的孤儿,因为伤的不重,冯立雪出于好心,便亲自将那孩子送回了福利院。
可能是因为雏鸟情节,对救了自己的大哥哥,小朋友对他十分依赖,冯立雪当天就在福利院陪了小孩一整天。
晚上回到学校后,参加了老乡会的工作会议,会上,当时的会长还煞有其事的对今天捐赠福利院活动进行了工作总结。
无巧不成书,老乡会捐赠的对象叫爱心福利院,与冯立雪今天待了一整天的福利院同名。当时冯立雪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旁敲侧击的问了今天的活动时间与地址,确定了并不是因为巧合同名,而确确实实是同一家福利院。
在爱心福利院待了一整天的冯立雪清楚的知道,今天爱心福利院根本就没有任何社会人士,企事业单位,其他组织的捐赠活动。
冯立雪当场就对会长进行了质问,两人最后吵了起来,之后,这件事情就闹到了系里。
可当老乡会拿出了活动当天拍摄的照片,确实是爱心福利院,冯立雪当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错愕,学校可能也有其他方面的考虑,然后这个事情最终便不了了之。
事后他才反应过来,那些照片可能并不是那天所拍摄的,也许是之前的或者是其他学生团体组织的活动的照片。
而且这个事情过后,他们数学系还掀起了一阵流言蜚语,说是冯立雪因为想在老乡会搞钱,被会长大义凛然的拒绝,他记恨在心,才闹出了这个事情。
“……大概就是这些,我和冯师兄交流过,我感觉他不是那种人。”之前丁宁让潘顷去打听这些事情,潘顷也没有太过在意,知道冯师兄的事情以后,他才发现丁宁一直在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丁宁听过以后,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问道:“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在冯师兄读大二的时候,当时的会长叫章回,当时他比冯师兄高一届,在读大三,是工商管理系的。”潘顷回答道。
“这个事情我知道了,谢谢你帮我打听!改天请你吃二食堂!”其实要调查清楚当初的事情非常简单,只需要去爱心福利院问个清楚就行,可为什么当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丁宁有点想不明白。
不过从这件事情侧面就能证明,想要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不太可能,只能尽可能的规避以后发生同样的事情。
而且爱心福利院的事情与昨天敬老院的事情不是一模一样吗?唯一的区别是当时爱心福利院是现金捐赠,而且是让学生们提前进行了捐款,而敬老院这边则是搞成了“献爱心”的活动,没有现金往来,只有一些物品赠送。可归根结底,慰问老人的物品不是也用钱买来的吗?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了冯立雪这件事情,所以从那以后,老乡会再也没有用捐款的手段敛财。
怪不得上周老乡会组织活动的时候,潘顷说组织学生捐款,当时在座的老乡会“高层们”都回避了这个问题。
如果把学生捐款变成对外拉赞助,那事情曝光的概率就变得极小了。
而且这周一的时候,严涛找她和潘顷说入会的事情,直接交100块钱入会费,就不用承担上周六他们参加活动的费用。
当时丁宁就拒绝了,然后让严涛找老乡会要了周六活动当时的账目,按当天参加活动的人头平均计算下来,每个人要承担70多块钱的费用,丁宁拿到了账目表,虽然肉疼,还是把这个钱给了。
通过这几天的信息收集,丁宁发现,这老乡会的人心也是够黑的,每一样花销都报了虚账,如果按照丁宁了解的价格来计算的话,其实应该只用花销40多块钱,前后就有30块钱的差价!68个人的活动,每个人30块,总金额已经超过了2000块钱的差额。
2000块钱是什么概念?在宜城,普通人得干半年才有这个收入!
丁宁承认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但她还做不到以损害别人的利益来满足自己的利益的事情来!她不会让别人占自己便宜,但她也不会去占别人的便宜!虽然经常口里念叨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可她还真没干出什么占别人便宜的事情,即便当时觉得占了便宜,事后她也会还回去。
她与人交往一直都秉持着“不拖不欠”的原则。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要看夏秋怡在学生会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
晚自习过后,丁宁和室友们一起回了寝室。
温胜男用拉着丁宁开始询问:“今天看你和潘顷坐在一起,他跟你说了什么?你这边的消息打听到了些什么情况?”
丁宁把潘顷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温胜男,温胜男没想到他们发现的问题在之前就已经有人揭发过了。
“学校为什么不处理?就算当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这个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了出来,学校为什么不对老乡会进行监管?”温胜男和丁宁有了一样的疑惑。
王小苹也已经回到了学校,看着丁宁和温胜男两人在那边嘀咕,“八卦雷达”立刻竖了起来。
插进了二人中间,来回的打量二人的神色,然后也神神秘秘的低声问道:“你俩在说什么?”
丁宁和温胜男对视了一眼,丁宁想着昨天王小苹也陪着自己跑了大半天,还耽搁了人家和向大龙的二人世界,于是便将从严涛邀请自己参加老乡会活动到今天潘顷告诉自己的消息,这些间发生的所有相关事情都诉说了一遍。
王小苹也知道了丁宁和温胜男二人的疑惑,一针见血的说道:“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上面有人呗!”
一直遮挡着丁宁思绪的迷雾被王小苹的一句话全部打散,豁然开朗。
学校是象牙塔,同时也是一个小社会,其实这些事情很简单,只是丁宁被“大学”两个字禁锢了思维。
曾经“大学”一直是丁宁憧憬的,哪怕现在她已经站在了大学的校园里,她仍然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学对丁宁来说是神圣的,想象中的大学和实际的大学生活在丁宁的体会当中,完全是天差地别。但她仍然在心中保留着这一块“圣地”。
虽然明知不同,但两种心态却在丁宁心中齐头并进,完全没有合而为一,这就是丁宁感觉不太真实的原因。
丁宁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立刻调整了心态,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上面有人,那我们就更不能把老乡会的问题暴露出来,只能促进学校监管这个事情,至少以后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丁宁,你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妥协呢?这些人做错了事情,难道不应该接受惩罚吗?”温胜男有些诧异丁宁知道老乡会上面可能有人就马上就缩了回去,她有些愤愤不平。
在温胜男的思维里,做错事,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就算老乡会其中某些人上面有人,但是也绝不可能做到只手遮天,只要他们想办法,肯定会把这个事情完美的解决掉的。先找辅导员,辅导员不行就找系领导,系领导不行就找校领导,校领导都还不行,不是还有教育局吗?怎么能让这些做错事的人逍遥自在?
温胜男的热血让丁宁羡慕,但是她做不到温胜男这样的程度。丁宁做任何事情的前提都是不能够影响到自身。
按照温胜男的说法,将事情越闹越大,绝对可以将这一大票人全部让他们接受“正义的审判”,可过后呢?
自己仍然要在学校里学习,要等着学校给自己发毕业证和学位证。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老百姓,她没有任何的退路。学校里稍微有人看她不顺眼,略施小小手段,就能够让她过得非常“痛苦”。
评优评先,没有自己。奖学金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够把自己剔除到名单之外,而还能让自己找不到任何上诉的理由。学年考评,学校的评价至关重要,将来自己毕业实习的时候,也会对自己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自己还打算考研,虽然他们可能动不了自己的成绩,但是在整个过程当中能搞小动作的地方是让人防不胜防!
丁宁不是那种明知道“胳膊掰不过大腿”,还偏要上前试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