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炉为何那样 第3章 第 3 章

无双城的街道十分宽敞，徐斐开向舒时谙解释这是因为需要足够宽敞的距离容战马通过，而且街道两旁并无小摊，全都是店面，只是大小不一、位置各异，导致价格也各有不同。

徐斐开也是第一次来无双城，无双城的风土人情的相关知识他都是从书上面看来的，也就比两眼一抹黑的舒时谙好一些。和徐斐开一比，舒时谙字都认不全，店铺匾额读不通顺，店铺卖什么全靠猜。

“我带的银两还挺多的，要不挑一间看起来最为热闹的铺子？”徐斐开走在外侧靠前半步，时刻偏头看舒时谙的表情。

舒时谙觉得这个主意好，她刚准备点头又被旁边一个店铺吸引了，隔着很远都可以看到里面摆着好些闪亮亮的首饰，她向来喜欢这类型东西：“阿斐呀，那是什么铺子呀？”

徐斐开目光上移，这店铺比较气派，匾额上书芸荟阁，他没注意舒时谙停下了脚步，还往前走了一些，只听到一声“让开！”，即使他反应够快右手去捞，但还是捞了个空。

舒时谙也是吓了一大跳，她没见过这么大的马，但本能让她第一时间规避危险，用尽全力往旁边闪身，躲是躲开了，可身体失去平衡让脚腕一撇，一阵钻心的痛让她喊了出来。

徐斐开连忙蹲到她身边，也不再顾忌男女之防，顺着她的脚踝一路往上摸并捏了几下骨头，松了口气才说道：“还好没伤到骨头。”

“大胆！竟然敢挡住段小将军的战马！”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指着舒时谙大声训斥。

真是会倒打一耙，舒时谙也不是什么受气包，当场就反驳：“这么宽一条路，不是让人走的？知道的以为你骑个马，不知道的以为你开战车呢！”

她说完才抬头看络腮胡子旁边那个什么小将军，他的头发全部都被一个金色的发冠束上去了，身上的盔甲染着尘土和血，目光凌厉，不过此时歪着头看向舒时谙，显得有些反差，他旁边的络腮胡子还要讲话，他一抬手止住了络腮胡子的话头，将手中的长枪转了一圈直指舒时谙。

“金竹城来的女子？长得倒是貌美，脾气也挺大的。”

舒时谙脖子一缩还准备小声怼回去的时候，徐斐开往前一步将她挡住，隔绝了那凌厉的视线，手中的长剑下垂说道：“真有本事就冲着我来。”

“哦？是你把人从金竹城带出来的啊。”少年将军将长枪收了回去，“你这么有胆识我可不会让着你。”

“刀剑无眼，你才是要小心。”徐斐开先动，一道风平地而起，将舒时谙耳畔的秀发吹动，下一秒长剑直指少年将军面门。

“锵”的一声兵器相撞，少年将军长枪挡住进攻，蓄力一推，将徐斐开推出五米。

“段止戈。”

“徐斐开。”

“锵”兵器再次交接，徐斐开看了一眼舒时谙，后撤了十多步将距离拉开了不少，段止戈也执长枪追了过去。

两人的招式路数不太一样，舒时谙不懂功夫，也能看得出段止戈是大开大合，而徐斐开的身法更为轻灵，几次看得她险些叫出来，徐斐开的打法实在是有些莽，总是喜欢预判出枪位置，在危险到来前一刻找到突破口反击，几个回合之后，他空中侧翻让段止戈的攻击落空，徐斐开一招声东击西落地之后一个漂亮的扫堂腿让战马前蹄跪地，眼见着战马就要翻倒。

段止戈眼神大变，翻身落地长枪一架，将战马推了回去，马受惊长啸了一声，他连忙拉住缰绳抚摸马脖子。

“段小将军您就别练了，眼下急着回去复命，属下将这两个人带回将军府，到时候您想怎么练就怎么练。”络腮胡子终于插上话，这下扒拉着段止戈不肯放手。

段止戈甩了几下没甩开，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冲着徐斐开说道：“姓徐的，敢不敢跟我回将军府再比上一把。”

徐斐开早就回到了舒时谙身边，他脸上丝毫不露怯，但还是先问了舒时谙：“安安，你愿意去吗？”

舒时谙将他又拉近了一点，在他的耳旁低声问：“你有把握打赢他吗？”

徐斐开咧嘴一笑：“那当然。”

“那去吧。”

徐斐开先是答应了段止戈的邀请，又看了下舒时谙的脚，脸色微红说道：“安安，我背着你吧。”

在段止戈的视角两人就是在卿卿我我，他看不下去了点了旁边的兵：“王丁你家就在附近了，批你假，马就先给姓徐的骑，明日一早记得过来领军功就行了。”

接着他又点了另一名兵去请个医师来府里。

骑马并不太舒服，哪怕只是坐在后面的那个。舒时谙小心地抱住徐斐开的腰，但她大腿/内侧被磨得厉害，好在街道平坦但人也不少，不能太快的骑行。

走过了两条街巷，舒时谙听到一阵喧哗，有人在大喊：“见鬼了！见鬼了！鼓司的登闻鼓自己响了！”

“前面为何喧闹，去探查一番。”段止戈皱着眉点了人去看情况，队伍还是保持匀速前进。

“这个世界还有鬼？”舒时谙在徐斐开身后轻声问，感觉没过多久她就要刷新一次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各种元素集齐了，下一秒出现什么都不奇怪了。

“准确来说是没有鬼的，只有魂登仙。”徐斐开看了一眼不远处加快骑行速度的段止戈，“比如兵家段氏有一种能力便是请神上身，能够沟通兵家各种武神，使其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从而得到神力，时效很短也不能做复杂的沟通，更像是一种单纯力量。”

“那是什么东西，我们也过去看看可以吗？”爱看热闹是刻在DNA里面的，舒时谙也想去看这个热闹。

“坐稳了。”徐斐开用脚跟轻踢马的肋部，跟上了前面的段止戈，络腮胡子想拦住，被徐斐开绕过去了，先去探查的人还没回来，三人就已经到了鼓司。

确实如那个人说的一样，登闻鼓自己在响，可以看到鼓面上有清晰敲击的纹路，发出响亮的声音，但是看不到任何人在敲打，动静是凭空出现的，着实是吓人了一些，旁边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不过没有人敢上前。

徐斐开将灵力聚于双指往双眼一抹，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旁边的舒时谙看清楚他的动作，知道这肯定是什么“开天眼”之类的术法，摇了摇他的手臂表示她也要开一个。

徐斐开解释道：“只看到些许红光，看不清楚。”

话是这样说的，但徐斐开的动作倒是没有停顿，依旧还是将灵力聚于手指给舒时谙开了天眼。

跟徐斐开说的不一样，舒时谙不仅看清楚了，看到之后还吓了一大跳，指着登闻鼓喊道：“你看不到？有个人拿着刀柄在敲啊。”

但徐斐开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尽力了，依旧是看得不够清楚。

开天眼之后舒时谙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双目泣血的战损将士用手中断刀的刀柄不停敲击，那刀柄上面泛着红光，他的动作十分机械，看起来更像是那把刀“拉着”他在敲鼓，而非是他主动用刀敲鼓。

这刀看起来有些眼熟，舒时谙低头想了一会儿，直到络腮胡子带着人也追上来她才明白过来啊，指着络腮胡子旁边的一个兵说道：“阿斐，是那个，敲鼓的那人刀柄跟他一样！”

不远处的段止戈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驱使战马靠近了两人，顺着舒时谙的手指看过去，表情黑上了几分：“你是说敲鼓的是我段家军？”

舒时谙连忙摇手：“不不不，我只是说刀柄跟他的一样，穿的衣服完全不一样啊，你们都是有盔甲的，他身上是灰布衣服呢，看着不像是你们这个档次的。”

舒时谙每说一句话段止戈的脸就黑上了几分，正要开口，以登闻鼓为中心忽然红光大盛，将三个人直接都卷了进去，舒时谙吓得紧紧地抱住徐斐开的手臂，转眼间三人来到了一片陌生的天地。

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夹杂着雪扑打着地面，沙地上并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黄色的，而是一种暗褐色，画面就像是镜头一样往前推进着，突然喊杀声大盛，砂砾被卷起来如同一条条黄色的巨龙在天地间肆虐，三人刹那间来到战场中心。

“是段家军。”段止戈蹲下身子想给一名死不瞑目的将士合上双眼，却发现他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将士的眼睛还是睁大的，瞳孔已经扩散了，面颊的血液没能往下流，和散落的头发结成了块，嘴唇是青乌的。

段止戈的声音有些颤抖，更多的是愤怒：“是谁！谁不给他们发盔甲！”

沙粒撞击在脸庞前，在触碰到脸庞的瞬间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但舒时谙似乎感觉到了刺痛与粗糙，仿佛每一粒沙都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荒凉与坚韧，下一秒喊杀声消失了，死一般的寂静。

“是他。”舒时谙用手指了指左边那个男人，他的刀已经断成了半截，断刀之下是一个敌军的尸/体，男人的致命伤是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窟窿，他的断刀支撑着身体保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

男人穿着破旧的麻布衣服，一层叠一层像是所有的衣服都穿上去了，头发也是散乱的，只有武器可以看得出做工精良，刀柄上面还有精致的纹饰。

段止戈第一个跑过去半跪在男人面前查看，舒时谙看到段止戈忽然抬起头，然后脑袋往她看不见的地方偏去，声音有些闷：“是队将。”

舒时谙不是很懂队将是什么官职，她看向徐斐开，后者也摇了摇头。

“队将率领一队人战斗，少说也是一百人，但他除了武器，所有军备都没有达到要求。”段止戈回过头来，眼睛睁得很大，眼眶周围泛红，像一只发怒的豹子。

舒时谙对上了段止戈的眼睛，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却还是想要回避，下一秒段止戈的背景变了，风雪持续加大将战死的男人整个身体掩盖，黑暗渐渐来临，“滋”的一声烛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