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冷苏预感此人定是奇人,也许他当真有办法,于是问:“先生,你说有法子救她,此话当真?”
男子哈哈笑两声,“凡是毒,皆有解。”
床榻昏睡的姜烟脸色愈发苍白,与在冷府展现的柔美飘逸之态,简直判若两人。
如此美丽的人儿,竟就生命垂危了。
冷苏心地纯良,不忍:“我见先生定是行善之人,不知可否愿意救她一命?”
“我云游至此,也算是缘分。”
男子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替姜烟把脉后说:“怎会有如此体寒之人,救是能救回来,不过,能活多久,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冷苏问:“先生就没有万全之策吗?”
男子背身,慢悠悠走了两步,“有是有,不过还需要姑娘你的帮助。”
冷苏毫不犹豫道:“需要我做些什么,先生请尽管说。”
“我从南边过来,身上正携一株红背竹竿草。公主体弱,本先天不足,这口气能回来,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唯一办法就是补足此番损耗的精力。”
“该如何补足?”
男子转身,托腮回:“姑娘府上后院,有一株草药,名为星灵草,辨别此药方法为,用手触,发热即是。采摘后,一个时辰之内,敷于公主足下,每半月一次。”
冷苏发问:“这药材宫中没有吗?”
思考后,又问:“多久可治好?”
“此药材珍贵,只你府上才有。至于多久可好,看个人体质,快的话,月余即可好,慢的话,少说也得三五年。”
男子从袖口取出一株草药,扔给冷苏,“解药,给她服下。”
冷苏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何要帮她,你又为何知道这么多事?”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信我,你就把药给她服下。不信,半盏茶的功夫后,给她准备丧礼吧。”
“先生,我信你。”
“切记,不可告知任何人,你见过我。”男子来无影去无踪了。”
此人行为蹊跷,身份必然不简单。
危难之际,死马当成活马医,管它是毒是药,总得试一试。
但以姜烟目前半昏迷状态,服药太困难。
冷苏没了主意,刚好瞧见一旁有瓷碗,还有匙,便拿来将药材捣碎,倒入清水,搅拌均匀。
她跪在塌前,耐心喂姜烟喝药。
根本喂不进去,姜烟一口都没咽下。
冷苏叹气,把碗放下,皱眉深思,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她心知皇家事自己不可牵扯进来,极有可能惹出是非,牵连家族,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已经走出这一步了,那就别回头。
她坚定了一定要救活公主的念头,“公主,失礼了。”
她坐到塌边,一手轻轻抬起姜烟的头,另一手把她厚重的头饰取下,长发倾泻,散落冷苏满手。
滑,痒,一种奇异的感觉流淌过心间。
她扶着姜烟,让她躺在自己腿上,这才开始喂药,药送至口中,咽不下去,只能逾矩,摸到她的喉,帮她往下顺。
不知多少遍抚过姜烟的喉,药洒了一半,喝进去一半。
“咳咳。”
姜烟眯开眼睛,入眼是白色罗裙的袖摆,上移,她看到了一个美人。
冷苏面露喜色,“公主,你醒了。”
姜烟声音虚弱,“我昏睡有多久?”
“两炷香的功夫。”
姜烟颔首,这才注意到,她正躺在冷苏腿上,这,成何体统。
她想坐起身,奈何身子乏力,差点仰着跌到床榻。
冷苏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公主,小心。”
姜烟把手收紧了,她还从未跟谁如此亲近过,母后都没有。越是觉得羞,偏偏想起,方才似乎还是眼前之人把她抱到床塌,悉心照料。
体内突发寒气,本能去寻找温暖的地方,她往冷苏怀里靠得紧了些,身体颤颤,“好冷,好冷。”
冷苏一副正经相,心里只惦记着公主的病。
莲儿尚未醒来,冷苏是万万不能将姜烟独自扔下,回府里取药材,只好用棉被把姜烟全身裹住,软言软语:“公主,可暖和些?”
“嗯,好多了。”
话这样说,姜烟却不撒手,平日里总染风寒,没哪一次有这般严重。
冷苏怀里很热,姜烟身上渐渐暖和不少,便拉开和冷苏的距离了。
冷苏腾出手,扶着姜烟躺下,“公主,你身子虚,这些日子就不要出去吹冷风了,在朱宣殿好生养着,定会好的。”
姜烟摇头,万般无奈道:“我的身子我自己个清楚,怕是,咳咳,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冷苏一时忘了身份,反驳她气馁的话,“公主是臣女此生见过最勇敢的人,你一定会健康顺遂。”
“勇敢?”
姜烟声音孱弱,“别人面上敬重我,只是忌惮我的身份,因为我是父皇的女儿。他们敬重的是皇上,不是我。私下他们嘲笑我,议论我,说我是药罐子,病秧子,我都晓得。”
冷苏心中五味杂陈,想不到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会有这般烦恼。
“公主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出言不敬,教训一顿就好。”
姜烟苦笑,“我狠不下心,我一直奉承人人平等的观念,奴才也有父母,我只是比他们幸运,生在皇家罢了。”
她喘口气,偏过头,闭了眼,“但生在皇家,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呢。”
人人平等这个观念,冷苏觉得新奇,公主真的和别人很不一样。
冷苏看眼天,该离开了。
冷苏赶紧交代正事,“公主,明日臣女会吩咐家中小厮来送几株草药,用法用量书写在纸上。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痊愈的。”
即使没报多大希望,姜烟仍然礼顺人情,“多谢冷姑娘。”
冷苏福了福身子,“时辰不早了,公主,臣女便退下了。”
“嗯。”
冷苏走出去没几步,姜烟细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多谢,多谢你救了我。”
冷苏婉和道:“过几日,府上樱花便开了。”
冷姑娘这是邀她赏花的意思了。
姜烟心领神会,笑笑:“好,不负姑娘好意,我定会好起来。”
.
冷苏离开朱宣殿,走至御花园,花花草草长得茂盛。
担心阿爹找不到她,她朝茂盛草丛走去,想抄近路往紫辰殿去,谁知无意,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姜晟惶恐不安道:“母后,儿臣心中十分不踏实,万一此事被伺候在父皇跟前儿那几个狗奴才传出去,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皇后见姜晟遇事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免不了失望。
这些年,若不是她在背后指点,出谋划策,让皇上误以为姜晟有帝王之才,他又怎会成为最受宠的皇子。
而今看,他真是半分长进都没有。
皇后平心静气说:“晟儿,你如何打算?”
“儿臣认为,得先挑软柿子捏,皇妹性子软,先从她的婢女下手。”
姜晟四下望了望,做出抹脖子动作,“斩草除根,杀。”
皇后迟疑后正要开口,听见附近草丛有走动的声音,警惕喊道:“谁在那里,出来,本宫饶你死罪。”
姜晟一惊,见走过来之人是冷苏,这才松懈,清清嗓子,“原来是冷姑娘。”
皇后上下打量,上次见冷苏还是小丫头,如今竟出落得愈发标志,不免喜笑颜开,“晟儿,这是冷将军的千金吗?”
“回母后,正是。”
皇后颔首,瞧着冷苏走过来的方向说:“方才这边有野猫不消停地乱叫,冷姑娘,不知你是否听到?”
冷苏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回娘娘的话,臣女听到了。”
“免礼。”
皇后扶着她起身,“近来皇宫野猫就是多,吵得人不安生,择日得给它们都扔出去才好。”
冷苏淡淡道:“臣女倒是觉得,留着它们也无妨。”
皇后饶有兴趣:“哦?”
“养着它们,平日随便扔些残羹,便能养活。旁人见了,也只会说皇后娘娘您,德行贵重。”
“那本宫若是非要把它们扔出去呢?”
“娘娘,人言可畏,还请您三思。”
这姑娘不仅说话得体,还有远见。
皇后越看冷苏,越遂心,声音软和许多,“你这孩子,本宫很是喜欢,有时间常来宫里,陪本宫解解乏儿。”
冷苏说得没错,那几人,杀不得。
姜晟天资一般,需要贤妻辅佐,冷苏不论是家世亦或是才能,都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模样也生得标志,皇后越看越满意。
她牵起冷苏的手,问:“可有心上人?本宫若是把你许给晟儿,你可愿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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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