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
乘着暮色的地铁,连单独的站立空间都是奢求,梁曜仗着自己宽肩腿长的优势挤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把几个装满菜的塑料袋放在地上,一手拉着上方金属扶手一手握着礼品袋。
“你。”地铁内人潮涌动,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抢到一个位置抱着包坐下的Beta,腿前忽然被塞了一堆东西,本能的缩腿同时抬头怒视对方。
梁曜歉意的朝他笑一笑。
地铁广告屏打来的光映亮他半张面庞,他眼窝深邃,双眼皮的褶皱很深带着些微的疲惫神色,眉角浓密,挺拔优越的鼻梁在阴影与明亮光线的分界线上,其实他的相貌是非常凌厉强硬的,但气质却出乎意料的温和。
Beta倏然收声,默默的将腿更深的屈向椅下的空间。
“谢谢。”
Beta摇头示意不用谢,一边转过头去看着对面因为信号不良闪烁着的广告屏,一边不着痕迹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身边高大的Alpha,他穿着几千块一套的西装,流水线的剪裁却因为他劲瘦笔挺的腰背显得精美考究,系的领带是去年的H家的打折款,沉郁的颜色衬着他的俊美面庞竟然也格外低调内敛。
Beta视线垂落,轻轻的在心底噫了一声,Alpha鞋尖抵着塑料袋防止圆形蔬菜滚到他的椅子下方。
要个联系方式?Beta蓦地心动,握着手机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地铁换乘站到了,车门打开,人群鱼贯而出,Alpha拾起地上的塑料袋又对他说了什么,倾身时身上有清爽的柑橘调香水气息,随着人群下车。
【滴—】
啊?地铁车门闭合,Beta颓然放下手机,暗道自己错失良机,迟钝思维重新运转才意识到Alpha离开地铁前应该是再次向他道谢了。
也很有礼貌啊,Beta更加懊恼没要到联系方式。
梁曜换了三次地铁,终于在玫瑰色苍穹的晚风下走向小区,他其实不想再过来的,朝暮暂时的困境需要一个更有价值的Alpha帮他解决,他相信林朝暮有这样的追求者,下班前犹豫着怎么开口,小牧好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我晚上有吃的,梁哥早点回家休息吧。】
空白的对话框里弹出消息,梁曜心弦微松,对面又发了张照片,是还装着一半番茄牛腩的包装盒。
这份番茄牛腩是他放进包装盒的,牛腩装了满满一份,现在还剩下一半,换言之这就是林朝暮的三餐。
梁曜又想到了抱起他时臂弯上轻飘飘的分量,轻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手机的分量沉了些。
“梁先生。”安保从亭子里绕出来给他开门,看他拿着东西立即要帮忙接过,梁曜忙道,“不用。”
安保用内线联系了一辆装货用的平板小推车,物业工作人员三两步从办公楼里一路小跑过来请他把蔬菜等物放在小推车上。
这物业公司的服务态度挺好的,那怎么没人给业主修水管?或者提供一个修水管公司的联系方式啊,梁曜一头雾水拒绝了物业员工帮他推小推车的建议,自己拉着小推车上楼。
“梁哥。”林朝暮笑吟吟的给他开门,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好沉啊,你买了什么?”
“茄子、青瓜…”梁曜又把装着土豆的袋子从他手里拿回来,蔬菜水果等放进冰箱后,他退后一步看着上下都装着蔬菜夹着中间的玻璃矿泉水瓶,满满当当的冰箱忽然升起由衷的自豪。
这才是烟火气。
“梁哥…“温暖的身躯从背后倚靠上来,布料接触轻薄的暮色从缝隙中溜走,气温一点点攀升,黑夜旖旎的打了个旋无声的展露妩媚,梁曜肩胛上的肌肉骤然一紧,“小牧。”
“嗯?”纤细手臂从他臂下穿过,摸索着在隔层上取了个新鲜的西红柿,在他肩上蹭了两下,林朝暮没等到回应,叼着西红柿走了。
梁曜猛的松了一口气,单手抵在冰箱隔层上,脑海尚且晕眩。
“晚上吃什么呀?”林朝暮的声音远远从客厅响起。
梁曜唇舌紧紧抵在上颚,半晌说不出来话,恍惚道:“豆腐鸡蛋。”
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三天,梁曜已经习惯了林朝暮家抽油烟机的声音,手指记忆性的知道调料摆放的位置,连林朝暮不帮忙还喜欢坐在岛台边上跟他聊天都习以为常。
晚餐做得很清淡,一直在厨房外跟他闲聊的林朝暮终于止住声音,进来帮他端菜。
“洗手。”梁曜眼疾手快,端着菜经过他身边时拍掉了他去捻粘在餐盘边缘菜叶的手指。
林朝暮唇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扯了张湿巾擦手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梁曜把汤放在桌面上,望着他的背影迟疑一瞬没有追上去,虽然他也进过林朝暮的卧室,却仅是为了暂时安抚他,一个独身的Alpha显然不适合进入Omega的生活区,还是留在客厅较好。
“开瓶酒吧。”林朝暮很快回来,朝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造型优雅的红酒瓶和另一手拿着的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我不会喝酒。”梁曜推拒。
“哪有Alpha不会喝酒?我教你。”林朝暮满不在乎。
“嘭”,橡木塞发出一声美妙轻响,果香飘散。
“好吧。”梁曜无奈妥协,林朝暮笑吟吟先给对面的高脚杯倒了红酒,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自己的酒杯里。
梁曜:“……”
“我不能喝酒。”林朝暮这样解释道,“以水代酒,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酒桌上遇到这种没有酒品,连演都不愿意演一下的人,这笔交易一定失败了。
但面对林朝暮,梁曜好像丧失了所有的抵抗意志,也生不起气。
“第一杯酒,祝贺你考上一个好大学。”
林朝暮单手支颐着,拿着酒杯和放在桌面上的红酒杯一碰。
“铛”,轻薄的杯壁发出清脆响声。
梁曜喝了一口放下酒杯,林朝暮不满的瞧着他:“你不喜欢我的祝酒词?”
梁曜无奈将酒液饮尽。
林朝暮又为他倒了一杯,玫瑰红的液面低于酒杯上缘不过一指的高度,梁曜空腹喝了一杯酒,觉得手掌微微发热,正要拒绝,林朝暮抬眸浅笑:“第二杯,希望阿姨身体健康。”
梁曜:“……”
他父亲早逝,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又经历了下岗失业,搬到治安不佳的贫民窟,一个Omega有多难不言而喻,母亲从没抱怨过,也没将生活的困苦压力发泄在他身上,却在这种境遇中一路供他读书,将他的性格教导得坚韧而乐观,这杯他一定得喝了,林朝暮笑意盈盈的与他碰杯,自己轻啜水面,含笑望他将红酒一饮而尽。
“第三杯,庆祝我们重逢。”林朝暮语笑盈盈,纤长的手指悄然握紧了杯身。
林朝暮选的酒有西柚紫罗兰的香气,糅合着焦糖顺滑的口感,梁曜在林朝暮面前竭力维持着警醒,但他工作一天精神疲惫,喝的红酒又是几乎没有酒精气息唯有花果芳香,他不自觉放松心神连饮两杯。
第三杯送到面前,他视线有一点迟钝的注视着醉人的酒液摇晃,耳边拂过小牧的清亮温柔的声音。
“嗯。”梁曜觉得他说得真对啊,此刻所有的顾虑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内心在酒精的催动下只留着最原始的本能,于是他觉察到了和小牧重逢压在坚冰下的一簇火光,纯粹的欢欣。
梁曜不用林朝暮劝酒,仰首将酒饮尽,然后搭住林朝暮握着酒杯的手腕,含糊道:“小牧。”
林朝暮身体骤然一紧,瞬息之间放松,从喉间发出一个单音询问,怕惊扰了梁曜的梦境。
梁曜却没再言语,手顺着他的腕骨向上摸索,抚在他的指尖,一点点剥离他握着的酒杯,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梁曜的手坚实而有力,指腹带着薄茧,偏高的温度熨贴在他掌间,然后他缓慢的抻开他的手指,逼迫他将指缝展到最大,将手指插.进他纤长的手指根部,继而五指逐渐合拢。
他们的十指紧密纠缠在一起,小麦与雪白的肤色交错,林朝暮阂眸,他连接手掌的掌指关节被逼迫反向向上,指骨间也因为梁曜收紧手指传来些微的痛感,但他莫名觉得爽利,似乎痛感中让他有了些安稳的真实感。
于是他一言不发,睁开眼眸,用目光近乎贪恋的一遍遍描摹着梁曜的面庞。
Alpha酒精代谢速度很快,几分钟内梁曜就清醒过来,下意识的按了下太阳穴,林朝暮指间一空,缓缓收回白皙指缝间被压出红痕的手。
“对了。”梁曜给林朝暮布菜,看他吃了一些不由轻松,想起什么站起身把礼盒拿过来。
上面有甜品店的Logo,一家连锁高端的甜品店。
“你生日是上周的,但还是应该给你补过一个。”梁曜打开礼盒,把里面的甜品捧出来,六寸的蛋糕上有巧克力装饰的拱门和娇艳玫瑰花造型。
“这是什么?”林朝暮指着上面的玫瑰花问。
“生日蛋糕啊。”梁曜斜觑,找来蜡烛用打火机点燃插在蛋糕上,然后关上灯,像林朝暮以前每一次生日道,“许个愿吧。”
呼—
林朝暮吹灭蜡烛,垂眸道:“许好了。”
他们对坐在黑暗中,菜肴的余香、蛋糕的香甜还有林朝暮身上清浅的兰花气息交错落在他鼻尖,因为视线陡暗,嗅觉变得无比灵敏,稀薄的Omega信息素气息盈盈笼在他身边。
“咚。”梁曜匆忙起身开灯,慌乱间腿撞在了桌子上,桌面的酒瓶、红酒杯都跟着一晃。
林朝暮还是安静的坐着,“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梁曜维持着按开餐厅灯控开关的姿势下意识道。
“我许愿每年你都能陪着我过生日。”
餐厅吊顶的灯散发出的明亮光线拂过林朝暮柔和的下颌,纯色的长衫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身躯,微松的领口里露出一点莹润光洁的肌肤。
林朝暮抬首,光影迅速从他明艳面庞上掠过,此刻他的美貌无与伦比,一双剪水双瞳脉脉注视着梁曜,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期盼。
任谁被这样注视着都会升起无限的勇气和信心,梁曜却目光向旁边一睨,避开了他的视线。
林朝暮顿时心底一空,梁曜欲言又止,走过来低声道,“小牧…”
“快吃饭吧。”林朝暮迅速打断他,顿了顿道,“梁哥,明年我还会许这个愿望。”
梁曜喉头顿时翻涌起酸涩,他真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林朝暮,时间是不会分叉的,如水流淌,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任凭如何心念回转,神仙降临都不能改变。
林朝暮需要一个能帮他摆脱困境的Alpha,一个足够强大能成为他坚实依靠的Alpha。
梁曜喉结上下滚动,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只能一叹坐在他面前,食如嚼蜡情绪沉重,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心情,不经意转开视线,留意到什么刹那间所有愁闷都在震惊下烟消云散了。
林朝暮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衫,盛汤时衣袖总是垂落,几次要接触到汤面,他放下汤匙,将衣袖向上卷了一道,再次拿起汤勺时衣袖又跟着垂落,他无奈的将衣袖折起到臂肘,露出肌肤紧致的小臂。
明澈的光将雪白肌肤映衬的几乎透明,清晰的射出他臂肘内侧层叠的注射痕迹,青紫交替靠近血管的位置像干瘪的树枝留下数个黑色的针孔。
梁曜心头剧颤。
瞬间,他想到的是各种娱乐圈新闻,吸毒、聚众淫.乱、毒品控制等等,这个位置是静脉注射区,他从没见过林朝暮穿短袖,会不会是他有意识的避免自己发现?
“我去洗澡了。”
“梁哥,餐盘放洗碗机里就行。”林朝暮放下衣袖,喝了些汤道。
他没再提让梁曜留宿的事,梁曜怀着其他心思也没有提及,等他回房间就起身收拾餐盘,在水池里稍微冲过就放进洗碗机,擦净手微放轻呼吸。
室内极为安静,窗外灯火阑珊。
梁曜站在客厅微一沉吟,先从隐蔽的地方搜起,这种东西当然是要避着旁人耳目的,他搜了客厅、厨房不起眼的抽屉,基本都是空的,这套平层不仅是看起来像是样板间,生活气息也是寥寥。
健身房、储藏室也没有找到,梁曜把阳台也摸索一遍,估计林朝暮已经快要洗完澡了,梁曜站在阳台上,将视线投向了与阳台相连的卧室。
小牧还小,他即便是吸毒也多半是被欺骗或是被引诱的,回头未晚。何况他也说过,身边的经纪人助理等人都在压榨他,并没有考虑过他的需求或心情,他吸毒很可能是因为空虚。
如果他能找到毒品,开诚布公的和小牧谈一谈,他相信能把小牧拉回来,梁曜纠结一瞬,闪身进了卧室。
盥洗室的灯还亮着,水雾从门缝和柚木地板上方渗出,梁曜轻手轻脚的打开床头柜。
最上层放着几本书和一个黑绒面首饰盒,书里没有夹层,这个首饰盒像是戒指盒的大小,不像是能藏下东西的模样,但梁曜还是打开了,天鹅绒布上放着一枚乳白色的纽扣。
纽扣边角已经破损,像是被烧化了似的凹凸不平,梁曜没有多想,放下首饰盒接着拉开下面的抽屉。
“梁哥?”林朝暮擦着头发打开门,梁曜身躯一僵,同时探进黑暗中的手摸到了一排整齐、冰冷的针管。
林朝暮进来的时候打开了影壁灯,昏暗的暖橘色灯光映在墙壁上,气氛温馨而宁静,他身上有红茶味的沐浴露气息揉杂着水汽,味道好闻且让人不自觉的精神放松。
没有人愿意在他面前,在家一样的和缓氛围里揭露隐藏在平静表象下不堪入目的隐秘,梁曜很想把手收回装做什么都没发现,但他咬着牙关一点点把手抽出来问:“这是什么?”
他手腕一翻,摊开手心,赫然是三支未开封的玻璃管,暖色的灯光下,透明的药水在玻璃管里摇晃出迷离的光弧。
“哦,你说这个。”林朝暮神色自若,走到床边坐下,“Omega信息素抑制剂。”
“我有信息素紊乱症。”
他就这么轻易说出来了?!
梁曜一边狐疑,视线一边在他臂肘内侧和自己手中的玻璃药剂瓶中来回游弋,“你用得了这么多信息素抑制剂?”
他刚洗过澡,手臂撑着床,分外白皙光洁的肌肤上一排排针孔和褪不尽的青紫无比刺目。
不怪他不相信,他也是需要用信息素抑制剂的Alpha,一般年效抑制剂就能让他们维持正常的Alpha信息素水平,既不干扰他人,也不影响自己正常生活。
Omega体质稍差一些,选用月效抑制剂较多,但林朝暮手臂上明显是每隔几天就有注射痕迹,这么大剂量的注射还是毒品可能性更高。
“嗯。”
“这些都是医院开的。”林朝暮把巾帕反折,歪着头擦头发,“最下面的抽屉里应该有诊断书和开药记录。”
梁曜单膝跪地,拉开最后一个抽屉,乱蓬蓬的发黄的纸张随着他拉开抽屉的动作,纸张接触抽屉边缘发出沙沙的轻响。
医院缴费单、票据等安静的躺在抽屉里,不知道已经沉睡了多久。
最早的就诊记录可以追溯到一年前,医生诊断一栏写着心理型信息素紊乱,下面有一行小字,建议住院治疗。
医院票据虽然多,但明显有人整理过,诊断单缴费单和开药记录都按照时间分别摆放,梁曜翻到最后一张开药记录,按照缴费单上的Omega信息素抑制剂编码和瓶身上的号码核对,直到每一瓶的编码都对上了,梁曜才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怕我做坏事呀?”林朝暮笑问。
“怕你被人骗。”把拿出来的十几瓶信息素抑制剂放回去,梁曜心弦一松下意识道。
林朝暮止住笑声,梁曜低声问:“你怎么会患上Omega信息素紊乱?”
作为Alpha,对这种多患于Alpha的病症他还是稍有了解的,与Alpha相比,Omega的稳定性更好,林朝暮还年轻,他患上信息素紊乱是很离奇的。
林朝暮睨着他,目光中有一点幽静深邃的微光,梁曜隐藏在兄长那种平静关心外表下最细微而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在他的眼神下甚至无所遁行,梁曜心头一震,张口欲言。
“想男人啊,我想什么你不知道么?”林朝暮体贴的转开视线,在梁曜转移话题前,启唇轻轻道。
这话是粗鄙、赤.裸的,然而不含丝毫讥讽,甚至在静谧深夜,唯有彼此,卧室这个隐喻着**特殊的空间,从他的唇齿间轻盈一转,吐露出些许暧昧和无奈。
“小牧。”梁曜喉咙里像是堵住了什么酸涩的东西。
“不要说了,梁哥。”林朝暮俯身,轻握住梁曜的手,“我病得很厉害,你陪着我,我能好过一些。”
梁曜确实没有言语,却并非心动,而是被看穿了的惶恐。
“你知道了。”梁曜默然良久,没头没尾的一叹。
他当年是个非常用功的好学生,认为学习是最要紧的,其余的事情他们有很多时间去谈,尤其小牧成绩又不好常年吊车尾,他很着急,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给他补课上。以至于…后来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初始的一两年他辗转反侧,甚至做梦都会梦见以前小牧在他家,他给小牧补习功课的时候,他站在书桌后自己的身旁,看他给小牧翻来覆去的讲一道几何题,急切的想要推自己一把,告诉他不要再讲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但他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也能在荧幕上看到自信昳丽,如晨星闪耀般的林朝暮的时刻,他不再懊悔而纠结了,反而很庆幸。
小牧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若是自己当真去找他,也许他真的会跟自己发生点什么,但他记得自己也会记起那些过往的事。
他希望林牧能把这两者都忘了。
“当然。”林朝暮自嘲笑道,“我是林振伟的孩子,记事起就看着别人的眼色生活。”
”当我意识到你喜欢我的时候,我好高兴啊…”林朝暮口吻中含着迷醉的欢愉,瞳孔微微放大面上有不正常的潮红,比毒品反应还要真实,“这是我苍白无望的生活里发生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为什么他们要夺走?”林朝暮手指一紧,梁曜手腕剧痛甚至骨缝都隐隐作痛,这对Omega是惊人的力量,他迅即松开,语气依旧轻柔,喉咙里渐渐升起血腥气。
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命运在背后都标注着价格。
“我为什么去学校,是因为我喜欢学习么?”
他连温饱和安全都保证不了,学习对他当真重要么?
“我永远也考不上晟华大学。”林朝暮顿了顿,握紧了梁曜手腕低声道,“我努力过,是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能考到和你同一所城市的任何一所学校,你都会立刻告诉我的。”
“而非再等四年。”
他松开手,发尾向下淌着水珠,落在光洁瘦削的肩膀上,林朝暮微仰起首,掩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水光,纤细布着针孔的手臂撑着床,这让他比平时看起来更消瘦。
“可是我等了六年。”林朝暮轻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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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