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洲!你他妈喝醉了吧?!”
“……我没有。”
闷闷地声音传过来,季沨垂眸盯着他:“你再跟我说一句没有试试看。”
许是察觉到语气中的威胁,陆屿洲不说话了,乖巧地抱着一瓶香槟,坐在吧台盯着季沨看。
“季老师!”潘叙刚带着节目组的人刚卸完设备,看了眼坐在吧台上的陆屿洲,“陆老师没事吧?”
“没事,就是喝醉了。”
季沨说:“怪我,早知道他酒量那么差,我就不给他那杯酒了。”
“这怎么能怪您呢,”反正陆屿洲醉着,潘叙当然顺着季沨的话说,“谁也不知道他一杯倒啊不是。”
不过他随即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综艺正片出来的时候还是会经过剪辑,刚刚那一段……”虽然很想要留着,潘叙还是优先询问季沨的意见,“您是要删了还是留着?”
“我无所谓啊。”
季沨转着酒杯宛然一笑,下巴一抬示意旁边的陆屿洲:“他做的好事,等他醒了你问他吧。”
陆屿洲可能以为季沨的笑是冲他,于是勾起唇角回了季沨一个笑,又拿起手中空了的香槟瓶跟季沨一碰:“Cheers!”
季沨转过头,更加没眼看了。
看样子是醉得不轻啊……酒量这么差怎么混得圈,潘叙问季沨:“你们二位都喝了酒,我让助理开车送你们回去?”
他话音刚落,之前的主唱隋易就擦着吉他走过来:“我来送吧,刚好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季老师。”
潘叙觉得这人是想借机跟前辈示好,不过看季沨也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望向另外一个:“那陆老师……?”
陆屿洲虽然醉了但依旧坐得笔直,警惕地拽住了季沨的衣袖。
“陆屿洲?”
季沨拽了一下没拽出来,只好对潘叙说:“没事儿,你们先回去吧,等会儿我把他带回去。”
“陆屿洲?”等潘叙走了,季沨才恢复了刚刚的那种熟稔的,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松手,我不走。”
陆屿洲岿然不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季沨。
季沨只好拍拍他的脸颊,催促道:“快点。”
他的语气哄小孩似的,陆屿洲终于听话地松开了手,但是下一秒就把拽在季沨衣袖上的手改为抓住了他的手指,扣得很紧,像是抓着一把稍不留神就会溜走的蝴蝶。
季沨:“你干什么?”
陆屿洲于是拉着季沨靠近自己,盯着那双手仔细观看:“手指……”他许是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礼尚往来地夸过季沨,于是道,“好看。”
季沨笑了,故意逗他:“好看又怎么样,你给我个机会用用?”
谁知道陆屿洲还真的一点头:“好。”
季沨一愣,那只手便被陆屿洲向前一拉凑到唇边,猛地亲了一口。
薄唇带来温热的触感,季沨心脏一麻,随即将自己的手给出了起来:“你疯了陆屿洲!你是想明天上热搜吗!”
他左右看了一圈,确认Live里目光只剩下自己的员工,这才松了口气。
“哟,”隋易往吧台一靠,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这人你认识啊,老板?”
是的,今晚进门时,门口那位礼宾没叫完的称呼,正是老板。
这是季沨自己的店。
他盘这家的时候甚至比阮嘉那个“陌路”还要早,店面装修以及乐队的签约费,几乎是当时季沨可以挪动的全部积蓄。
当时Butland刚刚解散,季沨自己能不能在圈子里继续混下去都不一定,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盘这个店。
但事实证明,季沨眼光很不错。
“今晚表现不错,节目播出之后,你们的热度应该会再加一倍,”季沨拍拍隋易的肩,“把握住机会,该蹭的热度还是要蹭,可以@我,我会帮你们转发的。”
“行啊,那我就等着抱老板大腿了。”
隋易倒也没客气:“咱们工作室什么时候弄啊老板,之前已经有两家公司来问我们了。”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
季沨笑了下,目光在陆屿洲脸上一顿:“恋综结束以后吧。”
陆屿洲猝不及防看到季沨的笑,手中的香槟一松,刚要摇尾巴,季沨赶忙把衣袖重新塞回他手里:“拉紧,走了。”
陆屿洲拉着他站起身,姿态依然是端庄的,只是步子稍稍有点晃,走了两步,突然皱着眉停了下来,季沨疑惑地一回头,陆屿洲突然靠近他,将他今天晚上弄乱的领子给整理好,又将项链上的吊坠摆放到正中间。
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本正经道:“好了,走吧。”
“怎么这种时候还能记得你的强迫症啊,”季沨道,“你不会等会儿路边见他人都要帮人家扯衣服吧?”
他也就是一句抱怨,没指望这个状态下的陆屿洲能回答。
三人一路来到地下车库,季沨刚要迈步,陆屿洲眨了下眼睛,迟钝的大脑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季沨的意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只对你这样。”
他鲜少有这么直接表露感觉的时候,季沨一怔,随即勾了勾唇角:“喝醉了倒是比平时可爱。”
“那是当然,”旁边的隋易接过话,“毕竟三千块一瓶。”
“不过我就是有点好奇……老板,就算瓶子看起来差不多,但高度酒和低度酒的摆放位置,您应该是知道的吧?”
隋易想起季沨今天调酒时的动作:“是忘了还是不小心拿错啊?”
季沨微一挑眉:“你说呢?”
隋易一笑,目光落在他和陆屿洲交握的双手上,便见季沨将车钥匙往他手里一扔:“滚去开车。”
那当然是上司最大,隋易将车钥匙往指尖一套,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好的老板!”
*
带一个醉鬼回去不容易,但好在陆屿洲酒品很好又很听季沨的话,稳稳当当地回到别墅里。
只是季沨刚一关门要松手,陆屿洲立刻将人往回一拉:“不许走。”
季沨连灯都没来得及开,房间里只剩下工作人员收拾完后留下的一盏夜视灯,昏暗的环境给了两个人彼此都熟悉的安全感,陆屿洲一只手揽着季沨的腰,鼻尖在他的颈侧蹭了蹭:“你喝酒了。”
这里没监控没摄像没路人,唯一的对象还是个明天大概率会断片的醉鬼,季沨索性任由他抱着:“嗯。”
陆屿洲似乎对他这种敷衍的回答很不满意,又重复了一遍:“你跟别人喝酒了。”
别人两个人用了重音强调。
季沨笑了起来:“你生气啊?”
陆屿洲琥珀色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看不清是不是在生气,只是继续控诉:“一个月没有理我。”
“都结束了还理什么?”
“带别人去看金鱼。”
“那是霓虹脂鲤,不是金鱼。”
“喝别人的饮料。”
“是你喝的,我最后喝的青瓜汁。”
“还带着别人玩牌,”陆屿洲想起自己捏碎杯子的那一幕,“还……”
“你管那么多啊,陆屿洲,”季沨勾了勾他的手指,“按理说我们应该只是前炮/友?”
“不是。”
“为什么不是?”
季沨勾了勾唇,桃花眼轻佻漂亮:“你喜欢我啊?”
陆屿洲望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是许多看不清的复杂情绪,嘴唇动了动:“我……”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陆屿洲背起万年历上的话。
“哦,”季沨一挑眉,“然后呢?”
“爱是试图将真实和假象结合起来的迷惘。”
“嗯。”
“爱意味着绝对信任,授予另一个人摧毁自己的力量。”
“对。”
“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空无得只有自由,但爱是对自由的侵占。”
……
原来人喝醉了话真的会变多,季沨头一次见陆屿洲说这么多话,往常他们的角色像是翻了过来,这回轮到季沨点头,而陆屿洲像个只能絮絮叨叨念经阻止自己被妖孽拉下红尘的和尚。
以至于季沨听到最后都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嗯嗯嗯,你说得都对。”
“那我走了?”
“别走。”
季沨刚要去洗澡,陆屿洲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和当初季沨在休息室里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姿势,这个桥段不知是触动了陆屿洲的哪块记忆,他死死地扣着季沨,将自己无名指的装饰戒指取下来,准确无误地戴在了季沨的中指上。
小和尚念了一圈的经,最后只得到了一个结论——
陆屿洲将季沨的手和自己的收拢在一起,两个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我的。”
他低声道:“季沨……”
“我想你了,陪陪我。”
在寺院的第一百零八天
陆屿洲虔诚地敲木鱼:“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方丈:你是否已经完全领悟了精妙的佛法?
陆屿洲(确信)(点头):是的
方丈:你是否自愿皈依我佛?
陆屿洲(确信)(点头):是的
方丈:那你老婆呢?
陆屿洲:?老婆当然就是老婆啊!我是不可能离开我老婆的!
爱是一个时期为了粉饰性/欲而想象出来的东西。——雅克·巴尔赞
爱是试图将真实和假象结合起来的迷惘。——三岛由纪夫
爱意味着绝对信任,授予另一个人摧毁自己的力量。——齐泽克
人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海德格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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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