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的诞生 第1章 顶流的诞生（上）

1

“陆澜，资料显示你20岁之前从未接触过娱乐行业，请问你是如何想到来参加我司练习生100这档节目的？”精明干练的女HR在窗明几净的办公桌前转动旋转椅，终于面向他。

陆澜一身休闲装，站姿自然，面对这样锐利的问法，从容笑道：“今年暑假没事做，看到你们主办的‘练习生100’选秀节目包饭，就来了。”

话落，面前坐着的那一排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女被逗笑，终于正眼看向放在桌前未动过的简历。

面试间凝固的气氛流动起来，后面几个待面试的男生感受到现场气氛的变化，停下窃窃私语看向陆澜。

在场所有人视线此刻集中在陆澜身上，而他面上神情没有一丝不自然。

这人真是天生的视线焦点，他也习惯于成为焦点。女HR做出这样的判断。

并且言辞间将蹭饭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女HR欣赏他所展现出来的松弛感。

但对他来“蹭饭”一说持保留态度：试问有哪位在读top1大学的学生会穿一身名牌来选秀节目蹭饭？

想到这档节目初开，正是需要话题和热度的时候。

而站在眼前的陆澜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还能微微一笑点头回应，倒是让看他的人先不好意思起来。

女HR对面前这位大学生展现出来的控场特质多了几分欣赏，更别提这人的长相简直就是老天爷赏饭吃：顶级的骨相和皮相、雌雄莫辨的气质、模特一样的头肩比、无可挑剔的身材和身高。啧，这人要来简直就是完爆那几位内定的出道者。

女HR眼中流露出玩味的神色，与董事会成员商量几分钟后，微笑着将资料放在右手边宣布：“恭喜你通过初试。”

围观这一切的其他面试者纷纷流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羡慕、不屑、仰望……

陆澜走出风娱传媒公司，不太自然地扭一下脖子，抬头极目仰望这座“造星工厂”，又淡淡收回视线。

回到寝室。

“面试怎么样？”室友池也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地操纵游戏人物一连爆掉一小队人头，语气平静发问。

陆澜脱掉棒球服，身穿白T边收拾桌面边漫不经心回：“嗯。”

“那祝你玩得愉快~”池也话中有话，唇角勾起一抹笑，同时一阵“啪啪啪”枪击声又干掉几人，眼里闪现疯狂的愉悦。

“你要是打算去图书馆自习的话，晚上顺带给我带份宵夜。”池也余光瞥见陆澜背着书包打算出门，语速很快地嘱咐。

陆澜没回，但池也知道他会带的。

干脆地打完这局，往后一靠，在昂贵的电竞椅上伸个懒腰。环顾空无一人的寝室，觉得有点无聊，打开直播：“嗨，无聊了，连线打路人局玩玩。”

弹幕飘过一片：

[C神哟，怎么今天想起我们了？]

[好呀好呀，C神带我躺赢！]

[也就是您老无聊才直播，我都快把您比赛剪辑盘出包浆了！！！]

……

弹幕滚动得很快，池也看了几行选择性回几句后就闷头开始打游戏。

图书馆内，安静如水。

陆澜拒绝掉今天第12个给他传小纸条要联系方式的男男女女后，神色岿然不动地坐那看《经济学原理》。

2

风娱传媒效率很快，两天后就通知他到公司旗下的玫瑰庄园集训。

既然是选秀节目，练习生和导师都得有。甚至某种程度上，导师请的好也能制造话题。

这档节目本来就是由风娱传媒联合其他五家公司一起打造的，打出的口号是“创造国内最好的男团”。

能不能创造出不知道，但从公布的导师名单中能看出导演是铁了心要制造讨论度。

导师一共五人：

曾被传不合的两位歌坛界元老。

分别在媒体面前放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的两位舞蹈圈大佬。

剩下一位名气如日中天、现为风娱传媒一哥的男团成员。

“欸，你就说巧不巧？请了五位，其中就有两对冤家。”一个娃娃脸长相的选手对自己的同伴分析，一边掰着手指细数这几位导师的爱恨情仇，混在队伍里任凭导播拿着喇叭宣布一堆杂七杂八的要求。

陆澜站在队伍末端不动声色，即便如此同来选秀的选手目光也大多集中在他身上。

“啧啧啧，他那长相是来炸鱼的吗？”

娃娃脸目露羡慕，“不像我就是被公司押送来一轮游凑个人头的。”

“导师来了，住嘴。”娃娃脸同伴提醒。

其余人也立刻打起精神，毕竟接下来开始就算正片内容了。

几位导师分别登场，象征性地说了几句“期待你们的表现”之后就进去场地等待选手依次入场了。

这次选手一共500人，由导师打分，初选前400进入下一轮。

表演什么的都有：完全不在调上的演唱、烂到让人想自戳双目的即兴舞蹈、乱弹一气的乐器演奏……

这一轮下来只有少数几个表现亮眼的选手，让饱受精神污染的导师能洗洗眼。越到后面，无论是导师还是选手都有些倦意，没什么精神地看不知哪来的选手进行才艺展示。

“有请498号选手陆澜带来他的表演。”广播响起，陆澜进场。

而导师位上，卫月野正摆弄自己一头银发，听到“陆澜”二字的瞬间，动作僵下来，又迅速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抽看桌前的简历，待看清那两个字，心里松口气。

在他这个空挡，其他四位导师看到陆澜后皆是精神一振——他这是绝对的颜值碾压！就算他当场表演一套广播体操，他们也愿意给他投到下一轮去。

然而陆澜表演的却是卫明野所在组合的一个舞台，完成度、舞台张力无可挑剔。

收尾pose一摆，陆澜安静站好等待评价，歌坛元老其中一位激动地cue卫明野：“明野，点评点评！”

卫明野看完后，心脏狂跳，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连准备开场时的小动作都对上了！

他硬着头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口：“是一位很优秀的选手。”

陆澜礼貌道谢，微笑鞠躬下场。

卫明野看到的却是一张猩红嘴唇、扬着温和笑意、已死之人的脸。

偌大的场地里人声鼎沸，卫明野只感到心慌。他“噌”的一下站起，惹得其他导师都看向他。

“我去趟厕所。”他解释，快步奔向厕所。

直奔厕所最后一个隔间，他“砰”的一声关上门，手忙脚乱取出手机把一个号码放出黑名单拨通：

嘟——嘟——嘟——

电话铃声在空寂的厕所单调地响了一阵。

几秒后接通，对面就是一阵痛骂：“姓卫的特么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别以为别人查不出你干的那档子腌臜事就能逍遥法外了……”

卫明野涌上心头的恐惧奇异的在这阵痛骂声中消散，他又想：啊对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又摁住发抖的手挂断电话，冲水，走出厕所，冷不丁对上一双浅褐色眼瞳，心头一阵烦躁——他站这多久了？

陆澜扬起手中夹的烟抽一口，吐出一口烟，烟圈逐渐扩大弥漫在空气中，那张妖孽般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身走出厕所。

风娱传媒董事会办公室。

卫明野冷着一张脸，靠在办公椅上理所当然地提要求：“把这个叫‘陆澜’的淘汰了。”

“不。”董事会成员一口拒绝他的要求。

一旁卫明野的经纪人上前解释：“卫哥就是看到这个‘陆澜’跟他死去的前队友‘路兰’同名，怕自己忍不住会睹物思人，到时候要是把节目搞砸了就不好了。”特意强调“睹物思人”四字，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在场的董事会成员都是人精：理由怕不是这么简单吧？

而有些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听到“睹物思人”心里只一阵嗤笑：

当年路兰是全队综合实力最强劲的一个人，要不是因舞台事故而死，现在的风娱传媒一哥是谁还说不清。

要求无果，卫明野也不可能真搞砸节目，毕竟他还得靠着这节目刷脸。

但发发脾气总可以。

于是他站起来，拍桌、砸文件、重重地摔门而去，经纪人边点头哈腰道歉边急匆匆跟出去。

而节目第一期播出，陆澜在一众妖魔鬼怪般的表演中脱颖而出，收获一波人气，甚至还有了个人超话。

他节目上的表演和其他选手的表演形成鲜明对照，再加上他那一骑绝尘的外形，各种对比向剪辑自来水一样涌现。

陆澜成熟的舞台呈现和其他选手的表现比起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于是当天一个名为#陆澜：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的词条爬上了热搜末尾，热度正随着路人的讨论度悄悄往上涨。

3

“进展挺快的，就碰上了？”池也吸溜一口陆澜带来的麻辣烫，被辣得直吐舌头。

陆澜接杯水递过去，发现没水了，点开微信群叫一桶水后回：“对。”

“你还真是惜字如金。”池也点开那档选秀节目，边吃边看，“不过和你同台竞技的人确实奇形怪状的。”

才五分钟不到，池也实在受不了被辣眼睛，开了三倍速，一边看弹幕一边吃饭，还不忘吐槽：

“你们人类世界的娱乐方式真多，形容事物也很有创造力。

“比如用‘妖魔鬼怪’来形容那些不堪入目的表演……嗯，本帝手中管辖的各类妖魔鬼怪倒是要比这些人能干得多，可别糟蹋我得力干将的名声。”

陆澜已经习惯池也这位大人物的碎碎念，当初要不是遇见他，恐怕自己是没办法重新为人的。

那次交易后，他是见识到这位的神通广大：

不仅让自己脱胎换骨一样走在阳光下，还搞到两人间宿舍，搬进来监督自己计划进展。还有寝室两个立式衣柜里放满合自己身材的名贵衣物，虽然陆澜从不知道这位是从哪里搞到这些的。

而这位酆都大帝借着体验人间和监督陆澜的由头，给自己造了个人类身份，还取个名字叫“池也”，理由是这俩字好记。

借着这副身体混迹在人间，掌管地狱的酆都大帝对现代人类世界适应良好……呃，好到有点过头了。

比如初次接触电子游戏，池也无师自通，carry全场。

结算后他惊奇发现：那些在游戏里败在他手下之人——所产生的怨气竟然能被自己顺着网线吸收！

好嘛，于是堂堂酆都大帝疯狂上分，没日没夜打游戏。

在一个月内冲进国服前60后，池也收到一家战队的邀请，成为职业电竞选手。从此电竞圈“人形兵器”C神正式诞生。

“啊，终于到你的镜头了。”饱受其他选手摧残的池也看到陆澜出现在镜头里，调回原倍速，打起精神看。

这时，“咚咚咚！”短促的敲门声响起。

“您好，送水！”门外有人说话。

陆澜开门，一个阳光俊朗的男生在本子上记着什么边道：“请把空桶给我，谢谢！”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网络上会说你是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了，陆澜。”池也大爷一样躺倒在电竞椅里，边看边表示认同。

那男生站在门边听到“陆澜”二字后头立马抬起来看进寝室，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后，嘴角出现一抹自嘲的笑。

男生这一系列反应被陆澜看在眼里，他把空桶递过去，明知故问：“这位小哥好眼熟，你之前是不是那个……什么组合的成员啊？”

“不是。”男生果断否认，视线看向池也手机里陆澜的表演，又抬头看着给自己递空桶的陆澜，没头没尾来一句，“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也叫路兰。他唱跳也是很厉害的。”说完后，男生有点失神。

“那真是有缘，我们认识一下。我叫陆澜，光怪陆离的陆，波澜壮阔的澜。”时隔六年，两世为人，陆澜再次向故人伸出右手。

男生回神，面对温和笑看着自己的陆澜，那笑和记忆中一个故人的笑一样有力量。他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热，右手往满是汗渍的裤腿边仔细擦几下，郑重其事握住那只手自我介绍：“我叫楚熠，很高兴认识你。”

接着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后，楚熠拿起空桶离去，陆澜等看不见他背影后才关寝室门。

池也默不作声旁观陆澜的一举一动，而后淡淡开口：“别忘了期限是两年。两年一到，我就要回去了。”

“知道。”陆澜答。

另一边楚熠走出宿舍，拿出手机看陆澜的朋友圈，空白一片，可为什么一见陆澜就很亲切？这亲切与陆澜的外形无关，是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

楚熠又存下陆澜电话号码时，在通话记录里看到前段时间姓卫的打来的电话，对方莫名其妙打来又一言不发地挂断，这是在干什么？楚熠不明白，干脆去吃饭。

正是饭点时间，食堂里满是吃饭的学生，女生们大都在讨论练习生100：

“练习生100的导师是风娱传媒的卫明野，他超帅的好吧！”

“不，陆澜是最帅的不接受反驳，而且人家就是我们学校的欸，是校友！”

“明星校友想想就很不错！要是路上遇到就好了，至少可以要个签名！”

…………

楚熠坐在一旁听得都没什么胃口了，虽然他已经脱离那个大染缸快六年了，可听到风娱传媒相关的一切还是会恶心。

不过楚熠倒是听清了，姓卫的是导师？就他也配？那看来自己要忍着反胃去看看这档节目了。

4

练习生100靠着陆澜和其他奇形怪状的选手在网上被讨论得如火如荼，引流效果肉眼可见的好。

节目组也乐见其成，不遗余力打算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制造话题——他们将镜头集中在几位讨论度大的选手身上，其中包括陆澜。

“艹，去了个‘路兰’，现在又给老子蹦出个‘陆澜’，有完没完？”休息室内，卫明野刷到网友夸赞陆澜的彩虹屁，暴躁地把手机砸向地面。

经纪人捡起手机递过去：“明野啊！你是别想淘汰陆澜这回事了，人家现在人气高着。”

卫明野正气头上，听到自己经纪人还在夸陆澜，装出温柔的语气哄骗对方：“丁依，你过来给你个东西。”经纪人林丁依不明其意走过去。

“啪！”一耳光落在脸上，右脸一片火辣辣，很快就肿起一大片。

“要记住是谁给你开工资！”卫明野训狗一样脱口而出。

林丁依掩下情绪，抵住后槽牙，捂着右脸走出休息室：“我去处理一下，免得被人看出来影响不好。”

“呵呵呵……”卫明野一阵冷笑，还不是得乖乖在金钱面前低头。

“唰唰唰——”冷水冲洗让那片红肿不太明显，林丁依盯住镜中的自己：长发被自己抓乱、右脸一片通红。

她平白生出一股自厌：自己真是太恶心了，明明当年是路兰的唯粉，学习经纪人相关知识也是为了当路兰的经纪人——可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卫明野的经纪人，而他还是最有可能害死路兰的人！

可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哥哥要盖房娶妻、弟弟要上学读书。她一时半会还真不能辞了这份工作。

“呕——”实在是太恶心了，林丁依把中饭吐出来，胃疼得要命。

接着从包里翻出一顶鸭舌帽戴上，林丁依走出厕所。

对面厕所走出一个身高腿长的人，她看清了：是卫明野天天咒骂的人。对方正把一支燃尽的烟蒂摁灭丢进烟头垃圾桶，抬眸看向自己。

林丁依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地避开了和陆澜的对视，背着包正打算加快脚步离开，对方伸出一只手拦住——她只得停下，直视陆澜的眼睛，对方浅浅弯下眼，竟然递过来一支烟。

好啊，我也正需要缓一下。林丁依接过烟叼在嘴边，陆澜取出打火机为她点烟。

林丁依双手夹烟，猛抽一口，吐出一团烟雾——是焦糖布丁味的，尘封的嗅觉被唤醒后，她捂住脸蹲下崩溃大哭起来，几乎是泣不成声。

她当年粉路兰时手里有闲钱最喜欢抽的就是这烟，而她也曾写了满满几页信纸向自己的偶像推荐这种烟。路兰收到后还诚意满满给她手写了回信。

林丁依夹着烟任凭烟头燃烧，哭得喘过来气后站起来，定定看向陆澜，对方朝她疑惑眨眨眼，解释道：“听说抽烟能缓解各种情绪，有用吗？”又把一整盒烟递过来放在林丁依包里。

林丁依吸一把鼻涕，妥帖收好那盒烟，重重点头：“有用的。”

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走向卫明野休息室：

什么狗屁卫明野都见鬼去吧！老娘再也不要为这点钱受闷气装孙子了！

“我不干了，你好自为之！再见！”林丁依进门甩下这句话时，卫明野正靠在沙发上满嘴芬芳地打游戏。

林丁依不给他反应时间，继续说个痛快：“还有恕我直言，不管是路兰还是陆澜，你连他们放的一个屁都比不过！”卫明野甚至没来得及生气，他就已经从“有经纪人”变成“无经纪人”的状态了。

“小卫啊，这已经从你那辞职的第三个经纪人了，你的脾气也要收敛收敛了。”电话里的声音让卫明野更加暴躁。

公司最后还是给他临时找了个助理，毕竟这段时间他还要上节目。

第二期节目马不停蹄开始录，这次是400进200，也就是有一半的人数会被淘汰。

“我真是走了狗屎运，也能进第二轮。”集合时话痨一样讲个不停的娃娃脸乐庆躺床上边敷面膜边道。

乐庆长相有观众缘，准备的节目虽说中规中矩，但相比那些一看就很敷衍的节目，他的表演算是很顺眼了，能晋级也不奇怪。

这时陆澜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乐庆看着他仅围一根浴巾的肉.体，一把摘下面膜，哈喇子都要流一地了：“陆哥，你是我的神！”

陆澜朝他笑笑，没接话。

倒是他那经常冷脸的同伴时星泽拍他一下：“别犯花痴了，好好抠下你的动作！马上就要团体pk了，齐舞我们队跳得还不是很好。”

乐庆嬉皮笑脸地揉着头发应下。

陆澜在初选所得分数排名靠前，因此他能优先选择队员和表演的曲目。时星泽不知道为什么陆澜会挑选他们这些唱跳不是很突出的人做队友，但他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拼命练习绝对不拖团队后腿。

每支队伍很快接到比赛的通知：

选择相同曲目的两支队伍同台pk进行公演，再由观众投票。

最终票数排名前十的队伍晋级，排名前三的队伍队员每人可加一万票，后十支队伍淘汰。

上台前半小时，乐庆紧张得不停去厕所，往后看到西装笔挺的陆澜淡定自如站在舞台投下的阴影中，他生出几分由衷的羡慕：“陆哥你不紧张吗？”

陆澜看过去，绚丽的灯光在他五官上跃动，他随着灯光望向舞台回答：“不，很期待。”

乐庆听完后假哭着向时星泽调侃：“你看看ze（四声）说的是人话吗？”

时星泽终年冷着的脸出现一丝无奈，这倒让乐庆情绪放松不少。

广播已经宣布陆澜队上场，十人聚在一起碰拳，走上黑暗的舞台中找到自己的站位，等待音乐响起。

帷幕缓缓拉起，目之所见座无虚席，音乐起。

舞台上浮现干冰制成的烟雾，如梦如幻，十位身穿不同风格西服的男生在由远及近的吟咏声中抬头。

“啪—”一束镁光灯打在位于c位的陆澜脸上，现场的观众近距离看到此等相貌后都屏息凝神。

陆澜在吟咏声结束后进入歌曲，十人在跳跃的红黑烈火舞台背景下跟着音乐开始演绎本次舞台。

他们唱跳得很投入，观众也完全被带入到舞台中。

同一时间，楚熠守在手机前看得入迷，和他一起送水的老师傅拍了他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

“哦。”楚熠回神，从兜里翻出几张纸币塞他手里，“王师傅你能先代我一下吗？”

王师傅知道楚熠这小子跳舞有两把刷子，之前被自己顺嘴一提让人楚熠还被广场舞大妈们抓去领过舞。

被送回来后大妈大婶们对楚熠的舞技赞不绝口，纷纷笑着埋汰老王怎么不早点把楚熠介绍给她们。

王师傅中意天天跳广场舞的吴大婶，想楚熠教自己跳舞又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趁着当下这个机会放下那把纸币，拍一下楚熠肩膀道：”回头有时间教俺跳跳舞，都老同事了，帮这点忙算什么！”

楚熠抬头笑着对王师傅道谢：“好谢谢了，包教包会。”又继续看陆澜他们跳舞了。王师傅乐呵呵挑着两三桶水走出去。

节目现场，卫明野看到陆澜队伍谢幕后，台下观众如痴如醉的眼神，心里一阵闹心。

紧接着又是导师点评环节，他干脆第一个点评起来：“你们这组的齐舞有很大问题啊，副歌部分有好几个人掉队了。而且你们的服装与本次舞台概念不太相符……”

总之把他们从出场到结尾的表现都挑了一遍刺，中途旁边那位舞蹈大佬则对他大部分评价表示不认同：

“明野你说到他们齐舞部分有问题这点是存在的，但整体下来他们无论是舞台张力、动作衔接流畅度还是服装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与本首歌的主题完美契合，因此齐舞存在的问题可以说是瑕不掩瑜了。”

其他三位导师也对这次舞台给出很高的评价，在打分的前几分钟卫明野还是站在其余四位导师的对立面激烈争论。引得导演组不断举牌示意“注意时间”，这才让卫明野住嘴。

不知情的观众要是这时点进来还会以为刚才那支队伍或多或少存在问题，而从头看到尾的观众则会有种卫明野故意针对这组的微妙感觉。

手机屏幕前看了整场的楚熠从卫明野的点评中品出一股子熟悉的尖酸刻薄味。

5

楚熠后悔曾和卫明野成为队友。

不管路兰死前还是死后，他都一如既往地厌恶卫明野。

十年前楚熠不擅长读书，误打误撞进入刚创立没多久的风娱传媒，以为没日没夜的练习能换取那少得可怜的出道机会。

第一年，他因为练习过度晕倒在练习室，路过的路兰把他送去的医院，两人从此相识。

第二年，公司决定集中资源打造一支偶像男团，在几百人里挑挑拣拣选出来十人。

——很幸运的是，他和路兰都在其中。

——不幸的是，这支队伍的队长是卫明野。更准确的来说，这支队伍就是为了力捧卫明野而打造的。

楚熠从见到卫明野的第一眼就明白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卫明野一身大牌，下巴微抬，竭力掩饰扫视他们时眼中闪过的不屑，说话中有股子藏不住的傲慢劲……

——总之，这是一个很有优越感的人。

而这种由金钱堆砌而出的优越感意味着卫明野容不得别人、尤其还是自己瞧不上的人在任何地方比自己优秀。

路兰正是位列卫明野瞧不上的人榜首。

上榜原因：不明。卫明野就是觉得路兰整天对所有人都那副笑眯眯的嘴脸让人恶心。

可一到舞台上，路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坚定、耀眼、光芒四射……就像…一颗真正的启明星。

毫无疑问，路兰很优秀。

平常和他相处起来就感觉被暖洋洋的阳光包裹住，从心里感到温暖。

即便是厌恶他的卫明野也不得不承认这点，甚至有时卫明野会短暂地放下那股厌恶，在一些瞬间真挚地与对方完成舞台。

可正当他以为自己将那份轻视与厌恶藏得很好时，路兰却早已看出。

一次表演前一晚，楚熠旧疾复发，手臂痛得抬不起。路兰当晚找到卫明野，想和他商量着把楚熠舞蹈部分需要用到手臂的部分改一下。

“呵呵呵，他既然做不了那就先把他那部分给别人做呗，反正只要我作为主C不出大问题就没事了。”卫明野轻飘飘的说，全盘否定了楚熠为了这个机会而不分昼夜的辛苦练习。

听完他的话，路兰向来笑着的眼睛里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是说：“那我和其他队友商量去吧。”又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一眼卫明野，就那么走了。

卫明野站在灯下，看着路兰远去的背影，重重地抓一把自己的头发，心里一阵莫名的憋屈和烦躁：靠，难道楚熠那小子做不了动作还硬撑着要上台？于是他直接禁止其他队员和路兰交流。

最后表演时，楚熠还是忍着手臂剧痛完成动作，而那之后，路兰、楚熠两人算是明面上跟卫明野不对付了。

卫明野也借着队长的权利，在每次训练中挑两人的刺：不是这个动作不标准、就是走位有问题、要么就说副歌进早了……

这还不是最恶心的行为，楚熠本来想着能正式出道就好了。可真正等到那一天时，他却再也不想沾上和舞台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楚熠看着手机里卫明野那熟悉的操作，又一次感到发自内心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