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妄气得不轻,堵住谈华卿的嘴不让他开口,他咬住他的舌头,吻得极深。
“唔……阿妄,”谈华卿被吻住,难以呼吸,忙偏头过去,大口大口地呼吸,“等等……别。”
嘴唇被咬出血,血液在两人口中,两人唇齿交缠,能闻到那股铁锈味。
宋之妄松开他的嘴,凶狠地逼近他,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四目相对,满是压迫,眼中深沉的爱意毫不掩饰。
“说吧,华卿,你要怎么向我解释?”
谈华卿呼吸一窒,身子微微瑟缩,碰到冰冷的车壁,发现自己无处可退。
“她们呢!她们是什么人!”宋之妄冷着脸质问,手虚虚环住他的腰,不让他逃走,“为什么不告诉我!”
谈华卿怔怔地望着宋之妄,心就定了,忽然,笑出声来,伸出手抱住宋之妄,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不安的小兽。
“冷静点,是我不好,对不起。”
宋之妄在他脖颈处蹭了蹭,有力的臂膀环住他的的腰身,没有说话。
谈华卿语气放柔了些,哄着他,“她们是唢罗族人,北疆人氏,我曾经毒发被她们救下,在北疆住了半年,这才有了一些交情,他们可以帮我压制毒性,但同时,我也要将自己的血液送予他们。”
宋之妄缓缓抬头,眼底一片复杂。
“今日两个女子,一个是万黎,她是北疆国国主的大军卫,另一个是莫拉,她是北疆呐月圣女,曾经她的父亲想将她许嫁给我……”
腰上倏然一紧,宋之妄目光紧盯着他,谈华卿眼神温柔,在他发间落下一个吻,“我没有答应。”
宋之妄却仍然不放心,他的华卿是世间绝世罕见的珍宝,他像一条恶龙,生怕别人夺走他,哪怕一丝一毫的觊觎,他都不允许。
“你不许再见她们,要见也是我陪你去,”宋之妄语气低沉道。
谈华卿嘴边笑意浅淡,“好,听你的。”
“不生气了吧。”
宋之妄捧着他的手贴着的自己脸,感受谈华卿冰凉的温度,他的华卿啊,怎么这么好,好想……好想把他藏起来。
“还有一点点生气,”宋之妄故作委屈,压低声音道。
他是存心的,他想要谈华卿哄,不止如此,他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谈华卿看得心软,又凑过去亲了亲他,“以后不会了。”
宋之妄靠在他肩膀上,大手环在谈华卿腰上,缓慢轻柔地帮他揉着腰,笑得志得意满,用力抱住谈华卿。
华卿啊……
我的……
此时,大夏皇宫。
慈康殿中,皇帝宋寒廷坐在椅子上,看向自己的母后,语气很是恭敬,“母后,您的六十大寿,朕已经命人着手去办了,各国使节也已快抵达都城。”
太后萧楠楠掀开眼皮,不冷不热扫了眼宋寒廷,那眼神极平静,却好像看穿了宋寒廷心中所有的想法。
“随你吧。”
冷漠的态度像是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母亲对子女的关心。
殿内还燃着檀香,香云缭绕,满目白幡,宋寒廷喝了口茶,仍然觉得身心发冷,他的母后,是个英雄,如同雄鹰,却因为他父皇的一己之私,折断羽翼只能活在深宫里。
他从出生开始,见她的面屈指可数,她从来没抱过自己,从来也没喊过自己的名字,从来也不曾关心过自己。
“母后,儿子累了,先告退了,”宋寒廷叹息一声。
萧楠楠闭目,没有任何反应。
皇帝走后,慈康宫又来了两个女子,走在前面的女子年近二十五,身穿绛紫色绣球裙,容貌雍容华贵,唯独瞎了一只左眼。
另一位,身形纤瘦,如弱柳扶风,细腰不堪一握,穿着鹅黄梅花纱裙,长相说不上非常漂亮,却也是眉清目秀的模样,气质如空谷幽兰,令人见之难忘。
萧琦琦看向后面的清冷女子,微微笑道:“姑母记挂着你,你能来看她,她老人家心中想必十分欢喜。”
卓樱眼中多了些许温度,“臣女也十分思念太后娘娘。”
“你可见过江与霈了?”萧琦琦又问。
江氏和卓氏,与曾经的谢氏,如今的萧氏并列都城四大望族,姻亲往来是正常的事。
卓樱是卓氏长女,曾在太后身边养过一段时间,后代替太后去寺庙修行十年,江与霈,是都城少有的才子,一举中第,三年前的探花,如今礼部侍郎。
两人郎才女貌,是都城人尽皆知的好姻缘,好婚事,尤其是这婚事还是太后娘娘亲自定下的。
提到江与霈,卓樱嘴边的笑意淡了几分,没有说话。
萧琦琦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皱了皱眉,“你不喜欢还是如何?”
卓樱避而不答,看向慈康殿的大门,“走吧,我们到了。”
大门大开,大姑姑早已等候多时,忙引她们进去。
卓樱恭敬道:“臣女归来,恭请太后娘娘圣安。”
萧琦琦也一同行礼,“姑母安好。”
萧楠楠轻抬手,“起来吧,上茶。”
立即就有宫人奉上茶来,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卓樱看着萧楠楠,眼底情绪翻滚。
“琦儿,定晟何时回陵州?”
萧琦琦忙道:“弟弟说陵州太平,他说等您过了大寿就走。”
“他有心了,”萧楠楠转动了下佛珠,神情依旧,她又望向卓容樱,朝她招了招手。
“好孩子,过来。”
卓樱神情出现一丝动容,忙走过去扶着萧楠楠的手,“太后娘娘……。”
但萧楠楠的腿这辈子都无法走了,她拍拍卓樱的手,“这些年,苦了你了。”
卓樱摇头,“臣女不苦。”
“终究是哀家亏欠了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只要哀家能做到,哀家都依你,”萧楠楠道。
卓樱沉思了一会,“臣女…想与江与霈退婚。”
话音刚落,整个殿内静得连一根针都听得见,萧琦琦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看萧楠楠的神情。
萧楠楠叹了一声,“为何?你不喜欢他吗?”
萧琦琦也附和道:“是啊,你们青梅竹马,他也等了你多年,怎么好端端的,就要退婚呢,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卓樱脸色平静道:“请太后恕罪。”
“如此,那哀家便遂你心愿吧。”
“臣女,谢太后。”
萧琦琦眼中一暗,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终究低估了姑母对卓樱的看重,但江氏和卓氏结不了姻亲也好,那她萧家可就一家独大了。
宋之妄抱着谈华卿下马,一下来就看见师从舟站在门口。
师从舟一脸复杂地行了个礼,身旁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神情怯弱,瞪大眼睛看着。
“师兄他……”
宋之妄扫了他一眼,“太累了,睡着了。”
师从舟沉默半晌,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师父的信,烦请公主交给师兄。”
宋之妄使了个眼色,身旁的顾听风小心接过。
“还有事吗?师弟。”
师从舟一怔,差点被噎住……这么快喊师弟,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不过感觉这位公主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了不少。
师从舟头疼地看了眼身边的男孩,“我刚好来找师兄,就遇见了他,他被歹人勒索钱财,又迷了路,神志不清醒,不得已只能带他到这里,问他名字,他也害怕地不敢说。”
宋之妄抱紧怀里的谈华卿朝里面走去,“华卿睡着了,师弟你先进来吧。”
“好,好,是。”
见男孩还在发愣,师从舟以为他是害怕宋之妄,小声说道:“不用怕,她是公主殿下。”
卓澜呆愣着,没有什么反应。
将谈华卿轻轻放在床上,掖好被子,觉得还不够,又凑下去亲他的脸,嘬得起了印子,宋之妄忍不住笑了起来,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师从舟站在外面,静静等了一会,然后就瞧见宋之妄走来。
“殿下,”
宋之妄拿过顾听风的书信,放在手下,没有拆开,帮师从舟倒了一杯热茶,“坐。”
师从舟眼中一动,简直受宠若惊,一秒都不敢犹豫。
“顾听风,把那小孩带下去,他吓破了胆子,想法子安抚他。”
顾听风恭敬道:“是。”
院内寂静再没有旁的人,小灼也被留在房中好好守着谈华卿,风轻轻吹动着,宋之妄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滚烫的茶杯。
“本宫有一事请师弟帮忙。”
师从舟端茶的手一顿,“殿下请说。”
“请师弟离开都城,回钟秀书院。”
师从舟静默不语,眉间紧锁,“如果,我拒绝呢。”
宋之妄看向他,“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你帮不上华卿,反而会成为他的负累。”
师从舟怔住,握着折扇的手用力到泛白,“没有人知道我是他师弟,”所以他不会成为谈华卿的拖累。
宋之妄静静望着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可你也没有站在他身边,不是吗?”
“师兄他…他是误入歧途,还有回头的机会,他是我最敬重的师兄,我不想,我也不愿看着他深陷泥潭。”
宋之妄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师从舟,“你当师弟……当得是真失败啊。”
“你既不帮谈华卿,也不站在他身边,一旦他人知道你是他的师弟,难保别人不会利用你,来威胁华卿。”
“你没有权势,也无法自保,只会成为华卿的负担。”
“哪怕你拒绝,本宫也会把你送回去。”
他语气冷硬,带着十足十的威胁。
一连串的话,师从舟脸色一白,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后面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就看见谈华卿披着衣裳倚靠在门上,白皙俊美的脸上还有一个可疑的红印子。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弄出来的。
谈华卿也是刚醒,一醒来,小灼就告诉他宋之妄和师从舟在院内,披了件外衫就出来了。
一看见他,宋之妄的眼睛就移不开了,快步走了过去,见他没穿鞋,又抱起他朝床边走去,穿上鞋子。
“以后可别忘了穿鞋,这地上凉。”
“嗯……好,”
谈华卿道:“你与师从舟在说什么?”他刚刚开门,看见宋之妄冷着脸。
“我劝他回家而已,”宋之妄委屈地靠在谈华卿膝盖上,“我没欺负他。”
谈华卿摸摸他的脸,“没怪你。”
他穿好鞋,宋之妄就黏在了他这边,一刻也不愿离开了,走出门就看见师从舟失魂落魄站在院中。
“师兄,对不起,”师从舟低着头道,刚刚宋之妄的话点醒了他,他才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谈华卿。
谈华卿沉默不语,扭头看了眼宋之妄,后者无辜地朝他笑了笑,浑身上下都在撒娇。
“从舟,回去吧。”
“师父年事已高,需要人照顾,我是不孝之徒,违背师志,早已不配为师父弟子,更不配为你师兄。”
“你莫要再为我费心了。”
师从舟怔然,声音艰涩,“……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