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发展,严松鸣不仅失忆还变成一个傻子。
往日之事他一件也想不起来,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个简陋的小房子是他家,面前的漂亮Omega是他老婆。
此时此刻,在淮殊眼里,严松鸣就像一只乖巧惹人怜爱的小狗,歪着脑袋向主人求抚摸。
可是……那是严松鸣啊!根本不敢下手!没看错的话臂章上五颗金星的外轮廓,是银丝勾勒的星际通行证上的三角通行标识,还有那垂着金色麦穗的肩章,无一不彰显出他尊贵的身份。
星际五星上将,联邦最高军事执行官。
淮殊已经不记得自己离开主星多久了,只知道他在废土星浑浑噩噩活了很长时间,长到昔日只要见一面就忍不住开心好几天的师哥,已经晋升为星际上将。
“你真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师哥吗?”不会有人假意冒充吧!
“什么?”严松鸣莫名从心底涌上一股委屈,额头上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更加可怜,“老婆,师哥是谁,你怎么能叫别的男人?”
淮殊捂着脸,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这样一个——傻子。
“没谁。”他幽幽地说,“以后别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
“为什么呀?”严松鸣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怕你恢复记忆以后杀人灭口!
“那个……时候不早了,你……你先睡吧。”
严松鸣失忆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这么重要的人物决不能留在废土星。
“可是老婆,我饿了。”
淮殊两指并在一块揉了揉太阳穴,将带回来的炒饭扔在木头圆桌上,“吃吧。”
严松鸣垂首,两只如头发一样黢黑的眼珠盯着木头圆桌上的炒饭,抿了抿唇,随后轻轻敛眸,长而微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
再次抬眸时,他看见淮殊揉了揉肚子去开窗户。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仅有一扇透气的窗户。夏日闷热,淮殊脱下外衣后一手打开窗户,随后用挂在简单制作的木架上的毛巾擦拭汗水。
在废土星这几年,淮殊渐渐讨厌上了蝉鸣肆意的夏天。
严松鸣盯着淮殊看了几秒,又转过视线看看他身旁摇摇欲坠木架。起身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脑袋在肩膀上蹭了蹭,“老婆,你跟我一起吃。”
忽然靠过来一颗热烘烘的脑袋,淮殊耸着肩头,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走开!”天气本就闷热,这么紧紧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困难不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严松鸣怕淮殊不要他,连连退开。
淮殊见他乖巧的往后退了几步,知错地低下头,心情瞬间舒朗起来。他舔舔唇角,暗自窃喜。
也就趁着他失忆的时候敢欺负一下!
“那个……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严松鸣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殊殊……老婆。”
这两个称呼,还真是一个都不喜欢呢!严松鸣不愧是军人,踩雷都如此精准。不过也罢,他也叫不了几天了。
“叫我淮殊。”淮殊一字一顿地纠正眼前这个失忆的傻子,“不要叫我殊殊,也不要叫我老婆,记住了?”
沉默片刻,严松鸣闷闷不乐道:“那你会让别人叫你殊殊或者老婆吗?”
“除了张老头,还没人敢这么叫过我。”音落,淮殊停顿两秒,脸颊肉眼可见泛起了淡淡的粉,“你是第一个。”
严松鸣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老婆你脸红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淮殊将他一掌推开,兔子一样蹦的老远,在小到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屋子里走来走去,“谁脸红了!我这是热的!你知道外面气温多高吗?!”
严松鸣注视着他,忽而勾起唇角浅笑,眼里像闪着火光一样明耀,他慢悠悠地说:“老婆,我身上很凉,你要不要靠过来啊!”
淮殊眨眨眼睛,愣了愣神,随后反应过来,“严松鸣你外出执行任务时脑子被虫族入侵了吧!还是你被军队的人修改了大脑程序!”
见过对他耍流/氓的Alpha,但没见过这般语出惊人的严松鸣。他不是最看重礼义廉耻长幼尊卑,如今失忆,竟也连带着将他二十多年的高尚情/操一同抹杀了么?
这怎么看严松鸣都不像是失忆,倒像是有人给他下毒激出了体内的第二人格。
淮殊恍然大悟。
他捡到受伤的严松鸣恐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没准是敌军,也有可能是虫族。总而言之,他们有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除掉对自己星球有极大危险的联邦军队。
联邦虽一统星际,却仍有两个独立星球屡次对联邦发出挑战,以此宣誓他们想要独立的信念。
联邦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派遣军队多次绞杀虫族和波斯星人。联邦也曾在星际机甲学院招收大量优秀学员,来设计研究供应给军队的战斗机甲。
淮殊曾经便是其中一名待选学员,而严松鸣,是那众多选拔官中的一位。
不曾想,再次相遇,他已然是高高在上的星际五星上将。
他出神地回忆着过去的画面,却没发现严松鸣正抱着手臂歪头认真看他。
“老婆,可不可以先吃饭?”
淮殊回神,瞪他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
也不知道怎么混上的五星上将!
严松鸣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个。心里还惦记着淮殊饿肚子的事,于是他冒着再次被骂的风险,畏畏缩缩地说:“老婆,我想你陪我一起吃。”
“说多少遍了不许叫我老婆!”
淮殊摸了摸空瘪的肚皮,他自己也一天没有进食,饿的难受,索性直接坐下来用勺子扒拉着炒饭,余光瞥见严松鸣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看什么看?老子自己做的炒饭还不能吃了!再看就不给你吃了,饿着肚子睡,反正你也饿不死!”
严松鸣嘿嘿笑了两声,“老婆好看!老婆是我见过最漂亮的Omega!”
淮殊的手猛然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是Omega?”
他与普通的Omega不同,他的腺体没有信息素,加之身高优势让他看起来和普通Beta别无两样,出门在外极少有人能察觉他是Omega。
阻隔贴是为了掩盖后颈的腺体,从而避免Alpha信息素的入侵。淮殊没有信息素,却有烦人的发/情/期。
阻隔贴和抑制剂可以帮他熬过每三个月一次的艰难时刻。
而他面前的严松鸣是顶级Alpha,照理来说也不能轻易察觉自己是Omega,毕竟他一点信息素都没有。
严松鸣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却能记得自己是Omega吗?
莫非他……选择性失忆?
淮殊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旋即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问题。
严松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神态像是在端详某件来之不易的绝世珍宝,“老婆身上有股很香很甜的味道!难道不是信息素吗?”
淮殊自我怀疑地在身上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他所说的又香又甜的味道,“你嗅觉出问题了吧!我身上哪有味道?”
就算有,也是忙活一天捂出来的汗臭味!
“我去洗澡。”
淮殊起身,却被严松鸣一把抓住,“老婆先吃饭,然后我陪老婆一起洗!”
“你有病啊!谁要和你一起洗!”淮殊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坐下,“看什么看,吃饭!”
“可是一起洗省水啊!”
淮殊又瞪他一眼。
严松鸣立马收回目光,垂眸吃饭。
这小破屋子往哪边看都通透,只有一个不协调的隔间用来洗漱和方便,那还是淮殊自己动手改造的。
废土星资源匮乏,干净的水源不多。淮殊生活的地方又离淡水较远,所以能省则省。
淮殊心疼他那来之不易的清水,所以被迫同意了严松鸣的建议。
但也没完全同意。
当他钻进木桶时,里面的水有些溢出来,他借此驱赶严松鸣,“看到没有,这小木桶根本容不下我们两个人,所以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严松鸣的眼神暗了暗,失魂落魄地转身出去。
“切,你还委屈上了!”
洗完澡后,淮殊穿着宽松的衣服出来。见窗户紧闭,便过去打开,“你不要总是关窗户,多热啊!我这刚洗完澡就出汗了!”
严松鸣抱着淮殊塞给他的旧衣服,“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的?就我这小破地方,还有人偷不成?”
刚到这里时,淮殊也总是提心吊胆,窗户门有一个不关,他就彻夜难眠,总觉得会有人偷偷闯进来,在他这个小房子一顿搜刮。
废土星总是发生暴/乱,先抢后sha不是没有可能。但时间久了,整天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因为根本没有人惦记他这小破地方。也就一直追求他的全德来过一回,走的时候还直摇头。
见严松鸣不说话,淮殊便提着嗓子,“我热!我就乐意开着,你爱住不住!”
严松鸣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抬起沉重的脚,往隔间走去。
再出来时,就看见淮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手里捏着旧报折成的扇子给自己扇凉。淮殊
见严松鸣朝他走过来,他迅速起身,把扇子塞到对方怀里。
“我好心收留你,你得报答我!”
严松鸣闻言愣了一下,他眼神躲闪,紧张地扣着衣服上的一个破洞,深吸一口气,“好。”
淮殊撇了撇嘴,扇个凉怎么跟要他命似的。
“那你还不快点过来!”
严松鸣把裤子叠好放在一边,单膝跪在硬板床/上,“老婆……”
淮殊舒舒服服地躺着,“快点,我热死了!”
“嗯……”严松鸣闷哼一声,抱住淮殊的腰,在他雪白的脖颈上/舔/了一下。
淮殊睡意全无,猛地睁大眼睛,“严松鸣你干什么?”
“老婆……”被推开后,严松鸣一脸委屈,“不是要我报答你吗?”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报答人的方式?!”
“我……以身相许。”
淮殊咬了咬牙,抬起严松鸣的下巴,微眯着眸子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危险,“如果有别人要你报答,你也准备以身相许?”
严松鸣慌了神,“不!只有老婆可以!”
“你……”淮殊一时语塞,松手把自己缩到角落里去,掩住鼻口闷声道:“你离我远点。”
Alpha身上的味道……怎么会这么浓,他快要喘不上气。
“你睡地上,别靠近我!否则我明天就把你赶出去!”
“老婆别!”严松鸣把手缩回去,乖乖在地上铺了张毯子,“老婆别生气,我不靠近你。”
窗外蝉鸣不断,淮殊的心也跟着躁动不安。发/情/期临近,根本就闻不得如此诱人的味道。
待地上的人呼吸平稳后,他下床捡起地上的扇子,走到窗边一把关上窗户,“吵死了!死虫子一到晚上就叫!”
关上窗户后,又轻手轻脚走回来躺回床/上。床下的人肩膀动了一动,墨色的头发与黑夜融为一体。
星球大战之后很多人感染了病毒,导致后来进化的人类体/内含有微量元素,与血液融合后呈现出各种颜色,像严松鸣这种纯粹的黑,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淮殊淡淡看了一眼熟睡的Alpha,翻过身面对墙壁,自言自语道:“睡在地上都是便宜你了!”
要知道在主星,他承受的痛苦和委屈,可不止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