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之舞 第136章 后台

诺卡有些难受的牵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是那套许久不见的衣服——那套嵌满珠宝，将人变成活动宝石架的衣服。

这上面挂满的细碎晶片，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扮演一只蝴蝶，或是一只蛾子，反正只要自己的动作幅度大一些，就能洒下一地的鳞粉。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鳞粉”没法直接从他的衣服上长出来，而且价格还高昂不菲。

“为什么要穿这一身？”诺卡疑惑地看着摩恩。

他实在不明白，他们不是和梅兰尼舅舅去吃顿饭，商讨一下小姑娘的归属问题吗？就算已经假定对方并不是好人，也应该不用穿成这个样子才对。

“当然是要示威了。”

摩恩又摸出几样零碎的玩意，别在那已经不堪重负的衣服上，为诺卡活动的自由又增添上一道枷锁。

“既然各位愿意帮忙，当然要做些准备。” 黄色的瑞尔族对于自己制造出的效果十分满意，那几样花哨的饰品也十分自然地融入进衣服之中，就像它们一开始就在上面一样，“就算我们邀请，梅兰尼大概也不会回来，那我们还不如替她找好理由。”

比如某位贵族嚣张跋扈，对待身边的仆从并不怎么样，如果有逃离的机会，想必大家都会牢牢抓住。

诺卡艰难地曲过手指向自己，在摩恩认同的目光中便知道，这个嚣张跋扈的贵族就是自己。

真没想到又有回归演员的一天，诺卡哀叹地想到。

这段时间没有伊斯格勒一同来的人在身边，他过得还蛮轻松自在的，结果没想到又要回到那种生活。

他开始有些担心这样的时间过久了，自己会不会患上精神分裂。

“放心，不会的。”摩恩十分贴心地将他的幻想打破，“您的演技差劲极了，不会产生这种混淆的。”

“您只需要撑过这一次就够了。”

诺卡十分想要进行反驳，为自己那不知道有没有的演绎上的名声进行论证。然而在回想自己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以及穆菈男爵对自己的评价过后，又有那么些底气不足。

见对方没有再纠结这方面的事情，摩恩便开始进行下一步——介绍那堆零散玩意的功能。

能够进行远程沟通的耳坠，能够将声音定向的挂饰——鉴于埃格兹子爵那对顶在脑袋上的尖角耳朵并没有打耳洞的意愿，也只能将耳坠当作肩膀上的挂饰，将两样东西配合起来使用。

然后是各种杂七杂八，贵族家里都会有的，用于防御、抵挡伤害的魔法道具。

虽然说大家一般都是把这些玩意塞在家里，当作装饰一样放到失效。没什么人会在安全的城市里带着这玩意到处乱晃，像个被害妄想的疯子，拿着这堆价值高昂的东西吸引人来害他。

不过现在埃格兹子爵都穿着这件比孔雀开屏还要闪耀的衣服，再加上几个昂贵的魔法道具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更别提它们还能用来遮掩魔法波动，让他们的悄悄话能更加隐蔽。

然后，摩恩又给巴维尔戴上一样能用来模糊面容的道具。

看着那个如同项圈一样的铁环，上面还有一个锁扣，在场所有人看向摩恩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诺卡是知道某些人那比较独特的癖好，而维尔德和巴维尔却是认出了这玩意的原型是什么——

奴隶商人会使用的项圈。只要把人绑架抓住后往脖子上一套，就算是最亲近的人来也没办法进行相认。

摩恩随口便回答了它的来历：“伊斯格勒也是和‘暗洋’有过接触的嘛。”

“那上面禁魔和禁声的法阵都被抹掉了，现在这就是个很好用的‘面具’。”摩恩说着便哀叹起来，“毕竟你们也知道，像我这样不富裕的人，总是要省点钱，这样子废物利用也是一种办法。”

巴维尔看了看四周富丽堂皇的房间装饰，虽然面容因为魔法的缘故无法看出，但那动作还是表达了他的态度——

住在这种房间里的人还说自己不富裕，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可都是合理的开支。”摩恩指了指诺卡身上过度华丽的衣物，“都是能报销的。”

诺卡也不太想去纠结摩恩这富裕和贫穷的叠加态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这个东西不会被认出来吗？”

“哎呀，某些贵族总是有那么点独特的嗜好。”摩恩装了颗小巧的宝石到项圈的锁扣上，又将巴维尔的衣领立起，勉强遮住那黑铁的边缘，“这也能顺带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多出来一个人。”

“而且，如果被认出来了难道不是更好吗？”摩恩将宝石固定好，确认这玩意能够正常使用，“一个能认出‘暗洋’项圈的人，多么值得人探究啊！”

诺卡其实不太想要有这么点“独特的嗜好”，但不得不说，摩恩的理由也确实很充分，没有令人反驳的地方。

“所以……”巴维尔低头看着自己脖颈处的红宝石，语气有些犹疑，“……我现在是贵族的娈宠？”

这下轮到摩恩感到吃惊了。

毕竟以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巴维尔就是一个普通小村庄里普通长大的男孩，除了那场追捕带来的改变外，就没有其他能够说得上是特别的地方。

照理来说，这个词汇和对方十分遥远，不应该出现在对方的知识里。

“啊，我是从《通天塔报》上看来的。”巴维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那上面说双子女皇因为争抢一个娈宠而不和，我就去问了团长那是什么意思。”

骑士团驻地并没有什么娱乐的手段，看报纸基本上是他们唯一的乐趣来源。

同样的，作为一项需要阅读能力的活动，从拉格因获取来的报纸为他们这些教廷骑士极大地拓展了识字的范围。

诺卡也没想到这些胡编乱造的报纸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果然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总有它意想不到的用处。

起码对于一份报纸来说，这是比用来引火更好的宿命。

“所以有什么问题吗？”摩恩朝着巴维尔询问道，“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现在可以给你换个身份。”

“没，没有。”仗着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表情，巴维尔眼神飘忽，四处乱转，然而他羞涩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只是……我这个样子没问题吗？”

“……我看报纸上说那位娈宠，长得白净柔弱，比女人还要好看。”

在看看自己……

少年骑士摸着自己锻炼出来的肌肉，感到十分怀疑。

虽然因为魔法的缘故没法看到自己的脸，但自己这幅身材怎么看都和白净柔软扯不上关系。

相比之下，那位亚当斯先生可能更符合描述。

对方柔不柔弱他虽然不清楚，但白净是肯定的。

对方全身上下都是白净的毛发！没有比这更符合的人了！

“哦，当然没事。”摩恩的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奇妙笑容，“有的人就喜欢这一口呢。”

虽然没有完全明白对方的意思，但巴维尔模糊地知道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

他知道自己没那么聪明，所以十分听人劝。既然对方都这样保证了，那他也没有其他的问题。

“行了，就这样。”摩恩又确认了一遍众人的装饰之后，决定先到此为止。

虽然这算不上是万无一失，但世上也没那么多能让他准备万全的事情。

看着摩恩这幅确实打算收工的样子，诺卡不得不提醒对方：“维尔德呢？”

这里还有个这么高挑、这么醒目的精灵站在这里，难道他就不打算给维尔德也装饰一番吗？

他绝对不是出于这份摧残应该大家一起遭受这样的思想，他只是想要让这份计划更加完备。

“他不用。”摩恩看着维尔德身上那套收身的衣服，整个人挺立高拔，满意地点点头，“他带着这张脸站你身后就好。”

“反正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一个傲慢无礼的贵族雇佣一位声名狼藉的冒险者充门面，这种事情很正常。”

诺卡：？

别以为他没有看见，维尔德在那偷偷憋笑的样子，难道脸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

好像还真是……

诺卡飘忽着想到。

不管怎么说，他被维尔德吸引，这份脸肯定是出了一份力。

解散后的众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诺卡也终于能从这件衣服的束缚中暂时解脱出来。

看着那件繁重的，似乎能够将衣架压弯的衣服，诺卡有些担心自己今晚能不能够睡着。

不是因为担心它的价值这些问题，而是担心那上面的珠宝太过熠熠生辉，照得自己今晚无法入眠。

“你还在担心他？”

洗完澡的维尔德穿着贴身的短衫坐在诺卡身边，轻轻抚平那些因为穿脱衣物而翘起的毛发。

诺卡把自己往身边的热源靠了靠，并没有反驳：“是啊，他太紧张了。”

虽然摩恩似乎又恢复到平常那副样子，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切，但之前那些情感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下，等待着一个爆发的机会。

对方刚刚如此积极的安排一切，更像是给自己定下一个目标，以此来延缓情绪的爆发。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甚至能够算得上是很好的恢复手段，但诺卡不得不担心如果结果并不如摩恩预期所想，对方会变成什么样。

“你也太紧张了，亚当斯先生。”维尔德将身旁人抱入怀中，轻轻说道，“他们经历的事情可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也应该相信他们一些。”

“而且实在不行，嚣张跋扈的贵族派出他那声名狼藉的雇佣者，去将试图逃跑的仆人抓回来，你看这个剧本如何？”

“嗯，很好。”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心跳声，诺卡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身体，即将进入梦乡。

只是，在即将坠入那安宁的黑暗前，他朦胧的意识注意到一件事情。

他好像还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