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杀 第9章 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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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延尉队给出了尸检结果，和魏尔南的判断如出一辙——

质种连环谋杀案的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医学相关从业者。

延尉队以此为方向，对失踪人口和凶手特征进行了详细的筛查，可惜仍然一无所获。但时间并不会停止，跨年夜如期而至。

12月31日，北风很大，空气干燥。

邹恋开着铁皮面包车，带上杭玖和缪梵瑶，停在某小区附近的隐秘处蹲点。

当一个留着小平头的青年路过车旁时，杭玖拉开车门，光速把人拖了进去。还没等那人开口嚎，邹恋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抵，电光扑朔间，那人摇晃两下，白眼一翻就不省人事了。

“就是他。”杭玖对着手里的照片说。

小平头是四大武神的打工仔之一，因自己扮演的武神是四不像里最接近人类的一只，不幸被走颜值路线的魏尔南挑中，惨遭此劫。

车子行驶途中，小平头一直躺倒在地，倒不是因为十一科有多魔鬼，而是这车内的空间实在逼仄。

后排三个座位上，放着一堆用来黑入大厦监控的电子设备，中间一排又被日常晕车的瑶瑶霸占……杭玖只好蹲在地上，奋力捆着小平头的手脚。

等到了目的地，他早累得满头大汗，以为终于能歇会儿了，瑶瑶又刚好清醒，开始了新一轮折腾。

狭窄拥挤的空间内，杭玖拼命护住自己的脑袋，车窗这时被人轻敲两下，上锁的车门被随意拉开，钻进来一只开屏的孔雀。

“小玖，瑶瑶～”

“呜！”

杭玖幸免于难，孔雀和大猫扑成了一团。

“呜……呜？”瑶瑶歪着脑袋，吊在魏尔南脖子上一阵呜哇，是在问他刚才去哪了。

“我呀，去挖宝啦。”魏尔南揉了揉她一头乱毛，从身后掏出一个紧握的拳头，像展示宝贝似地一下摊开，“看，这是什么？”

手心里是一颗糖果，瑶瑶凑近嗅了嗅，两眼瞬间放光，抓起糖果就自顾自玩了起来，把杭玖惊得眼球差点又飞出眼眶。

苦猫科动物折磨已久，能让瑶瑶消停片刻，这颗糖果在杭玖眼里已经等同于神器，他还没开口问，不知不觉间，手里已经被塞了一包东西。

“木天缪奶糖，昨晚刚做的，省着点用。”魏尔南冲他眨了眨眼。

“南哥……”杭玖手握沉甸甸的神器，喉咙哽咽，满脸都是感激不尽。

就这样，某人进入车厢还没过一分钟，场面已是其乐融融，合家欢乐。

在旁围观的邹恋默不吭声，盯着反光镜里一身蓝绿绣金长袍的鸟人，很清楚这货的来路。

每到年末，总有人会请些道士、法师之类的，到祖上去开坛祈福，魏尔南当然不会放过这敛财的大好时机。

他这一身，想必是刚从坟头溜达回来，做足了戏份。

魏尔南和他哥长得很像，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长得好，不如长得贵。

魏尔南毋庸置疑是好的，而他哥，就是那好上加贵的——两张明明相差无几的脸，硬是能生出两种不同的气质。

他们是静与动，湖水与江河的区别，也是卓与凡，出尘与入世的区别。

由此，同一句话从两人口中说出来，哥哥总比弟弟可信。故而假如魏尔南想要糊弄谁，只需寥寥修饰，把自己打点成他哥的样子，再闭紧嘴巴少说几个字，表情别那么丰富，就能成功大半。

魏尔南体型偏瘦，身上没多少肉，相貌却不似骨架那样明显，脸上各路线条都有种恰如流水的婉转。

中庭鼻骨缘直顺滑，下庭唇界疏薄缘浅，闭目时，眼睛消消融成一条细长的墨线，睫尾眉梢一齐斜入发鬓……可谓七分人间相，三分仙侣气，好似一张活过来的工笔画。

邹恋扪心自问，若不是清楚这家伙的底细，光是对着这张脸，没准真能把他和他哥搞混。

他侧过头，使劲按压太阳穴，这一幕刚好被魏尔南看见。

魏尔南不易察觉地挑挑眉，蜕下褂子，挤到邹恋身旁坐下，拿出一罐卸妆膏，对着后视镜开始原地卸妆。两人身后，杭玖好像还舍不得使用神器，正在被披着蓝绿绣金长袍的瑶瑶当马骑，两小只吵得不亦乐乎。

很快，空气里混着一种带有柑橘气味的别致木香、几缕从坟头飘回来的廉价烟火味，还有那来自卸妆膏刺鼻的化学气味……车窗外是来回乱晃的送货工人，路过时，木箱和泡沫箱蹭过车身，发出“滋——滋——”的摩擦声，让人头皮一阵发紧……

邹恋闭眼皱眉深呼吸，颤抖的触感从手臂传来，是魏尔南在旁边偷笑，大概正为了终于能给他添到堵而暗暗窃喜。

手机在这时“叮叮”两声，来了消息。

“到了？”魏尔南收住笑，问邹恋。

“嗯。”

“几个？”

“领队两个内联，已经进入大厦，小队六个便衣，正在附近待命。”

“也行，够了。”魏尔南擦掉眼尾油彩，估摸道。

十一科在延尉队中的角色，代表“特殊行动组”，除了队中极少数的内联，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一般情况下，无论内联还是普通俯察，均有无条件协同该组成员办案的义务。虽然办的什么案，要办多久，都没人能说得清，但这些都是机密，他们无权过问。

今晚这次行动，延尉队共派出八名俯察前来协助，除了两名内联，其余六人都是不知内情的普通俯察，他们完全听命于领队，负责实时盯紧姚夙几个手下的动向。

仅作跟踪而言，这些人手已经相当足够。

魏尔南收拾妥当，换上一身运动服，邹恋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从小平头那里抢来的挂式工作证、一枚耳麦，还有几张质地奇特的透明薄片，一并递给魏尔南。

魏尔南愣了一下，没接。

和默铃一样，这几张大小为5.5cmx7.3cm的透明薄片，也是十一科自主研发的功能性道具之一。

它们有个统一的名字：驱光片。

驱光，意指能驱动光线，该研发目前投入实践应用的产品有三款：偏振片，单向片，滞留片。

偏振片，可以通过光的偏振原理来制造黑幕，屏蔽视野，以达到遮挡物体的目的。

单向片，则能分辨单向玻璃，以防偷窥。

滞留片，将其挡在镜头前方，可以定格监控画面，是三种驱光片中最常用的一种，也就是邹恋手中这一种。

“进去以后，尽可能避开监控。”邹恋说。

魏尔南察觉到一丝异样：“什么意思？”

“这次行动，必须隐藏行踪，如果中途暴露，你的一切行为，都会是你的一意孤行，和十一科无关。”

魏尔南莫名其妙：“……你再说一遍，什么意思？”

邹恋的陈述一如既往：“我说过，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

魏尔南当真有些迷茫了。

他知道邹恋有所隐瞒，但和之前不同，对于邹恋反复强调的这句话，他猜不出具体内容……从停车场摸到大厦后门，他匪夷所思了一路。

“南哥，这扇门后的监控没开，你可以直接进去。”杭玖的声音在耳麦中提醒。

魏尔南猛然回过神来。

退出？不可能……管他呢，做了总比不做强。

他如此笃定，伸出两指抵在入口的门锁上，关节下压轻轻一按，锁“咔嗒”一声就开了。

交流会在21层，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后台没多少人。

魏尔南混进员工区，先找到那几个能把人丑哭的武神玩偶，准备提前扮上。钻进玩偶服的那一刻，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中央空调很给面子的开足火力，从六点等到七点，魏尔南在玩偶服里闷了近一个小时，汗水糊了他一身一脸，衣服也被沁透黏在皮肤上。

“动起来！都给我动起来！”后台经理指挥着一众工作人员，又是摆手又是转圈，“等会儿主角来了，你们就挥手，一定要跳起来！像这样，看我、看我！”

魏尔南满头大汗，在玩偶服里挪动四肢，难度系数堪比咸鱼翻身。

他眼前是一层黑纱，开在玩偶嘴巴的位置，为了跟上大部队的速度，他不得不把脸贴在黑纱上，紧盯其他人的动作。

毫无弹力的纱布把鼻尖压变了形，让呼吸格外困难，也更加耗费体力。

魏尔南再次举起胳膊，奋力转了一个圈，终于难忍闷热的窒息感，用牙缝哀嚎道：“喂……那秃子到底来不来了？交流会不是7点开始吗？这都7点20了……！”

不多时，杭玖的声音顷刻传出：“北三号门，姚夙进入大厦，各方人员预备，盯紧目标人物！”

魏尔南平白多出一股力气，倏地一下站直。

与此同时，经理拍着巴掌喊停，组织员工迎宾入场。片刻后，大堂的电梯门向两侧拉开，掌声和豪迈的奏乐一同响起，会场内霎时间繁景若市。

魏尔南边扭屁股边张望，就见一个身穿对襟白马褂的怒面男人，正风姿卓卓地迎面走来。

不能说他怒发冲冠，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头发。

男人脑门铮亮，光头像颗卤蛋，下巴上的胡须却不短，被束成一条细长的麻花辫，末端坠一颗翠玉珠子。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身漆黑的随从，或精悍如豹，或壮硕如牛，各个来势汹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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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