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扶桑什么也没问。符蝶反而憋不住了:“听宋爷爷说你会武功呢,以后可要好好保护我啊。”
扶桑一脸严肃:“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拼死保护姑娘的。”
符蝶嘴角一抽,倒也是不用,自己身边真心人不多,她也想希望真心待自己之人能够好好活着。
又开始反思自己从前对她太差,她自十二岁跟了自己,如今也已经六年,自己平日偏心李妈妈太过,让她受了不少委屈,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沉闷的性子。
扶桑仿佛看出符蝶的自责,看似请罪实则安慰:“奴婢自幼话少,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转眼间,二人回到府中,李妈妈立刻迎了上来,符蝶刻意调侃道:“我的东西可都整理好了?”
“都整理好了。”李妈妈洋洋自得的邀功。
符蝶兴致勃勃的巡视了一番自己今日的战果,硕果累累,甚是满意。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街上行人纷纷四散而跑,赶着回家。
“殿下,这符三姑娘也太欺负人了,逼着你赴约不说,还刻意不来。”人未到,声已至。濯尘拂着打湿的衣衫,脚步匆匆上楼,语气颇为不满。
“打听清楚了?她去了哪里?”莫惊春一袭月华衣衫,端坐在茶馆二楼,身上的白鹤赫然醒目,不正是昨日符蝶送的衣衫。
“打听清楚了,去南风馆见小馆了,眼下已经回府了。这符三姑娘真是荒唐,虽说咱大燕民风开化,对世家姑娘也不多加约束,但像她这般胆大妄为,三天两头就往南风馆跑的姑娘,全燕京也就她了。瞧这架势,怕不是见了小馆就忘了殿下了。”濯尘喋喋不休,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茶刚刚递到嘴边,莫惊春一下顿住。温润如玉,稳坐泰山的翩翩公子此刻紧握茶盏,手背青筋尽显。
凉亭之中,少女悠然自得,摇曳着手中团扇,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他当真被气成这样?”
扶桑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模样:“是,按您的吩咐,密探在君山茶馆看着六皇子脸都气青了,茶都没喝完,冒着大雨便回府了。”
符蝶洋洋自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让他一天天装得冷静自持,这下装不下去了吧。
此前上赶着他,他还不理,她偏偏要捉弄一番,免得那人老装得人模狗样的。
大雨接连下了几天,有些人却是闲不住的。
一把刀嗖的飞出来,翩翩公子愣住,一蒙面女子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一下你家主子,烦请阁下转告。”
唯安笑道:“阁下连来历姓名都不肯相告,我家殿下政务繁忙,想必没有时间陪阁下玩这种捉迷藏。”
蒙面女子道:“阁下误会了,我家主人想见的并非四殿下,而是,六殿下。”
唯安愣住,自己在四殿下身边蛰伏多年,鲜少与六殿下联系,这人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六殿下的人?
蒙面女子将一封信递给他:“六殿下看了便知。”
唯安无法,蒙面人既知自己身份,想必来历必不简单,自己若不答应,这人鱼死网破把自己身份暴露出去,多年的蛰伏便前功尽弃,得不偿失,只能将信揣在怀里收好。
淡淡的檀香自房内飘出,莫惊春面上毫无表情,宋叔一副谈判姿态:“此番请殿下前来,是想让殿下帮个小忙?”
莫惊春云淡风轻:“哦?”
宋叔不卑不亢:“殿下朝中之人在下也清楚一些,只是不知四皇子若得知六殿下这个平日里寡言少语的皇弟竟有遍布朝堂的势力,会做什么呢?”
“你在威胁本王?”虽是个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宋叔俯身作揖,面上带笑:“不敢不敢,只是想和殿下做个交易。”
“无碍,”莫惊春把玩着手中折扇,玩味,“只是既要谈交易,那便要你家主子出来谈。”
宋叔一脸疑问:“殿下这是在说什么?”
一道掌风铺面而来,屏风被劈成两半,两个以纱覆面的女子起身,一红一紫,迈步上前,红衣女子摘下面纱:“殿下果真心思缜密。”
莫惊春冷笑:“姑娘在屏风后听得可还开怀?”
那姑娘微微福身行礼,后者随着一起:“殿下见谅。这天下之大,总要留些后路的。”
莫惊春仍不做声,等着那位开口,女子莞尔一笑:“我名杜若,乃这迷蝶坊坊主,现下因着坊内诸事需要入宫,还请殿下施以援手。”
“姑娘说得容易,我平日里无权无势,不受父皇宠爱,安排人入宫岂是那么简单。”
“殿下只需将我安排进世家伴读的身边,余下的便由我自己想办法便好。”杜若退步。
“好。”莫惊春爽快答应,眼中凌厉尽显,却在扫视那紫衣女子之时放柔了目光。
红衣女子将其护在身后,道:“家妹自幼寡言少语,鲜见外人,还请殿下见谅。”
莫惊春倒也不为难,收起折扇,淡然一笑,拂袖离开。
宋叔将人恭敬送走,符蝶摘下面纱,拍了拍胸脯:“我就知道,这六皇子多疑的性子,必会发现你我,还好我们换了位置,将他蒙混了过去。”
天气总算放晴,大雨足足下了两日,空气沉闷潮湿,惹得人也不自在。
府中为着进宫伴读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李妈妈被拘着学习宫中礼仪,以便随符蝶入宫。符蝶躲懒,趁人不备,携了扶桑悄悄出门。
符蝶带着扶桑漫无目的地逛着,不同于往日,一路上在摊边挑挑拣拣,什么也没有买下。
终于看到一个摸样别致的玉蝉,来了兴致,正要拿起查看,骨节分明的大掌却抢先一步。符蝶顺着那大掌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分外熟悉的脸。符蝶当即转身就跑,却被那人一把捞了回来,符蝶讪讪转头,视线飘向那人抓住自己袖子的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哦?这话从符三姑娘的口中说出,还真是有趣。”莫惊春低眉,没有半分神情,让人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那日雨太大,我就先回府了,不是有意放殿下鸽子的。”符蝶见逃不掉,只能敷衍,“不过我说的话仍旧作数,我们之间,两清。”
“符三姑娘以为,本王那么好敷衍。”到底是个皇子,莫惊春不怒自威。
符蝶眼神躲闪,环顾四周,最终倒吸一口凉气,视线锁定他手中的玉蝉:“既如此,这玉蝉臣女买了,送给殿下赔罪。”
说着,冲着站在一旁的扶桑摊开手掌,扶桑赶忙掏出银钱,沉甸甸的荷包便被扔到了摊贩面前:“不用找了。”
而后脚尖踮起,作势要逃。
“大胆,这玉蝉乃死人含在口中之物,你竟敢送于殿下。”濯尘大声呵斥。
莫惊春面不改色,轻轻摆手。
“这赔罪,得由本王来定。”说着,他促狭地瞥了她一眼,“你说对吧,符三姑娘?”
符蝶谄媚笑笑,眼角的余光哀怨的瞄着他抓住自己的手,心道,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全凭殿下做主。”
莫惊春这才放开了她,符蝶眼神扫向四周,想着逃跑。莫惊春却不给她半分机会,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沉吟片刻,眼神略有缓和:“既如此,那便请符三姑娘今日陪本王游玩吧!”
说罢,没再看她,迈开脚步走远。符蝶快步跟上:“殿下,您不怕引人注目了吗?”
莫惊春横了她一眼,符蝶不敢再说话,乖乖的跟在了身后。
果不其然,她没猜错,莫惊春也很记仇。
不知走了多久,一群人闹闹嚷嚷地在前面,莫惊春一改往常,迈步而去,拉着她硬要凑这个热闹。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女子如花带泪地掩面哭泣,一旁是个面色苍白的老者躺在地上,符蝶瞄了一眼,抽回视线,心中暗暗赞叹,宋爷爷真是好计谋!
莫惊春将方才买的玉蝉递给濯尘,濯尘立刻接过,上前正要塞进了那老者口中,却被扶桑挡住,一把将那玉蝉抢走。
濯尘愣住,求助地望向莫惊春。
符蝶勾唇,慢悠悠地解释:“殿下,我送的东西,你随便扔给别人,我可是会伤心的!”
莫惊春也不为难,慢条斯理地开口:“既如此,濯尘,给这姑娘些银子,让她好生安葬了父亲吧!”
女子连连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符蝶散漫扬眉,故意拖了腔调:“殿下心疼了?不若……”
那人剜了她一眼,符蝶吓得一哆嗦,忙不迭闭上了嘴。
几人把那老者安葬了,莫惊春轻描淡写道:“你将她带回去。”
“我?”符蝶指了指自己,“殿下,你有没有搞错?我带回去怎么交代?”
“本王不管。”他不假思索。
符蝶认命,侧身看向女子:“好吧,你叫什么?”
女子怯怯答话:“杜若。”
符蝶眉眼一弯,似是满意道:“不错不错,我这有朵扶桑,今日得了朵杜若,也算是缘分。”
“不过殿下,”她话锋突转,三分调笑,七分质疑,“万一她图谋不轨,害了我可怎么办?”
“怎么会?本王看姑娘挺喜欢这姑娘的。”莫惊春眉眼含笑,似乎意有所指。
符蝶粲然一笑:“我相信不会的,”突然跨近一步,顷刻间靠近他,四目相对之际,“因为,我相信殿下!”
眼睛滴溜一转,俏皮地挑了下眉:“不过若真的出事,殿下可要对我负责。”
莫惊春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既而迈步走远,不疾不徐吐出一个字:“好。”
符蝶也不犹豫,带着杜若抬脚离开。
濯尘望着几个女子的背影,心有不满道:“符三姑娘这样心硬,连个玉蝉都不舍得给这穷苦人,殿下缘何多看她一眼?”
莫惊春蹙眉:“依你看,若这玉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放进这老者口中,他能否安于九泉?”
濯尘一拍脑瓜,恍然大悟:“原来符三姑娘是为了护他死后清净。”
又悄悄瞥了瞥自己家主子,记恨人家迷蝶坊要挟自己,刻意想报复人家。
将人带回了府,扶桑关上房门,杜若郑重跪地,双手抱拳:“拜见少坊主!”
符蝶看向扶桑,示意扶她起来。
扶桑笑容满面上前:“姐姐,快起来,姑娘不在乎这些虚礼的。”
杜若望着她,唇角嗪着淡淡笑意,甚是欣慰:“我的妹妹,你长大了。”
符蝶羡慕的看向这姐妹二人,从前她与姐姐也当是如此,只是……
杜若的性子和扶桑不同,比较活泼,说起话来喋喋不休:“堂主按姑娘说的,找到六殿下,以他在朝堂中的势力要挟,让他安排我进宫。如姑娘所料,他并不同意,堂主便只要求他将我安排在要进宫伴读的世家子弟身边,此后不必他出面。六皇子果真将我送来姑娘身边。”
“这六殿下啊,真的是无情啊,我怎么说也算作他的仰慕者,他还这般算计我。”福蝶感慨地摇摇头,语气却是漫不经心。
“只是姑娘怎么知道朝中那些人是六殿下的?”杜若忍不住好奇又问道。
符蝶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一世吧:“我做了个梦,梦到的。”
“姑娘真是幽默!”杜若以为她不愿多说,尴尬一笑。
李妈妈学习礼仪回来,见三人有说有笑,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姑娘,她是谁啊?”
符蝶头都没抬:“她叫杜若,是我今日在街上买回来的,日后她便同你和扶桑一样,跟在我身边伺候。”
李妈妈不情不愿地走开,符蝶瞥了一眼,估计是去告状了。
果不其然,欧阳婉秋带着符瑶来到自己房中:“听闻今日你带了个婢女回来。”
符蝶兴致勃勃,介绍着杜若,杜若福身行礼:“奴婢杜若。”
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欧阳婉秋照例询问:“丫头家住哪里?家中几口啊?”
杜若眼眶通红却仍旧应对自如:“奴婢家住兰陵,家中已无亲人。”
欧阳婉秋叹了口气,惋惜她的身世,不再为难:“是个懂事的,你若喜欢便留在身边吧。”
杜若来后,整日陪着符蝶招猫逗狗,捉鸟打鱼,哄的符蝶笑逐颜开。
二人再带着扶桑说不见就不见了,也不知去哪里,只是欧阳婉秋虽面上视若无睹,却仍是派人私下悄悄跟着符蝶。
符蝶也假装不知,照旧带着杜若和扶桑出去。闲来无事逛逛茶馆酒肆,挑挑衣裳。
府中人人都看得出来,符蝶对这个新来的婢女十分喜爱,赏她的东西数不胜数。
眼看逛得差不多,符蝶道:“那些坊内的联系点我都识得了,眼下我们该做另一件事了。”
杜若和扶桑心下了然,二人各司其职,做着该做的事。
扶桑是负责保护符蝶的,而杜若常年经营坊内暗探,负责联系往来,被宋堂主费劲周折派到符蝶身边也不过是方便她熟悉坊内事务。
李妈妈每日学习宫中规矩,鲜少在符蝶身边伺候,终于空下来,符蝶吩咐她去沏茶。
滚烫的茶水端上来,符蝶的眼中精光乍现,随后,便听到茶盏落地的声音。
“好烫。”符蝶痛哭出声,杜若赶忙吩咐人去找大夫。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赶到之时,欧阳婉秋也随着过来:“怎么烫到了?”
符蝶大声呼痛,李妈妈急忙跪在地上:“都怪奴婢不小心。”
欧阳婉秋瞪她一眼:“怎么回事,你也是伺候蝶儿的老人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是李妈妈扶桑今日学习宫中礼仪,太累了。”杜若看似解围的出声。
这话一出可不得了,符蝶哭闹着:“我不要她陪我进宫了。”
欧阳婉秋温柔道:“那你要谁?”
符蝶疼的脸颊通红:“我要杜若陪我。”
“那怎么能行?且不说她是否懂得宫中礼仪,她的来历也未能查清。若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待不起。”欧阳婉秋一口否决。
符蝶眨着大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母亲,我真的很喜欢她,好不好嘛?”
“那也不行。”欧阳婉秋仍旧不肯同意。
“我不管,我就要她。”她开始撒泼打混。
欧阳婉秋道:“其余事我都能由着你,只是这事不能乱来。”
符蝶道:“那母亲换个人给我,总之我不要李妈妈。”
欧阳婉秋扫视一番众人,视线落在扶桑身上:“你看扶桑可行?”
符蝶顺着欧阳晚秋视线望去,勉为其难道:“那,好吧。”
欧阳婉秋对着扶桑吩咐:“既如此,明日你便去学习宫中规矩吧。”
扶桑福身行礼:“奴婢遵命。”
一番闹剧落幕,符蝶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拆屋效应又称天窗效应,是指在商谈过程中先提出很大、较多的要求,接着提出较小、较少的要求,最后使双方达成协议的现象
虽然我文不见得多好,但是我不要脸啊,小丹在线求收藏,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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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螳螂?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