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我们都出去吧,别打扰蝶儿休息。”欧阳婉秋说着,便将众人招呼了出去,“李妈妈,你留下伺候三姑娘。”
“不用了。”符蝶缩进被子里,并不想看见众人。
欧阳婉秋也不多说,只当她是落水后惊魂未定,便让李妈妈也离开。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符蝶后悔自己大意冲动。
细细琢磨着前两世发生的事,思索这一世该如何行动。她到底该如何在报仇成功的情况下活下去呢,又怎么救下扶桑?
第一世,笄礼之后,便是宫宴,世家子女,男子弱冠,女子及笄,方能被带进宫赴宴。
说白了,不过是让皇帝见上一见,方便指婚。宫宴之上,皇后便在席上令她进宫伴读。此后,她便被许给了四皇子莫惊鸿,而后便张罗大婚。
初时她嫁给莫惊鸿之时,莫惊鸿为着符家的势力,与她也算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符家和欧阳家早已暗中投靠四皇子,把她嫁出去一则是为了表忠心,二则是留下嫡姐待价而沽。只是后来,四皇子败于六皇子莫惊春之手,符家和欧阳家便抽身而出,将她这枚棋子舍弃。四皇子发现她不过是个弃子,便将所有怨气撒在她身上,对她动辄打骂,对她甚至不如猫儿狗儿。
凭什么,她要做别人的旗子?不公平,凭什么,她要为嫡姐的皇后之位铺路,她不愿,她要报仇!
思绪万千,终于想到,第一世死前符蝶对她所说的话——六皇子莫惊春觊觎她。
她并不知莫惊春何时与自己有了关联,只是想着自己第一世不明不白地因着他的情谊冤死,这一世总该还给自己吧。
这样想着,心中有了算计。莫惊春蛰伏多年,最后荣登大宝,此前他不显山不露水,却实力非常。
若这一世,她能提前遇到他,岂不是能够以他的把柄要挟一番,帮她解了眼下困境,只是要如何遇到他,这个还要好好思量。眼下她唯一能见到莫惊春的机会,恐怕只有今日宫宴了。
不知不觉,夜色降临,扶桑随着李妈妈走进房间,轻声唤她:“姑娘,姑娘起身了。”
李妈妈向来持重,轻声轻脚提醒:“姑娘梳洗打扮一番要去赴宫宴的。”
符蝶却是突然将扶桑抱在了怀里,扶桑惊得瞪大了双眼,却还是安抚地拍了拍符蝶的背:“姑娘怎么了?”
符蝶强忍着泪水,吸了吸鼻子:“你去哪里了,白日都没见到你!”
扶桑有些愧疚:“奴婢告假回家了,没能及时救下姑娘,是奴婢的错!”
符蝶这才知道为何自己前世杀欧阳晚秋的时候她为何不在,如若她在,她拼了性命也会像第一世一般护着自己。
幼时她身边之人全是娘亲安排的,不过后来她跟在欧阳婉秋身边,欧阳婉秋便将她身边的人换了个遍,只有扶桑因为嘴甜,年龄又小,才被她强行留下,眼下看来,府内对她真心的,也唯有扶桑!
娘亲是江湖密探组织迷蝶坊坊主的女儿,只是当初因着与爹爹私奔,与外祖母决裂。而在自己五岁那年离开父亲,却得知了外祖母去世的消息,接手了迷蝶坊。
娘亲去世后,迷蝶坊群龙无首,坊内之人多次找到自己,想让自己打理坊内事务,成为新的坊主,她却因着怨恨娘亲将她抛下之事毅然拒绝。
犹记得她年幼之时,扯着稚嫩的嗓音冲着私下找上自己的老者:“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叫母亲了。”
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悲切与哀伤:“你可是坊主的女儿啊,怎能认贼作母?”
彼时她并不知老者何意,如今想想,他应当是知道内情的,知道欧阳婉秋是如何威胁,迫害娘亲,甚至于如何设计害了娘亲性命的。
只是眼下,她不知如何联系上他们,只能循着蛛丝马迹猜测扶桑,待从宫内回来必定要好好试探一番,想办法联系上他们。
思绪拉回,她望着眼前华丽的紫色衣裙及繁复的钗环,果然是上一世的打扮,让她在宫宴之上出进了风头,也让皇后娘娘由此注意到她。她摇了摇头:“换我那一身鹅黄色衣衫来。”
李妈妈欲言又止,顿了又顿,还是说出口来:“姑娘,这是夫人为你准备的,换了的话恐怕不太好吧。”
符蝶意味深长地带着希冀的目光望向扶桑:“你去拿。”
扶桑手脚利落地便得令前去,符蝶仍旧一副傲娇大小姐的模样:“我说穿什么就穿什么,母亲素来疼爱我,自是不会多说什么。”
换好衣衫,符蝶一身素净又不失礼数地来马车前,欧阳婉秋望着她:“怎的不穿戴母亲给你准备的衣裙首饰?”
符蝶一脸理所当然:“我喜欢这身黄色的。”
外人一看便是被惯的没边的小女孩,欧阳婉秋仍旧温柔:“走吧。”
一队马车浩浩汤汤的驶到宫门,符蝶下车,望着这偌大的皇宫,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第一世,在这宫中伴读,成婚后又随着四皇子进宫,四皇子死后又被姐姐接进宫里,这一世,还是第一次来。
父亲母亲在那与同僚寒暄,她在一旁看似乖巧地站着,心里却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不知这宫宴之上能否见到六皇子,自己又怎么引起他的注意。
华灯初上,燕京城内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不绝于耳。皇家高坐首位,席下是按品级排列的各位高官及其家眷。
符蝶身为丞相家的三姑娘,自是随着父亲坐在第一列,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果不其然六皇子悄悄溜走,她想跟着,但皇帝在那,除了人家亲生儿子,无人敢动。
符瑶打量着她这火燎腚的模样,只当她是又犯了惯来坐不住的毛病。轻声安抚她:“等陛下离席,你便可以溜走玩了。”
宫乐落幕,皇帝举杯:“中秋宫宴,尽兴便好,众卿不必拘谨。”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起身,举杯,随着皇帝的动作饮尽杯中美酒。
皇后惯是会揣摩皇帝心意的,家常一般提起:“听闻仁侯爷家的大姑娘姿色倾城,坐在哪里了?”
席上一女子起身缓步走上前,跪在地上:“臣女萧容,拜见陛下,娘娘。”
皇后低头看向座下女子,眼睛却瞥向皇帝:“抬起头来,让陛下和本宫好好看看。”
女子不卑不亢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眼含秋水,娇羞怯意的脸。
皇后莞尔一笑,温柔似水:“果真生得好容貌,担得这倾国倾城之词。”而后望向皇帝:“陛下,这样好的女子,可不能让别人得了去,咱们二皇子如今还没娶妻呢。”
皇帝顺势接过话茬:“城儿。”
二皇子莫惊城得令起身,作揖行礼:“父皇。”
饮过酒的皇帝脸色微红:“朕今日赐你一桩婚事,你可愿意?”
二皇子识眼色地跪在地上,同那女子一起行礼谢恩:“谢,父皇,陛下。”
皇后附和:“陛下果真眼光极好,萧姑娘和咱们城儿真真是极其相配的。”
说着,又突然把目光望向席下,循着目光不知道在找何人,符蝶赶忙低头,眼神躲避,却仍旧忽略不了那道明晃晃的视线。顿时如芒在背,暗道不好。果不其然,皇后缓缓开口:“丞相家的姑娘可来了没有?。”
符瑶朝自己点头示意,符蝶无奈起身随着符瑶跪在了席间:“拜见陛下,娘娘。”
皇后依旧温柔:“抬起头来回话。”
二人应声抬头,皇后轻声询问:“你们姐妹二人多大了?”
符瑶先出声:“回娘娘,臣女十七。”
符蝶有样学样的装了起来:“臣女十六。”
皇后继续问道:“可曾许了人家?”
二人齐声回答:“不曾。”
皇后抬头又开始叫人:“符夫人。”
欧阳婉秋落落大方起身行礼:“臣妇在。”
“你这两个女儿调教的不错,听闻这大女儿温柔贤淑,小女儿活泼可爱,本宫甚是羡慕啊。”
欧阳婉秋微微作揖:“娘娘谬赞。”
“本宫的惊钰公主啊,老是抱怨没有玩伴,过几日可否让她们进宫陪着惊钰读书?”
“臣妇这大女儿自幼规矩,只是这小女儿啊,被臣妇惯坏了,恐给娘娘添麻烦。”欧阳婉秋笑着假装推脱,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皇后也是面不改色:“无碍,本宫帮你调教调教便是。”
欧阳婉秋顺水推舟,含笑谢恩。
符蝶却是在心里捏了把汗,也才想明白一件事,今日无论她默不作声还是引人注目,都逃不过皇家和家族的算计。
她早便知道了,她并非欧阳婉秋亲生,符家将她记在欧阳晚秋名下不过是为了多个联姻的筹码,亦或是当嫡姐的探路石,她先嫁,而后嫡姐待价而沽,若压对了,来日将她贬妻为妾,为嫡姐让路便是;若压错宝,再将嫡姐嫁出去;不过是舍个庶女,总归也是没有损失的。
其实,她从来都明白,只是她并不在意当嫡姐的探路石,只因嫡姐待她极好,她甘之如饴。
可她现在想起前世嫡姐凶狠的样子,她不想,也不愿,再任人摆布。更何况,欧阳晚秋在她幼时杀了她的亲生母亲,此仇不报,岂非人哉?
可欧阳婉秋身后有欧阳家族撑腰,欧阳家在一日欧阳婉秋便永远有恃无恐。若自己任性,像从前那般,一时意气杀了欧阳婉秋,还是会迫于欧阳家族的压力被父亲舍弃。眼下最重要的,应是跳出这棋盘,不再成为这棋盘之上的棋子。
这么多年,让她以嫡女的身份自处,外人面前对她百般疼爱,不过是告诉外人,她是个重要的筹码。
只是演了这么多年,恐怕不止外人信了,连皇后娘娘都信了吧,所以此次才非要让她进宫伴读,不容躲避。
其实于她而言,无论是做谁的筹码,其实差别不大,不过是万分不得已,半点不由人罢了。可若想要报仇,便不能成为他们的筹码。
皇后笑着望向席下诸位:“过几日皇子公主遴选伴读,诸位家中有适龄的孩子也一起送进宫中吧。”
众人起身连连应是。
终于无事,符蝶随着姐姐落座。
皇后起头恭贺被赐婚的二人,众人自是随着恭贺,场上瞬间热闹起来,宫墙之内这个戏台子便开始唱起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恭贺大戏。
皇帝作了这桩媒便起身离开,仿若丝毫没有瞧见那二人强颜欢笑的模样。
符蝶看着这般,万分无奈,天家威严,仅是那么一两句话,便定了二人一辈子。
下一个,就是自己了,手中绢帕不自觉握紧,更加觉得后下手遭殃,先下手为强,要好好打算自己的以后,以免圣旨一出,毫无转圜余地。
虽然我文不见得多好,但是我不要脸啊,小丹在线求收藏,球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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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