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琢 第8章 距离感

第二天，放榜日，走廊的宣传栏前人群拥挤，不同的人，不同的脸上，不同的神情。迟冉凑到人群前，眼神扫着榜单，这是她第一次紧张自己的成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里两个字的名字不多，迟姓更少，迟冉很快就找到了。她看着班名校名，眼神一顿，班名42，算倒数的名次，她并不满意。更何况还有陆颂禾，她眼神不自觉落到陆颂禾名字上，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迟冉低着头离开了人群，她朝着远处的初阳闭了闭眼，又睁开。

迟冉回到班里的时候，班里人还并不多，陆颂禾在制作咖啡和昨天一样的步骤，她扭头，轻笑着向迟冉勾勾手。迟冉这时脑袋又空空了，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陆颂禾面前。

‘今天还喝吗？’陆颂禾摇了摇手里温热的牛奶咖啡。迟冉摇摇头‘昨天睡好了’

上课铃又响了，第一节李笑雪的课，自然少不了提成绩的事。她先是笑盈盈地表扬了班里前几名，提起陆颂禾时，特意加了句年级第一，引得班里啧啧惊叹声。迟冉向陆颂禾的方向望去，陆颂禾腰板挺地很直，她一直都是这样，像一株芦苇，韧如丝，落落大方，从容模样。表扬环节结束，李笑雪换了一副模样，撇撇嘴，开始念着倒数的名次，念到迟冉时，迟冉藏在课桌底下的手猛地握紧，她一动不动的顿住了。迟冉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该死，耳朵又热了，她不敢动，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陆颂禾。

迟冉第一次希望下课时间可以慢慢来，可往往怕什么来什么，这节课像按了加速键一样过得很快，铃一响，李笑雪就喊了下课，没有拖一秒堂。

迟冉刚起身，一扭头，陆颂禾站在迟冉面前，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她拉起迟冉的手，两人又去了秘密基地。

陆颂禾重重关了门，迟冉低着头不去看陆颂禾，陆颂禾拉个凳子坐下，强迫着迟冉与她对视，开口‘怎么？想躲我，不就没考好吗?算什么事’

迟冉沉默几秒，看着陆颂禾，‘你觉不觉得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中考就是我们的休止符，此后，一别两宽’陆颂禾轻哼了一声，笑了下，又收住，‘什么才叫一路人？’陆颂禾的目光带着从未有过的侵略性，迟冉又选择了避开了目光，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她听到陆颂禾闷闷的声音传来‘行，那我们现在就断了吧’

陆颂禾走了，迟冉蹲下身，摸了摸椅子上的浮尘，又吹了吹，然后起身深呼吸两下，下了楼。

接下来的几节课，迟冉并不知道的讲的什么。她经常扭头去偷看陆颂禾，陆颂禾昂起头，阳光在她脖子上流淌，低下头，头发被阳光晕染得柔和。她本就是中心，带着光环。迟冉又一次在心里暗叹。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迟冉故意等人走完了，才去食堂。她到食堂又是照旧买了个极简版的手抓饼，她买完往回走时，走了几步，停住了脚步，但也只是停了一小会儿，她又低了低头，耷拉着脑袋，下了楼。

让迟冉停住脚步的原因正是陆颂禾。午饭下课铃打响时，陆颂禾走到后门时还是没忍住看了眼迟冉，迟冉伏在课桌上，完全没有想动的意思，陆颂禾撇撇嘴，快步走到了食堂，她今天特意去了肉菜区。人心情不好时，总是喜欢吃高糖高油的东西。

陆颂禾打满了菜，找了一没人打桌子坐着，没吃几口，林妍琪几个人就在她旁边落了座。学生时代的友谊真真假假，真的话，就叫不知道能维持多久的同学情，假的话，只能算特定环境下的搭子。

林妍琪坐在陆颂禾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陆颂禾细嚼慢咽地吃着饭，偶尔应和几声，她察觉到迟冉的存在时，一赌气，故意带着笑和林妍琪聊的热络。可她看到迟冉拿着一口没吃的手抓饼耷拉着脑袋下楼时，她承认 ，她后悔了。

迟冉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操场，在塑胶跑道，啃着手抓饼一圈圈走着。食之无味，她脑袋里全是陆颂禾。她看到陆颂禾餐盘里满满的肉菜和别人聊天时，她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同时，她也有点后悔了，后悔和陆颂禾做了朋友，但她更后悔她早上脱口的那句话。

明明陆颂禾可以天天想吃什么买什么，却说她喜欢吃素。

明明陆颂禾可以交各自各样的朋友，她不缺朋友，但她却每天都拉着自己的手。

这算什么吗？迟冉想，算迁就。可朋友不需要这种处处迁就，她不喜欢这种迁就。迟冉大口吃完了手抓饼开始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跑到额头上沁出薄汗，跑到她清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才赶在打铃前回班落了座。

下午，迟冉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位置，下课了就趴在桌子上，佯装睡觉。

放学铃打响，迟冉收拾好东西，下楼，经过操场时，陆颂禾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着步，和中午的她一样。在陆颂禾快跑到她这边时，迟冉快步走了。

今天的公交车来的很巧，故意不让她俩碰到似的，迟冉打上车，很快到了家。

今天宋文杰一家三口都在家，宋凯好像生病了，徐文秀抱着脸红彤彤的宋凯和迟冉打了声招呼，然后回了屋。宋文杰倒了杯温开水，递到迟冉手里，“饭给你放屋里了”，迟冉点点头，回了屋。

迟冉拿出作业，看着外卖包装上的汉堡字样，拆开吃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汉堡，怎么说呢？就是加了蔬菜的高配版肉夹馍。她边吃边写，手中的笔突然收住，这题是陆颂禾给她讲过的原题，只换了几个量，她放下汉堡，快速解了题，看了看窗外深蓝色的天，陆颂禾现在在干嘛呢？应该刚练完琴吧。

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和陆颂禾寂静的聊天框，对不起，她打，然后又删了，关了手机。

迟冉揉揉眼，决定先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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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的陆颂禾正如迟冉所猜，刚练完琴，只不过，迟冉没有猜到，她练琴时，手机就没有熄灭过，刚练完琴，聊天框上出现“对方正在输入”，陆颂禾赶忙拿起手机，等了一会，什么也没有，陆颂禾把手机砸在床上，呼了口气，开始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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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冉洗漱完，开了开手机，看了眼，又把手机放回抽屉。

她握了握手指，开始专注写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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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写完作业时，窗外已是深黑色，迟冉将作业收进书包，躺在床上，明天要不要和陆颂禾道歉呢？就这样也挺好的，反正过完这段时间，就要回去了。

迟冉想着，竟失眠了，思想在打架，她也不知是几时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