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现实主义”,松田阵平依稀记得,在他选过的一节大学的艺术通识课上,台上讲课的老头曾激情挥舞着双臂,大声朗诵着那些艺术作品中的名句,试图感染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
但很可惜,他大抵是失败了。
最后一排桌椅上,松田阵平手边的萩原研二已经以一个隐秘的姿势在课本后面睡着了,明明是这个家伙兴致冲冲选了这门课说是要提升艺术素养(马自达:俗称装文艺),但“阵亡”速度甚至快于被他顺手拉下水的发小。
那个老头究竟讲了些什么松田阵平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当时不停打着哈欠,却又不能真正睡下,斜着眼睛看着有人打掩护、睡得香甜的某人,心里实在不爽。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对准幼驯染腰间的痒痒肉,狠狠一戳。
萩原研二,被信赖的大猩猩痛击在了外人所不知的脆弱之处,睡梦之中猛抬头,无意识大力碰掉书本,引起全班注意。
遂,社死。
当天,在课堂上收获了欢乐的松田阵平,被迫自掏腰包,用一份豪华菠萝包热狗套餐请罪,然后跟幼驯染熟练地钻进了街道上的汽修店,跟早就混熟了的老板打声招呼,就沉醉在机械的世界里。
后来他报考了警校,立志找一份不会失业的工作的萩原研二也顺势跟着他一起去了警校。他们之间的回忆和囧事实在太多了,以致于那节淹没在记忆深处的艺术通识课也只留下了浅淡的痕迹——现在却被他第一时间想起来了。
到刚刚萩原钻出钻入那个奇怪的光幕前为止,松田阵平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在死后进入了一个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般的不合常理的幻境,这里有自己难以忘怀其死亡的幼驯染,还有一毕业就失去联系的美食家诸伏,以及一只头身比例诡异的白猫。
他起先以为这是一场死后的梦境,死而复生什么的根本不可能的好吧:D,况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于是抓紧时间先把幼驯染揍了一顿。但随后松田阵平发现,梦境的走向不受控制,对面两人对着他没说几句话就表示要用实际行动让他切身体会,随后就是出-车来-花盆-子弹-进。
“... ...抹杀,修正。”
松田阵平深觉诡异,如果是梦,班长、金毛、千速姐、父亲松田丈太郎这些他还想要郑重告别的人都应在场,萩原诸伏拿着的剧本自己也从未见过。
在他试图找出合理解释的时候,后脑勺突然被拍了一下,一道白影自头顶从眼前闪过,几步一蹬站到了萩原研二的肩膀上,原来是那只白猫,把松头当作了脚踏板,(马自达:喂(#`O′)),占据了高地的猫慢悠悠晃荡几下长长长长的尾巴,一双金黄色的猫瞳扫视了一番松田阵平,在略过头顶某处不妙的隆起时微微心虚地移开。
“咳,你还是不相信吗喵?”,白猫粉红色的三瓣嘴张开了,说得却是人话。
松田:这个梦更魔幻了。
白猫把尾巴向上一甩,然后,尾巴.........
松田:尾巴断成几截了??
断下的尾巴变成了几个会飘忽的小猫猫头,“伯噗,伯噗(/≧▽≦)/”地一跳一跳,大多数猫猫头们目标坚定,占据了诸伏景光的肩膀和脑袋,剩下的飞到了萩原的另一侧肩膀安家,只有一只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慢悠悠,慢悠悠,慢悠悠地落户在了松田的卷毛上。
猫猫头们“伯噗、伯噗”了几下,像在合唱某种民谣,带着独特的旋律。一小股半透明的绿意从周边的榕树中飘散出来,朝松田而来,雾一般覆盖上红肿的额头,一阵清凉感后,额头恢复如初,只留下淡淡的水汽。
这是?松田阵平抬起未被占据肩膀的手臂,按按愈合的额头。白猫再一挥尾巴,猫猫头们相继飞回,就差一只猫猫头,一条完整的长长长长尾巴就长好了。松田随即发现肩上的猫猫头不知飘去了哪里,而西服外套的口袋里一阵鼓囊。不会掉进去了吧,松田利落地脱下外套,展开,一只白色猫猫头从内侧口袋飞了出来。
松田:?
猫猫头未卜先知般精准从松田的西装外套的胸前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话卡,“伯噗、伯噗”地努力飞向白猫
尾巴随即一伸,电话卡到手。
“脑子也治好了,”白猫尾巴卷着电话卡,黄金瞳微微眯起,让松田阵平在发现自己被猫骂了之余,感觉一阵不妙,“接下来感受一下真实吧。”说着,把电话卡递给了拿出手机的萩原,纵身跃到了诸伏肩上,远离战场
电话卡 手机 萩原 = ?
松田:瞳孔剧烈地震,劈手试图夺手机,被多年来身手未减的幼驯染熟练地躲过,再扑
萩原研二挥挥安好手机卡的手机,再次避开不知道为什么扑过来的发小“小白给个信号。”
白猫欣然摆尾。
“萩,别!”
可惜话未出口,一阵连续不断的叮叮当当声从萩原研二的手机里接连响起,不仅疾风骤雨般如同贝多芬的《黄昏》,时长仿佛也要合上。
“咦?怎么会有这么多消息”萩原研二打算点开查看,被终于抓住时机的松田用擒拿术猛然压制住了,手机脱手飞出,被一旁的诸伏景光长臂一揽接下。
两只大猩猩缠斗在一起,谁也奈何不了谁。
“到底是为什么嘛小阵平!那是我的手机!”
“就因为是你的手机!不穿防爆服的混蛋!你不能看!”
“小诸伏让我看短信!”
“不行!”
诸伏拿着手机,摩梭了一下下巴,举着手机问松田,“有听到就会被外太空导弹灭口的军事机密,还是有会让看到的人瞬间毙命的魔法咒语?”
“太离谱了啊hero!完全不沾边啊!”
“啊,抱歉。前段时间研究了一些相关问题,都没有的话,那就可以看吧?”
“对啊,小阵平你在遮掩什么?还是你趁着我不在跟千速姐表白了?!”
下垂眼青年面带笑意,故作惊讶状,趁机一个侧身翻滚挣脱封锁,从诸伏手里接过手机但没有打开查看,而是看向地上放弃抢夺的松田阵平。
“滚啊!”
无法压制住好友,松田阵平撑地坐起,烦躁地一抓凌乱的黑发,跟幼驯染对打的坏处就是,对彼此的招数心知肚明,而且他不可能阻止萩原拿回自己的手机,况且四年里短信有多少他心知肚明,删不过来,迟早会被看到。
都怪那只可恶的猫!松田阵平暗暗磨牙。
稻下·罪魁祸首·白:无辜猫猫歪头。
“就是一些生活的碎碎念,没什么重要的... ...”松田阵平咕哝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必再看了自添烦恼。”
黑色卷发的青年长着一张池面脸,比萩原记忆中的面容多上了一份沉稳和许多沉默,一身黑色西装在翻滚间粘上了一些尘土,本人却毫不在意,随意地坐在地上,刻意地躲避目光,似乎现在才接受自己和幼驯染真正死里逃生,反而想要匆匆埋葬往事。
四年间,发生了什么?
短信里,写下了什么?
黑色西装在日本文化里可是有着丧服的含义啊。
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少见的有些安静而哀伤地看着松田,这样的目光让松田有一点坐立不安——他不喜欢这种过于感伤的氛围。虽然他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想着揍这个混蛋一顿,但他其实也知道,那个距离之下,有没有穿着防爆服也只是留不留全尸的区别,错的不在萩原研二,在那个想要报复社会、报复警察的炸弹犯。
但就像松田阵平曾说过的,他的人生里,只有油门。
被过往困住也好,被回忆纠缠也好。这四年里他从没有因为好友的去世而停下人生向前的脚步,像普通人一样颓废很久再慢慢重新起航。松田阵平目标明确,他要转去搜查一课,他要抓住那个害死好友的罪犯,而在他的转职申请没有通过的时候,他就一心一意上班、拆弹、保护民众,直到他四年来坚持不断的申请和不变的黑西装终于让上司松口......
松田阵平不希望自己、也不希望友人被不可能回到的过去纠缠。
但出乎意料的,半长发的青年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顺手往他手里塞进自己的手机,像往常一样wink了一下他,紫色的眸子里一时间盈满笑意,“那就等小阵平愿意给我看我再看喽。”
“反正这里一般没有信号,手机也看不了什么东西,就交给你保管啦!”
随即搂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大力把人往回带,带得愣住的松田一个趔趄,“我好饿啊——难道你不饿吗小阵平?你可是快两天没吃过饭了!”
“喂!只有笨蛋hagi才会现在想着吃饭!”
“哎?!研二酱被骂了呜呜呜。”
“呕。”
“我要吃景光做的厚蛋烧!”
落在后头的诸伏景光应了一声,注意到肩上的白猫看着前面打闹的两人似乎有些出神,长尾极为缓慢地晃悠着,前爪无意识地在诸伏肩上踩来推去。
“松田醒得很快,”诸伏景光柔声说,“萩原睡了将近三年,我睡了半年,松田更像是正常养伤。一切都在慢慢好起来,对吧。”
“嗯”,回过神的白猫答应到,“当然。”
再耐心等待一些时间,主线剧情马上就要开始了,只要能顺利合理接轨就不会有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松田的电话卡在哪的?”诸伏景光好奇问道。
自称前来报恩的白猫总会对他们的一些小习惯和爱好知道的明明白白,一些警校同期时的趣事笑话也能勾起他的笑点,但问起来却又找不到记忆出处,这些疑点都被诸伏景光细致地观察在眼里,况且白猫也从来不打算隐瞒他和萩原研二什么,如果问到不知道的话,那八成是白猫自己也找不出记忆来了。
瞥见白猫愣住困惑的模样,诸伏景光了然地扯开话题:“你想吃什么?”
“烤鱼三明治!”
“OK。”
死去的作者掀开棺材板出来啦哈哈哈哈!
小剧场:
小白看了一天相声解闷
夜晚梦回警校入校第一天,睁眼发现自己在树上猫着,下面有两个人在互殴。
降谷:左勾拳
松田:右勾拳
小白:大伙瞧瞧,多新鲜呐,假牙都给人打出来了。
松田放狠话
小白:可不是嘛,警察都是混蛋!(现实中对擅自殉职的五人猫猫出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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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叮叮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