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渔睁开眼,看到了三个脑袋,本来就迷糊的脑袋反应就几秒,“你们……?”
“我去叫医生。”盛栀说完赶紧跑去叫医生。
“还好吗,还难受吗?”顾宁渊问。
夏以渔摇头,“不。”说完就要起床。
顾宁渊赶紧按住他,“别乱动,你还在打针。”
“我这是在医院?”
“嗯,你在咖啡店昏迷了。”
夏以渔呆住,他还以为只是单纯的累了,没想到又折腾到医院来了。
他这是有多脆皮啊。
正说着,医生大步流星走了进来,顾宁渊和叶谌赶紧让开。
“感觉怎么样?头昏不昏?”
医生问一句夏以渔就摇一下头。
其余三人六只眼睛都看着他,还好他一直心眼大,倒也没觉得被这么看着不自在,就是被问的久了,思想又开始走偏了。
他住的病房是单人间,有沙发有电视有单独卫生间,来一次应该要很多医药费。
“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下了总结,“平时多注意休息别熬夜,多补充一下蛋白质,鸡鸭鱼肉蛋这些多吃点,营养要均衡。”
转头又对送他来的顾宁渊说:“家属等下就可以和我一起去办出院了,年轻小伙恢复快,不用占用医疗资源啊。”
顾宁渊点头,“好,多谢。”
医生又低头再看了看他的病例,补充一句,“不过这个血小板太低,贫血还是得吃点药,我给开点,等会家属结账了记得去药房取。”
医生转身要走,夏以渔叫住了他,“我不用吃药。”
顾宁渊没看他,微笑着对医生说:“不用听他的,我和您去办理出院手续。”
夏以渔:“……”
病房里一下只剩他们三个。
“你俩也都是一中的吗?”叶谌这个无法忍受安静气氛的人先开口。
盛栀停下正低头和店长发这次的突发情况,补个请假原因,闻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以做回答。
叶谌不介意这两人的冷淡,依旧乐呵呵的,“你们可真勤快,都来我店打工。”
这话听起来挺像嘲讽,但两人却又都听到其中一个信息。
盛栀停下要看着他问,“月色是你的店?”
“现在不……”叶谌想到顾宁渊交代暂时别透露店转让给他的事,赶忙改口,“啊对,就开着玩呢,早知道你俩都是咱们学校我就给你俩加工资了。”
夏以渔看着像傻缺富二代的叶谌,不太信的问,“那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不用亲自来,请人管理,那个小方就是我请的。”
盛栀和夏以渔对视一眼,都知道也谌口中的小方,就是他们的店长。
“你看起来和我们一样大。”人和人果然不一样,同样的年纪有人随便开个店玩玩,而有的人也许连生活费都难拿出来。
夏以渔接话,“他也是一中的。”
叶谌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高兴的说:“没想到小同学你还记得我啊。我是高二一班叶谌,和顾宁渊同学,同学你们呢?”
夏以渔没和他握手,只简单回答他:“夏以渔。”
盛栀跟上报了直接的名字,“那你是老板,以渔的事你也清楚了,我们这次不能算旷工。”
夏以渔也担心他之后会不要他继续打工,也说:“你放心,我明天就可以继续去,不会耽误店里的生意。”他这次住院肯定会花不少钱,之后更加不能再丢了这份工作。
“不急不急,”叶谌赶紧开口,“你都累倒了,多休息休息,工资照样发,等你好了再来。”
夏以渔不置可否。
虽然都是同学,但人家毕竟出钱雇佣了自己,也不能不负责。
叶谌继续和他们交谈,夏以渔一向不爱说话,一直是盛栀在搭话,他在旁边安静的听着,开始时不时看向门口,想着顾宁渊怎么还没来。
他现在挺多疑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问可能知情的另外两个人。
终于在顾宁渊回来了,手里提着医院字样的袋子。
三人都望向他,顾宁渊却只看着床上半躺着的夏以渔。
“麻烦你了,医药费多少我转你。”
顾宁渊神色不太好,“医药费你不用管,你在店里晕倒的,叶谌作为老板会帮你出。现在该关心的是医生说你熬夜导致的,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很晚睡?”
叶谌和盛栀都不说话,看着他们。
夏以渔很少被人这么看似严厉内核却是关心的问话,有些无所适从,就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说话。
在顾宁渊视角上,就是他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自动看成了撒娇。
“算了,”顾宁渊叹气,“这里面也有我的错,明明知道你要打工还给你布置这么多学习任务。”
“我……”夏以渔垂头捏被角,“怎么能怪你,你也是为我好。”
叶谌举手插嘴,“那啥,要不这个暑假你好好在家休息学习,我工资照样开。”
“要是这样,我就不干了。”
叶谌噎住了:“……”
顾宁渊是知道夏以渔脾气的,吃软不吃硬,越是逆着他,他可能更闷不吭声的和人对着干,一条小鱼就倔成鼓了气的河豚。
“先不说这个,”顾宁渊说:“叶谌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陪他打完吊瓶。”
“不了,难得我和夏同学这么有缘,我还是在这儿陪陪小同学。”
“不急,以后会更有缘,现在不需要你。”
“以后?”他是真的猜不透发小的想法,一会要他咖啡店,现在难道真的看上了这个看起来就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吗?
“下半年他就会是我们班同学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下不止叶谌,盛栀也是眉头一皱,想问夏以渔什么情况又碍于现在情况不适合。
但想到顾宁渊之前半是威胁的话,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和叶谌被赶出了病房。
“谢谢。”
“你已经说过一遍了。”顾宁渊坐下,放缓语气问:“这段时间都是多晚睡?”
“不到十二点。”其实事实是十二点半以后。
“晚睡,营养跟不上,小鱼,夏家人对你不好。”顾宁渊又立即掩去冷意,低头说:“抱歉我逾矩了,不该问你的私事的。”
“没关系,我的问题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小鱼,我不是要干预你的想法,但是咖啡店的工作你可以暂缓,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必须打工,但现在你的身体和未来才是最终目标。”
“我知道了。”夏以渔说:“我也有打算干完这个月就辞了的。”
夏以渔看着他说:“这段时间你辅导我和今天的事都特别谢谢你,还有我爸说让你帮我调班的事,你其实不用放心上的,我就这样也挺好,不用换班。”
这还是认识以来,顾宁渊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但都不是他爱听大话。
他别过脸,眉梢眼底都落着冷意。
沉默一会,顾宁渊才看向他,“我既然已纪答应了夏叔,就不会轻易食言,如果能让你提高成绩,我也会有成就感,你明白吗?小鱼,我很希望你以后能上好大学,这样才不算枉费我的心血。”
这番话算是掏心掏肺,夏以渔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也觉得再说什么就是自己不对了,都想通了就不纠结了,看着他眼底是感谢却没有抗拒的意思,“好,我会努力的。”
心大的夏以渔被轻易说服,没去细思顾宁渊背后的想法,一个交集不算深的人,为什么这么无条件的帮助他。
以至于后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深陷顾宁渊的陷阱中,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无法离开顾宁渊,并且甘之如饴。
也在后来恍然大悟,顾宁渊不图任何实质回报,只是单纯要他这个人。
点滴打完顾宁渊送夏以渔回家,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夏波也回家。
他当然很乐意夏以渔和顾宁渊来往,还很高兴的要留他下来吃饭。
没想到顾宁渊没有拒绝,很爽快的留了下来。
他之前知道夏以渔在夏家肯定并不好,却没想到夏波把人养的直接贫血加营养不良。
还需要夏以渔来打工,他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对夏以渔的。
并顺便以自己的身份来给他撑腰。
饭桌上难得这么齐全,平时夏以渔都不怎么和他们一起吃饭,要么就是等他们吃完要么就是提前自己煮面吃。
保姆知道他不受待见都不怎么搭理他,夏父经常不在家,也很少管他吃不吃。
今天一反常态,夏波会给他夹菜,还会让保姆给他加饭。
夏以渔宠辱不惊,知道这只是因为顾宁渊而已,浮于表面的东西,虚伪的假意。
夏以渔不去听夏波对顾宁渊的谄媚,也不去理会夏清安和后妈怨毒的目光,只是低着头吃他的饭,突然碗里被夹来一勺蟹黄豆腐,夏以渔愣了愣,抬头看向给他布菜的夏波。
夏波笑的很慈祥,“这个蟹黄很新鲜,以渔多吃点。”
夏以渔犹豫,在吃和不吃之间徘徊。
顾宁渊却直接拿走他的碗,眼神审视漠然的看着他,“夏叔难道不知道小鱼有严重的海鲜过敏吗?”
夏以渔惊讶抬头,虽然他不爱吃海鲜类东西,但也没有严重过敏这么夸张。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他不吃海鲜的东西的。
夏波尴尬,“这…是吗,我,我给忘了,那以渔别吃,重新换一碗。”
顾宁渊放下筷子,语气发冷,“我才认识小鱼没多久,都知道他什么喜欢吃什么不能吃,怎么夏叔作为他的父亲,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他抬眸看向夏波,似笑非笑,“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你误会了,以渔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只是单纯不记得了。”
“是吗,”顾宁渊说:“今天小鱼因为营养不良住院,我看夏家也没有穷到不给一个孩子饭吃的地步,怎么能把人养到直接住院?”
夏波没想到被一个不过十七八的孩子质问,有点不舒服,又听到夏以渔因为营养不良住院,还被顾宁渊知道了,他觉得的脸面丢尽了,但又担心夏家因此被影响,只能继续维持温和,“怎么住院了,这都是我不好,平时忙工作,总是疏忽照顾家里,宁渊啊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以渔啊,他可是我的长子。”
夏以渔到底是听出来顾宁渊的意思,拉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顾宁渊,我没事的。”
顾宁渊脸色瞬间柔和下来,拍拍他的手,以示回答。
“夏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这么小气,还不至于不给一个孩子吃饱饭,是我这个外人逾矩了,你不要怪罪。”顾宁渊恢复温和笑容。
“不会不会,你这是关心我家以渔,是以渔的福分。”
“我对以渔一见如故,当然会关心他,夏叔想必也不是有意,以后肯定不会发生小鱼因为这些啼笑皆非的原因住院的,夏叔你说对吧?”
“当然当然。”
“我吃饱了!”这时夏清安突然摔下筷子,推开凳子冷着脸跑了。
“这孩子!太没礼貌!”夏波这饭吃的气个半死,还不能发泄,真是心脏都疼了,还要继续被蠢儿子甩脸色。
顾宁渊压根没把夏清安放眼里,话也说的差不多,震慑效果也应该达到了,站起来也要离席。
夏波和后妈也放下筷子,要挽留一二,顾宁渊直接拒绝,对夏以渔说:“我要回去了,你送送我。”
夏以渔和顾宁渊出了夏家,夏波堆起的笑容垮下,训斥妻子,“我平时不在家,你就是这样对待夏以渔的?”
“这怎么能怪我,他不吃我还能一口一口喂他吗?”夏母也是受一肚子气,“你看看你的好大儿,以为傍上顾家就能踩着我们头上来,以后还得了。”
“闭嘴,”夏波也摔了筷子,“以后如果还敢苛责夏以渔,你就别住这里了!”
“你!”夏母憋屈着,到没说出心里所想,要不是你夏波不对他冷淡,她敢这样对夏以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