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闻秋不在乎谁来,他不紧不慢给自己上妆。
外面的男孩有些拘谨问:“闻秋哥,你在里面吗?”
久久没有回应,等待的空虚一如那天被放鸽子那般。
“我……我刚才听到你的声音了,我想跟你说点事,可以让我进去吗?”曲竟默默等着回话,试图想打开房门进去,又怕迟闻秋不高兴晾他好几天,他真的受够被忽视的日子了!
硬生生憋住脾气,曲竟鼓着脸等待许久,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将揉皱的情书小心翼翼铺展开,幻想迟闻秋的惊讶反应。不接受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曲斯年花了三年没能捂热他,但自己一定可以。
“闻秋,你是不是不方便开门?那我进去了?”心中没多少底气,但是把许多情敌打倒后的男孩鼓起了勇气,他轻轻推开房门。
迟闻秋不喜欢房间太过亮堂,平时都是开的节能灯,不是他勤俭持家,而是习惯所致。
昏暗的橘黄色灯光营造一种暧昧空灵的氛围,往里看去,见卧室梳妆台灯光更明显一些,台前坐着一个人,背影优美绰约,长发垂过两肩。
光是一个背影都让人浮想联翩。
曲竟无意识紧张吞咽口水,疑惑迟闻秋的头发好像没有这么长,但目前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怎么自然地把情书递交给他。
吞口水的动静太大,迟闻秋侧头看过来,柔顺长发随着动作而从半裸的肩头滑落,太过细腻圆润,惹人忍不住盯着那片白皙发痴。
不对,这是迟闻秋?!
曲竟渐渐回过神来,素来刻板得一颗纽扣都不松的迟闻秋,居然穿上了清凉女装!那一瞬间他还以为看到了性转迟闻秋呢。
黑色包臀裙短到腿根,一坐下来简直风光无限,丝袜还没穿上,光洁的白腿匀称而泛着好看的光晕,几乎闪瞎了曲竟的眼睛。
烟熏妆压不住底子极好的五官,秾艳得给心里带来绝佳的冲击感,曲竟愣在原地,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迟闻秋慢慢描完眉,转动戴着美瞳的眼珠看到久久没有回神的曲竟,满意他的反应,哼笑一声:“我早就不是你们的管家,所以也管不住我要做什么。今晚我可能不回来。”
“你要去哪?”曲竟呆呆问。
“跟你无关。”迟闻秋提包就走,也没忘了带上化妆品随时补妆,他不太喜欢浓妆艳抹,脸上抹东西很不自在。
忍过今晚就好。
意料之外的是,曲竟也没有强求他留下来,只是迟闻秋走到停车场,注意到后面多了一道脚步声。曲竟装也不装,跟踪得光明正大。
迟闻秋停下来,回头看他。
曲竟:“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
身形高挑的“女郎”黑发微卷,绝艳的脸上带着心如死灰的淡淡厌世感,没有一丝柔情可言,漠然说:“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头也不回上车,根本不在乎曲竟有多伤心。
【宿主,他的爱意值达到了99。】系统见不得可怜,小声嘀咕一句。
“以后不要跟我汇报除了任务目标之外的事。”
……
迟闻秋来到市区最大的gay吧,里面外形优质的男人一抓一大把。虽然迟闻秋女装,明眼人还是能看出他是男性,并且不扭捏做作,坦荡利落得没有违和感。刚进来就有三个零同时迎上来。
迟闻秋:“抱歉,等人。”
“一看就知道撞号了,走吧!”三人推搡着走了。
劲爆的DJ震耳欲聋,灯光花花绿绿,目之所及的人们三三两两结对成群,迟闻秋有些不太能接受时下年轻人的追求,就缩在角落喝酒精度数不高的鸡尾酒。
系统时刻汇报动向:【任务目标还没来,该不会不知道你在这里吧?好多男同啊我好害怕,他们看你的眼神简直要生吞活剥一样。】
迟闻秋淡定无比,他已经拒绝不下十个大帅哥来搭讪了,不耐烦到拒绝的话都懒得说,冷漠的目光一扫,别人被迫知难而退。但是他美得明艳,总有人不畏艰险都想要泡到他。
所谓的消遣娱乐并没有给迟闻秋太多新鲜感,反而还一直被人纠缠不清,故而眉峰压得很低,随时都有跟人干架的可能性。
“帅哥,你的癖好还挺与众不同啊,我好喜欢,能不能给个机会认识一下。”看着刚成年的黑皮体育生偷偷摸上迟闻秋交叠的大腿,“我有八块腹肌给你摸哦。”
迟闻秋抿了口酒,混乱的彩光下五官艳丽如毒花,“女装是主人的命令,我想你没机会了。”
“别这么无情嘛,我活很好的,绝对能让你上天!”搭讪者明显不死心,作祟的手往上而动,想要搂过他的腰。迟闻秋眉毛一挑,在他要动手送客之际,那家伙就被人给提起来了。
对方比体育生更加高大沉稳,低低发笑的声音森冷危险:“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的小宠物还是最喜欢我了。”
“宠物?”迟闻秋给了他一个眼神,男人立马软化了语气说:“不,应该是我的主人。”
不可一世的曲斯年居然也有服软的时候。
迟闻秋弯起眼眸笑得明媚绚烂,唇边挂起浅浅的梨涡,招人得曲斯年忍不住想亲他,可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迟闻秋拍掉了。
“放尊重点,我跟你不熟。”
“不熟?哪里不熟?”曲斯年将这两个字咀嚼烂了,目光有如实质从迟闻秋漂亮的脸蛋,再往下掠过被丝袜包裹得丰盈的大腿,把人看得浑身不自在,双腿贴紧往里收了收。
“哪里都不熟。”迟闻秋咬紧语气,目光变得嗔怒了,“再乱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
“好凶啊。”曲斯年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你别生气。”
“喂!”被晾了一段时间的体育生不满跳脚,揪着曲斯年的衣领来回拽,“懂不懂得先来后到啊,你个老男人有什么资格比我先跟他聊天!你——”
“啪!”本来还闭着眼的男人回身砸出迅猛的一拳,准确又结实地落在体育生还算英俊的脸上。
皮糙肉厚的男生被打得一懵,还想回击,鼻子痒痒的,他抬手一摸,瞪着刺眼的猩红慌乱喊:“血,血啊!”晕血的他差点要晕过去了。
“抱歉,手滑了。”曲斯年甩了甩手,宛如西装暴徒将野性和文雅完美结合。
体育生瞬间回神,怒不可遏道:“你他妈的,都没人敢动我,你算什么东西啊,为了这个当鸭的打我?!”
“再说一遍,谁是当鸭的?”曲斯年的语气变得认真。
稳稳坐着的迟闻秋歪头看他俩,像是看着动物园里的动物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得随时都要打起来。也不知道曲斯年刚从哪里回来,满身的戾气,身上还带了不同程度的疤痕,仿佛一个地痞打架归来。
男人身高腿长,合力抬起体育生扔了出去,惊动隔壁桌蹦迪正嗨的客人,保安来劝架,立马被曲斯年的保镖来拦住了。不多时,警察也赶了过来。
体育生喝了点酒,又因情绪上头不清醒,警察来了还想继续还击,当着众人的面,曲斯年再一拳打在他的颧骨上,小男生立马倒下去。
周遭一片抽气声响起。
五彩的灯光打在曲斯年英挺的侧脸,他紧紧盯着迟闻秋,那样貌绝美的男子浑身放松翘腿端坐,嘴角轻轻一勾,像是乐意见他失态狼狈的一面。
酒吧混乱,时而有人来闹事,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但是这么帅气的闹事者却不多见,甚至还有人认出曲斯年是前公司老总,负面舆论影响的不仅是个人,还有公司形象。
曲斯年跟迟闻秋前脚刚到警察局,后面曲竟也来了,紧跟着的还有曲文斌的夺命连环call。曲斯年没接,好整以暇对快炸开的儿子说:“怎么是这副表情,好像我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样。”
曲竟可不炸毛么,他正忙着处理公司烂摊子,一接到电话得知老父亲打人进局子,匆匆赶来被民警严肃教训了好久,还被曲斯年甩脸子,没当场骂人都算他脾气好。
他看了旁边补口红的迟闻秋一眼,他若无其事得仿佛天塌了都无所谓,顿时气消几分。
逐渐调理好紊乱的呼吸,已经成长许多的曲竟对他不负责任的爹说:“对外您依旧是曲氏公司的掌权人,任何舆论都会影响到公司,本来都因为之前的事情一团糟了,还要添一把火,这是何必呢?更何况,你也已经跟爷爷说过,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前,不会再去见迟闻秋的,又不作数了是吗?”
曲斯年笑得得意:“老婆穿的这么漂亮跑出来找我,谁能忍得住呢?而且这大晚上的,他被人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不得悔一辈子?”
迟闻秋冷不丁发声:“我还没脆弱到那种程度。还有,谁是你老婆?”
曲斯年被架空后就是个懒散不管事的,曲竟没办法,只能帮他收拾烂摊子,还要被不称职的爹调侃:“当初你把人家车拆了,被送去警察局后,也还是你老子来处理的。别绷着脸嘛,第一次当爹,笑一笑才是。”
忙活大半天终于能离开,曲竟正要跟迟闻秋套近乎,转头就见漂亮的“小妈”被按在车盖上接吻,柔软的脸蛋被五指揉捏鼓起,长长的眼睫毛扑朔频繁,无处安放的黑丝长腿被男人抬到腰处,像是要隔着衣服干起来一样,画面张力强到他一个成年人都面红耳赤。
刚涂抹得完美的口红被吃进大半,剩余一些都转移到曲斯年的嘴唇上,狗男人呵呵发笑:“这是我送你的那支吧,吃起来味道不错,只是口红带毒,下回抹少点。”
“毒死你!”迟闻秋想推开他,再次被搂腰抬起,更贴合对方。
手灵活一钻,把包臀裙绷紧的裙沿勾起,几乎要往里探去,曲斯年在耳边低低说:“怎么这么骚,没穿安全裤?”
“我一个男人要那玩意儿干嘛!亲够没有,滚开!”迟闻秋捂着他不说好话的嘴,想不通好端端一个冷静自持的家主怎么沦为地痞流氓了,简直是够臭不要脸的。
“怎么不要,我亲手撕起来才带感,还是说,你想敞开腿给我儿子看?”
“一口一个儿子的,人家说不定都不认你!”
“嗤,要是没有我退位,他能安心当公司总裁?”曲斯年将迟闻秋死死抵在车上,更往下压沉重结实的身体,低头叼着藏在发间的小小的耳饰,连带耳垂都用唾液清洗一轮。
身体不可遏制地发热,像是生病一样的迟闻秋闷哼着承受,余光瞥见满是震惊的曲竟,一瞬间觉得大快人心。
父与子的斗争,怎么都看不腻。
——
曲斯年对自己儿子也是怀有不小怒气,他把养父背刺倒台,还觊觎深爱着的心上人,实在是太欠揍了。
不止一次想把叛逆的儿子驱逐出去,但是当务之急是要把迟闻秋给哄回来,别被其他人趁虚而入了。
迟闻秋原本乐得见曲斯年吃瘪的,没想这人大庭广众之下还敢强吻他,恶心得有点反胃,说什么都不给都好脸色看了。
“小秋,乖,跟我回车里坐着,外边冷。”确实有点冷,迟闻秋露肤程度不低,喝了点小酒有些微燥热,还没达到过敏的程度,更清醒得很。
他无情拍掉曲斯年的手,冷声发笑:“原来你也有被儿子稳压一头的时候啊,这下曲家都不要你了,以后还怎么威风呢?”
曲斯年轻笑:“也不过是再次白手起家罢了,不至于到没钱花去乞讨的份上吧。”
曲竟压抑着怒火:“得罪合作商,平白欠下几百万的债务让我承担,你可真是个好父亲呢!”
“哎呀,这都是小事,只可惜我没能送走傅汝欢一程,倒是有点不痛快。”
曲竟继续嘲讽:“你还想多痛快?差点也把自己也送进去了。人家的家族涉黑,你一个混白的平民怎么比?差点就被暗杀了,自身都难保,还恬不知耻回来找迟闻秋,想害死他啊!”
嘴上痛骂,余光瞥见美人踩着恨天高的长腿,喉头艰涩滑动。不是他太贪色,单凭迟闻秋的外表,近乎无人能抵抗,更何况还是爱慕对象,光是闻闻气息都要支棱了。
随着夜色加深,冷风乍起,迟闻秋跺跺脚,打开车门进去,“开暖气。”
莫名其妙看了一场感情大戏的司机:“已经在开了。”
紧跟着钻进后座的曲斯年:“再高点。”
坐到迟闻秋另一边的曲竟好声好气说:“闻秋哥,已经很晚了,先回曲家吧,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他已经快要气疯了,还只能憋屈在三人拥挤的后座缩着腿,小心翼翼不触怒迟闻秋。
要不是曲斯年在,他恨不得贴近迟闻秋的耳边说:“等我把老爷子拽下台,完全掌控了曲家基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能够顺利跟你结婚。”但曲斯年还在,就由不得他痴心妄想。
儿子那点小心思也瞒不住别人,曲斯年一边暗戳戳伸出手,盖住迟闻秋短裙和吊带袜衔接的绝对领域,一边饶有兴致说:“小竟,想来也让你失望了,我这个父亲虽然失了势,也是能回来寻找老婆的。”他也确实有能耐,无论曲竟用尽了什么手段,曲斯年都能化险为夷,说到底是他还不够狠心,把他爹干掉哪还有这么多破事?
还没满二十岁的男孩五指攥紧成拳,丝毫没留意迟闻秋眼底掠过的轻嘲之色。
“老婆,怎么不说话?”吊带袜的带子被粗粝两指勾起,一松开,啪地一下回弹,打在腿肉清脆响起。
迟闻秋的火气瞬间窜上来,抬腿用堪比利器的鞋后跟跺他鞋尖,老男人痛哼。
迟闻秋:“你要是喜欢犯贱,我不介意把你那根剁掉!”
“可别,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还是剁别的吧。手指头不行,不然开拓不了你也会痛,脚趾还是免了,我不能扶着你的腰让你踩我脚上……嘶,老婆好辣,多踩几下。”
说到最后,曲斯年轻佻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
“呵。”迟闻秋红唇一挑,贴在男人耳畔低语,“很可惜没看到你失控杀人的画面,早知道仅仅是不轻不重打了几拳,我就该跟别人滚到床单,让你后悔莫及。可是,我才不会让别人碰我,包括你。”
他呵吐的气息很好闻,些微清冽淡雅的香气混着葡萄味的酒香,像是□□物一样促使曲斯年紧绷了肌肉,他想遵从心中所想吻上去,俊脸被猝不及防甩了一耳光,响亮得司机都多看一眼。
“不疼,再打一次。”曲斯年嘶哑的声音放得很低,话语缱绻情深,字眼粗俗无比,“等你打爽了,也该轮到我干爽了。”
“你真是个混账!”
“我可没说我是绅士啊。”曲斯年漆黑的眼里满是望不见底情思,“你早就知道的,我学历低,学不会几个大字,只是装得斯文的禽兽而已,日日夜夜只想跟你做一些爱做的事。而且,你要是惹急了我,还会不干人事,要试试吗,亲爱的?”
男人动唇无声说了几个词,都是一些不能过审的玩意儿。
迟闻秋冷笑着,“你的确够不要脸啊曲斯年,谁能比得过你?刚开始拿曲竟试探我,玩过头了才假惺惺要结婚确定关系,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名分呢?也不照照镜子,你现在还是那个有权有势的家主吗?”
他往后挨上曲竟,双手环胸冷漠道:“我的后路多的是,那你呢?等你白手起家,怕不是又要耗二十年?我能等,你能吗?有这个时间精力,明显是曲竟比你更好吧?”
他说话算不得伤人,可就是像刀子一样扎在曲斯年的心头,能让一个自尊心强的老男人记一辈子。以曲斯年的性子,要让他放低身段去哀求迟闻秋却是不肯的,只能用哀切的目光痴痴望着他。
迟闻秋是铁了心肠不会回头,冷淡的态度比对仇人都坚决。
好半会曲斯年才说:“这是你的选择?好吧。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迟闻秋,无非是想要让我真的爱上你,你才能离开。”放在黑丝上的手慢慢收走,男人坐了回去,慢条斯理整理着衣服,“我无法答应你这个条件,但也有其他方式放你自由。”
他把司机叫停,一个人独自走进冷风之中。
迟闻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拐角。
司机:“这里距离曲家还有十几公里……”
“让他自己走回去。”
曲竟欲言又止,他看迟闻秋跟曲斯年的相处,就好像是小情侣闹别扭,迟闻秋回头:“你要是替他说话,也可以一起吹冷风。”
“额,不是,是高速不让停车。”
迟闻秋无情说:“那就赶紧开走。”
所以他爹就不管了?
有点道德感但不多的曲竟很快把注意力都放在迟闻秋身上,那细腰长腿似无形的刀刃,冷嗖嗖剜人眼球,明明喜欢得要扑上去了,还要维持读书人的矜持:“咳咳,所以你……为什么要穿成这个样子?”
迟闻秋反问:“你不喜欢?”
耳根红得要滴血的小男生点头:“喜欢。”
“回去洗干净了等我。”
“啊?”曲竟倏然坐直。
迟闻秋心烦意乱,无视脑海中系统滴滴滴的警报声,将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无端流露的风情诱人,有些赌气地说:“今晚还就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