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眼里只看到纪清呢~”
一直到蒋嘉起哄的声音响起,席渊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没看宋原的意思,不就是只看到了纪清吗。
席渊面上一副对蒋嘉的话毫无反应的表情,就好像他只是随便应了一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看纪清的表情,只是恰巧纪清转身去挑选球杆,除了一如既往平静的背影,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纪清转过身后,用手扣了扣球桌的边缘,对席渊示意,“一起来一局?”
席渊立刻没有了探究的心思,凑上前去。
纪清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性子,尤其他本来就是病弱之身,医生常说的都是让他静养。但是,他从第一次接触后一直很喜欢桌球。可惜的是,他也只能去那个家里巨富的友人家的时候过过瘾。
一切娱乐在他们那个时候都是有钱人的专属,而他也总是不让自己沉迷。
不过,在现在,稍微放纵一下,也是可以的。
纪清轻击面前的白球,各色的圆球在桌面四散开来。
纪清慢条斯理地俯身操纵着桌面的局势,安静坐着只让人感觉温和亲近的青年,此时嘴角轻笑看起来气定神闲,让人看着他,就觉得这个人似乎把一切局势都看在眼中,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完全已经一切尽在心中。
天花板的灯光投射下来,打在纪清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像是被打上了柔和又神秘的滤镜,让人无法把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只能随着那一声声清脆的敲击声,被他吸引。
一直到身旁的蒋嘉轻轻碰了碰自己,沈文何才回过神,一边感叹纪清比起以前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随着蒋嘉的示意去看席渊。
轻轻倚靠着身后楼梯的栏杆,高大俊美,眉眼间总带着不羁的男人,此时专注地看着纪清,神色是沈文何没有见过的柔和。
沈文何惊讶地捂了捂嘴看向一旁的蒋嘉,蒋嘉露出了一个坏坏地,拿捏的表情。
此时席渊的两个朋友都无比清楚,席渊绝对不止像他说的那样,和纪清只是有目的无感情的婚约。
……最终纪清和席渊的对局以纪清大获全胜结束。
倒不是纪清的技术真的厉害到吊打席渊。只是某个心思已经不在台球上的人,你能指望他打出什么好球呢。
在席渊被两个朋友夹击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纪清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
顺便一说,某个一直安静担当背景板的席渊爱慕者的视线几乎要把他穿透了。
不过,打球尽兴的纪清根本不在意这个,累了之后就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就是席老先生竟然提前告诉沈家,把自己和席渊安排在一个房间这件事让纪先生有些感叹。
席老先生还真是致力于让他和席渊从里到外都像真的夫夫。
*
“这位就是席家老二的新婚对象,唉呀真是长的一表人才……”
“小渊竟然结婚了,这就是他家那位,看着真般配,不错不错!”
第二天,沈老爷子的书房,在纪清第无数次对来人摆出礼貌的微笑。
席伯安说的把纪清介绍给其他人当然不是说假话,但是他也并不是要在沈家喧宾夺主。
作为和席家交好的沈家,沈松年只需要在今天,也是他生日的当天把纪清和席渊带在身边,那些相熟来祝贺的人自然也就知道这件事了。
这也是纪清和席渊从早上就打扮地好像要去参加婚礼,然后呆在沈松年的书房的原因。
也好在沈松年年纪大了,所以只需要坐在书房等相熟的朋友或者小辈来找他。
不然纪清和席渊就要像一对迎新的新人一样站在沈家的门口接待人了。
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
在又笑着送走了一个阿姨之后,纪先生觉得自己脸都要笑僵了。
“二哥不是外人,往年老师生日他也都参与待客,大家都喜欢和他说几句话。”
在纪清坐下后,宋原笑着在一旁说话。
是的,在这个宽敞的书房,除了沈松年,和席渊纪清两人,还有宋原。
此时他正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跟纪清介绍,然后把手里的水递给席渊,“二哥喝水,啊,纪清,水在这里你喝也倒。”
“不用。”席渊接过水,直接递给了纪清,自己站起身,“你喝这杯,我来倒。”
在纪清要接过去的时候,席渊突然手一转放在了他旁边的茶桌上,“我还是放这里,你小心拿别摔了。”
嘱咐完,席渊才给自己倒一大杯水灌了下去,“说话说的嗓子都冒烟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
沈松年看了席渊一眼,“谁让你冷不丁就结婚了,你们要是办个结婚仪式,哪里还要我这个老头儿给别人介绍。”
虽然席伯安没说,但是沈松年也大概能猜出席渊和纪清大概不是自由恋爱结婚。大概率就是席伯安强牵线,逼得席渊妥协,自然没有结婚仪式。
沈松年自己单身人到四十才遇上现在的太太,他经常说自己一辈子等待爱情现在活在爱情里,小辈也让他们自由婚恋,自然对席伯安做的这件事不苟同。
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自己好友的臭脾气,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他看席渊看起来倒是对纪清没有那么抵触。两个人一个张扬一个沉静,看起来还真有些般配。
*
“沈老。”
他们闲话了一会儿,又一行人被管家领进来,为首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中山装,见了沈松年笑眯眯地打招呼,“我今天带着我的一副字,就当我蹭饭的门票了,沈老不要嫌弃。”
这明显是和之前不同的来客,纪清好奇地看过去。
沈松年也确实没有像之前那样介绍纪清他们,而是开心地站起来,“陈会长的字,别说蹭饭,在我家白吃白喝一个月也没问题啊。”
来的是省书法协会的人,纪清才知道沈松年年轻的时候做过书法协会的副会长。
沈松年是个文化人,书画双绝,宋原这个学生就是跟他学书画的。
这时候沈松年也正好提起了宋原,几个兴趣相投的人显然聊的开心,话题开始围着书法打转,“这是文何的同学,也是我这两年收的学生,画一般,倒是书法有几分灵气。”
这显然是老师要炫耀学生里,几个人就让宋原写几个字看看,纪清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宋原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执笔写了‘福寿安康’四个字。端正的楷书,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功底。
虽然还有待进步,纪清觉得宋原倒是确实有几分灵气。
不过,就在陈会长几个准备点评一下的时候,宋原突然开口,“各位老师——”
纪清注意到他刚刚快速看了自己一眼。
“这位,纪清,也对书法有几分研究,不如让他也写几个字让我学习学习。”
像是怕沈松年拒绝,也证明自己不是为难人,宋原快速补充,“席老先生之前说过的,纪清书法很厉害。”
纪清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同时,他又有些可惜。也许宋原的字确实有几分灵气,但是他的人却十分庸俗。
当然,沈松年显然没打算听宋原的。
虽然席伯年确实跟他说过纪清也练书法,还送了他一副。但是谁知道席伯年是不是对自家小辈的滤镜,他让宋原写字是展示,让纪清写却是为难人了。
“沈伯伯。”席渊早就在宋寻开口的时候皱起了眉,此时按捺不住开口。
“沈伯伯,他说的确实如此。”
纪清和席渊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纪清给了席渊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我确实练过几年书法,看你们讨论也有些手痒,就让我献丑写几个字吧。”
虽然是宋原开的局,纪清没打算让他如愿收场。
毕竟,想踩着别人就要有翻车的准备。
虽然打定主意让宋原吃个教训,纪清在提笔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有些腻歪,为宋原这样的手段。
纪清提笔随意写下诗仙的诗句。
行云流水的行书,几乎不需要仔细分辨,水平就高下立判。而且,纪清笔意中那无法掩饰的锐气,完全惊艳了在场的人。
“沈老,你家小辈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陈会长凑上去仔细欣赏。
不过,无论是众人的夸赞还是宋原的惊疑,都被纪清抛到身后,他放下笔和沈松年说了句话,就离开了。
*
“心情不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纪清没有回头都知道是席渊。
纪清回过神看着跟过来的席渊,第一次眼睛没有带笑,“你看出来了?”
“连路过的胖猫都看出来了,我也不是瞎子。”席渊盯着纪清看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是个小可怜。”
在纪清捂着额头控诉的视线里,席渊放低声音,“被欺负了都不说,自己在花园里郁闷。再不然你可以冲我生气,毕竟是我惹来的糟心事。”
纪清听出了席渊的意思。
“对不起。”席渊突然道歉,他看着面前的纪清,只觉得他受了极大的委屈,“都是因为我,宋寻才找你麻烦的,我之后不会让他再找你。”
高高大大,打扮的成熟帅气的人,突然低垂眉眼道歉,莫名有点像淋雨的小狗儿。
纪清突然笑起来,在席渊有些懵的视线里越笑越大声。
“你以为我是因为被宋寻,嗯,欺负,所以才在这里默默委屈?”纪清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忍笑说着,“我真好奇你是怎么看我的?我有那么容易委屈?”
宋寻对纪清来说只是一个蹦哒的很高,但是丝毫影响不到他的俗人。而且他还知道,自己今天在众人面前把他比下去的行为,会让宋寻暗地里特别难受。
知道他会难受,纪先生就开心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别人如何爱慕你,因此做出怎样的行为,不是你能控制的。”纪清伸出一根手指按着席渊的额头让他抬头,“所以你也不需要为别人不好的行径道歉。”
“总之我真的没有,咳,委屈,你不用想太多。”
纪清看着席渊盯着自己的目光又想笑了。
有时候他也在想,别人总说席渊如何恣意不羁,但是他在自己面前完全不是如此。
“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个,而且,现在也没在想了,没事。”
其实纪清只是因为写下诗句的瞬间,有些失落自己不能在民国继续自己的理想,所以心情才难免有些低落的。
不过对豁达的纪先生来说,真的是一瞬的情绪,而且也因为席渊突然的道歉被驱散了。
此时的席渊,没有因为纪清的话放下心,也没有因为自己猜错了默默尴尬,有些出神地看着纪清。
他满脑子都是刚刚大笑的纪清。
那样肆意舒展笑着的纪清,完全不同于他平时所见的,或清淡,或灵动,或好奇单纯,但是,那笑容却霸道地印到了他心里。
席渊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正在不断攀升,完全无法压制。
为了不让纪清发现,他还有些紧张地侧过了头不和纪清对视。
但是这热度,在他晚宴前见到换上礼服,精致得宛如世家公子的纪清,好像更加无法压抑。
他真的栽了。
席渊想。
纯情了,席二少。
*
台球加今天的笑容,席渊反省中:难道他真的是,见色起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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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