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的状态,也是恍惚了好久,北海道的风雪夜跟个梦似的。都过去好几天了,他回到医院里上班,自己站在饮水机前接水,看见水杯上缭绕的白色热气,都能一下子想起陶成蹊出浴时的情态。
他情不自禁地对着白气痴痴地微笑,让挂完号提前进来的病人看见,扭身就去找院长了:“你们家医生比我病得还严重!”
被院长主任批评完后,李默就把口罩焊在了脸上。
但这也无法阻止李默的欢喜。
李默在陶成蹊这边,已经混得相当脸熟了,莫说是陶成蹊的家人,就连他的助理秘书甚至是更远一些员工,几乎都认识李默,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反过来,在李默工作生活的圈子里,在李默的同事朋友那,陶成蹊的存在感却基本为零。
当然,这或许和他们谈恋爱的时间并不久也有关系,不过按照李默的本愿,他是很想带着陶成蹊去给自己的朋友们“炫耀”一番的。
于是在两个人共进烛光晚餐时,李默就开始对着陶成蹊旁敲侧击暗示明示:“这个月底,就过年了。下下周我们医院办年会,主任说了,有条件的可以带家属。”
陶成蹊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他立时便笑了,不过笑完后仔细想了想,委婉地告诉李默:“我年底这段时间,通常会很忙,可能脱不开身。”
李默眼中的光黯了黯,小声说了一句:“我们科室里有条件的人都带。”
陶成蹊对此是有许多考量的,毕竟前段时间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担心会因为自己,给李默的职业生涯带来不好的影响。
所以陶成蹊就转移话题:“你们科室里的小姑娘都结婚有男朋友了?”
李默微怔,不懂陶成蹊的用意:“也不是都吧,一半一半,单身的也不少。”
陶成蹊用勺子舀起一点奶油汤,小口抿掉,微笑着很轻松的语气:“在此之前,有没有人暗恋你的?”
李默困惑了,他盯着面前的陶成蹊瞧了半晌,忽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有啊,很多。她们会给我带早餐,送零食,还会请我喝奶茶。”只是他全都拒绝了,这句他未曾说出口。
陶成蹊听完点点头:“小默在年轻人的群体里,还是很受青睐的。”
李默没能从陶成蹊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一言不发地盯了陶成蹊半晌。
陶成蹊注意到了:“你在看什么?吃饭呀。”
李默:“你为什么不吃醋?”
陶成蹊一愣,随后就扑哧一笑,故意开玩笑:“我爱吃辣,不爱吃酸的。”
其实七岁的年龄差终究是一道鸿沟,三十三岁的陶成蹊,绝不可能像个二十来岁爱撒娇的小男孩一样,为一丁点小事就和李默闹,吵着要他给个解释,得作一作,搂在怀里使劲哄一哄才能作罢。
更何况,在陶成蹊看来,李默在同龄人中受欢迎,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说明他把李默培养得很优秀,所以,他甚至会为此而高兴。
但陶成蹊高兴,李默可就不高兴了。
这放在李默眼里,就是不在乎他。
李默不声不响地用完了晚餐,坐上陶成蹊的车后座,跟着陶成蹊回陶家的时候,才一上车就长臂一伸给他抱住了。
前排是有司机的,陶成蹊本能地推了推李默,李默不松手,反倒把脸埋进陶成蹊的脖颈间吹气:“我喝醉了,你让我靠一会。”
又热又痒,陶成蹊哭笑不得,索性他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也就随他去了。
陶成蹊心中还是很喜欢李默的,所以一路上手就没放下来过,始终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李默的发顶。
李默也很乖,尽量不动,专心给陶成蹊摸。
回陶宅的路途很短,一会就到了,车子停下来,陶成蹊拍拍李默,自己先下了车,随后转身打算给李默从车上扶下来。
可是李默不让他扶,他抢先一步自己打开另一边车门下去了。陶成蹊回头看见他,没等他笑着开口和李默说些什么,李默就一个箭步冲过来,当场给陶成蹊横抱了起来。
陶成蹊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在场可有许多的保镖佣人。
陶成蹊在他怀里挣扎:“李默别闹,放我下去。”
李默死死地箍着他,无视他的抗议,抱着他就进了陶家大宅。一口气穿过客厅走上楼梯,在楼梯转角处给陶成蹊放下来,等不及进到卧室里,就把他压在楼梯扶手上,用力地吻了上去。
陶成蹊叫他亲得根本喘不过气来,只能趁着换气的间隙,捂住了李默的嘴,气喘吁吁:“回房再说!”
陶成蹊拉着李默回了卧房,刚进门,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再度难舍难分了起来。
他们都是才开了荤,尝了滋味又在新鲜头上。李默正当年自是不必多说,陶成蹊这样一板一眼的人,放浪形骸起来,竟然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陶成蹊的卧室很大,二人的衣物纠葛着,掉了一路,甚至来不及走到床边,李默直接给陶成蹊抱起来就近放在了他卧室中的一张巴塞罗那椅上。
那张简约经典款的椅子,吱呀一声就被撑开放平了,随后就承载住了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颠颠倒倒摇摇晃晃,终于是不堪重负,啪地一声就散架了!
陶成蹊一哆嗦,李默闷哼一声。
箭离了弦,子弹脱开了枪膛,烫得陶成蹊脚趾都蜷缩了下,张嘴发出一声哀吟,立刻又捂住了嘴。
所幸椅子上有个厚实软弹的垫子,两个人都没有受伤,但陶成蹊从坏掉的椅子上爬起来时,明显不开心了。
他感觉自己荒唐得过了火,感到无地自容,起身奔向洗浴间,李默追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李默吻着他的后颈:“别不开心,不就是张椅子嘛,我赔你。”
“椅子不重要。”陶成蹊抬手覆上李默的手臂,“我更想知道,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陶成蹊坦白:“我感觉你在对我发脾气。”
李默:“没有……”
陶成蹊手伸向后面,抚摸李默的脸颊:“别耍性子,好好说话。”
李默抬眼望着镜子里的陶成蹊:“我想让你来参加我们的年会;我想你有空的时候,多来我们医院看看我。我想让我的朋友同事们都认识你,我想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
他们现在都是衣衫不整,就这么站在镜子前面,陶成蹊很害羞,他垂下眼睫,回避着镜中李默的目光:“李默,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李默恶作剧一般伸手捏住了陶成蹊的下巴,强迫他正视镜子里的人:“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在镜子面前……”
陶成蹊抓住了他的手:“李默啊李默,我前段时间的事,好歹没把你牵扯进来。可你要是让同事领导知道,你私下里跟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在一起,他们会怎么看你?”
李默咬他的耳垂:“我不在乎。”
“我跟你在一起,就说明我们是一样的。你香我也香,你臭我也臭,我不会把自己从你身边干干净净择出去,永远都不!”
陶成蹊面对李默,总是很容易就动容妥协,他叹了口气,转身仰起头吻了吻李默的嘴唇:“我这周六有空,中午去看你,咱们一起吃午饭。”
李默立时欢喜起来,抱着陶成蹊又啃又亲,陶成蹊挣着最后一分理智:“别在镜子面前……”
李默手一抄给他端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好,这次就先放过你。”
周六很快,转眼就到。
陶成蹊提前坐在李默诊室外的长椅上候着,一直候到他接待完上午的最后一个病号,这才提着秘书给他打包好的保温餐盒袋子进了李默的诊室。
李默一见到他,立刻摘了口罩就开始笑,一边笑一边收拾桌子:“你给我送了什么好吃的?”
陶成蹊放下餐袋,从里面拿出饭盒:“我让家里的厨子给你烧了几个清淡的小菜。你忙了一上午,饿坏了吧,快去洗手。”
李默站起身:“我去去就回。”
李默便去外面的洗手间里洗手了,一来一回也就三两分钟。
李默兴高采烈地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渍,远远地一抬头,就看见有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诊室门口朝里看。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着渔夫帽,看侧脸似乎还戴着口罩。
是预约了下午看诊的病人吗?
可是李默隐隐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站在门口,难道是在看诊室里的陶成蹊?
李默不敢多想就快步走上前去:“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预约了下午的看诊号吗?您现在来得有点早了。”
那个男人回头凛了他一眼,像刀子一样,要剜李默的肉:“你是这个科室的医生,你叫李默?里头那个男人,是你姘头?”
李默不卑不亢地沉声告诉对方:“我是李默,他不是我的姘头,我们是正当的恋人关系。”
那个男人下一秒就抬起了手,李默就看见他先前藏在袖子里的一个什么东西,寒光一闪,跟着就挥下来了。
李默下意识地抬手一挡,那尖利的长针瞬间就在他的手上划了道口子。
诊室里的陶成蹊听见动静一回头,看见李默在门口和人起了拳脚争执,赶忙冲出来帮忙,揪住对方的羽绒服帽子就把人硬生生扯开了。
这会他们才看清,对面的凶器是一支抽满了暗红色液体的注射器,身份不明的男子用它扎伤了李默好几次。
男人被拉开之后,就把手里的注射器一把扔到了地上,疑似血液的东西在地上溅开了,他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口罩,陶成蹊看清他的脸的一瞬间,呼吸都险些停滞。
是尹辞川。
他的下颌脸颊上布满了结痂的细小伤疤,他对着陶成蹊笑起来,很有些面目狰狞的意味。
尹辞川抬手指着陶成蹊:“我算完了,你余生也别想和他好好过!”
陶成蹊冲过去揍了他一拳,薅住他的衣领,怒吼着质问他:“针管里是什么?!”
尹辞川满脸是血,得意地大笑:“艾滋病人的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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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 1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