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气息和嘈杂的声音惊扰了不知道那户人家养的狗,汪汪汪的叫个不停,周围楼道的声控灯全都被叫亮。
铁棍在粗糙的石子地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呲啦声。
“哪去了?”
“这就消失了?”
沈岫听见轮椅被推过来的声音。
“人呢?”
“不知道啊老大,刚刚还在这儿的,结果一眨眼人影就没了。”
“分开找,再留一个人守在这儿。”
三个人藏在一个没人要的破旧大衣柜里面,沈岫被陆丞霖挤在柜角。衣柜里三人的呼吸悄不可闻。
沈岫的手好软。
陆丞霖手里蓦然不受控制的升起这个念头。
其实现在完全可以把手放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陆丞霖还是牵着沈岫。
沈岫的发丝间有股香淡的茉莉花味,不是很明显,可能是因为刚刚跑得太急出了汗,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青绿水汽。
陆丞霖忍不住低头的仔细闻一下,但猝然间又清醒了过来。
自己在干嘛?
自己是变态吗?
好奇怪。
一旦这么一想,沈岫的手简直像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想放又想留,就连心跳也开始急促了起来,感觉跳的好快又好重,马上就要跳出胸腔,破骨而出。
下一秒,陆丞霖的手腕被沈岫反手握住。
“陆哥”,陶烛压低嗓子说话,“他们走了。”
“现在还剩下一个人,咱们怎么办?”
明明陆丞霖就在旁边,但却没答话。
“陆哥?陆哥?”
陶烛又叫了两声。
“你体温怎么这么高啊?”
“你发烧了?”
柜门外狼眼手电的光晃过陆丞霖的眼睛,陆丞霖偏过头去闭了下眼睛。
“没发烧。”
“那你是心脏病犯了吗?”
一旁的沈岫道。
“你没事吧?你的脉搏跳的好快。”
“我也没心脏病!”陆丞霖气息里带了点羞耻。
沈岫被陆丞霖温热的呼吸喷了一脸。
两个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她甚至听见了什么咚咚咚的声音。
“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沈岫补充,“咚咚咚的声音。”
“还是我幻听了?”
沈岫不太确定,她感觉说完这句话之后,咚咚咚的声音跳的更快了。
“好像是有。”
陶烛也竖起耳朵听了听。
“好像是你心脏啊陆哥。”
幸好柜子里一片黑暗,没人能看见陆丞霖脸上的表情。
“你真的没事吗陆哥?”
“没事。”
陆丞霖恨不得现在就破门而出。
柜门外铁棍划地的声音在划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停止。
淡淡的烟味飘了进来。
“喂宝贝儿,我也想你么么么么。”
“等会儿忙完了就找你。”
“哎呦,别撒娇……”
陶烛紧紧地用下牙咬着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陆丞霖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憋住了你。”
“亲一个,想死你了,当然想死你了。”
陶烛努力憋笑的声音就像是鼓风机,呼哧呼哧。
“什么声?”
铁棍擦地的声音到了附近。
沈岫低头从柜门门缝中看见铁棍一掠而过。
陶烛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总算憋住。
“宝贝儿先不聊了,一会儿找你。”
不堪负重的柜门被往后挤了一下,发出破败不堪的吱呀声,承轴做着最后摇摇欲坠的支撑。
沈岫的心口一跳,紧接着一门之隔的门外响起了抓大鹅的bgm。
闷热的空气弥散在柜内,热度不断升高,有汗珠从脸颊上滑落。
迟早要出去,不然憋死也要中暑。
沈岫碰了碰陆丞霖的手背。
陆丞霖可能也是热懵了,反应慢半拍看向自己的手,随后又把手背到背后,像是什么贞洁烈男一样。
沈岫觉得陆丞霖仿佛不想被自己碰,在心中叹了口气,后悔今天晚上自己就不该出来趟这趟浑水。
还有笔袋里的那张纸。
她只好用眼神和陆丞霖示意。
昏黄的路灯灯光斜成一线,也不知道陆丞霖读懂意思了没有。
沈岫再次在心中叹气,随后抬起脚直接用力踹向柜门,年久的柜门直接垂直的砸了下去。
原本已经快要站着睡着了的陶烛被这声惊醒,迷迷瞪瞪的还没反应过来。
“跑啊”
黑衬衫被突如其来的柜门砸傻了。
陶烛急急忙忙跟上两人。
“操!人在这儿!人在这儿!!!”
陆丞霖也完全不认路了,只能跟着沈岫跑。
沈岫拐了几个弯儿后顺着梯子往上爬。
“这儿平房顶也能走人。”
三个人爬上去之后视线豁然开朗。
晚风一吹,空荡荡的T恤沙沙作响,像白鸽在夜空下潜行。
黑衬衫很快摇人过来围堵。
沈岫不用助跑,直接跳过房与房的间隙。
“前面有个警务站,很近。”
因为是等待改造拆迁的老式平顶房,所以上面堆的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
沈岫平时除了在学校做操跑操上体育课之外也不会刻意锻炼,她怕跑的太慢,嗓子简直要冒烟。
“看路。”
陆丞霖看到沈岫被防水的蓝色篷布拌了一脚,整个人直直的要仰面栽了下去。
沈岫被陆丞霖拽住手腕猛的扯了回来。
一两层楼的高度,肯定摔不死人,但是要是脸着地也得摔个稀烂。
什么啊。
沈岫脑中竟然还有心思瞎想,刚刚不是不想被我碰吗?
几个混混追了上来吹着口哨。
“哟哟哟,英雄救美啊。”
还有几个已经跃跃欲试助跑跳上房檐。
陶烛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跑啊”
沈岫甩开了陆丞霖。
警务站的红蓝光就在眼前。
陶烛被一个飞踢直接踹倒,整个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跑啊。”
陆丞霖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你不是很能跑吗?”
黑衬衫洋洋得意的踩着陶烛膝盖。
陶烛另一只脚踹向对方,被对方直接躲开,他刚准备爬起来有直接被一脚踹到后背直接扑在地上。
“跑啊。”
黑衬衫这话是对着陶烛说的,眼睛却是看着陆丞霖。
“不是很能跑吗?”
陶烛觉得自己简直被刚刚那一脚踹出了内伤。
“要跑还是要兄弟?”
沈岫直接大喊,“起火了!!抓小偷啊!!!!!!”
她一连喊了三遍,就算周围居民都睡着了,只要不是睡得太死都能喊醒。
原本熄灭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沈岫喊完觉得声带有点使用过度。
果不其然,警察迅速出警。
“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高流明的狼牙手电一开,整个夜晚如同白昼。
“操,条子!”
“跑啊!”
警察一看有情况立刻出警,跑的慢的银手铐伺候,跑得快的申请附近的警力支援。
剩下的沈岫,陆丞霖和陶烛去做笔录。
交待完之后已经是半夜两点。
沈岫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开学第一晚还挺刺激。
“不好意思。”
陆丞霖看着眼前的女生。
兴许是因为哈欠带着溢出眼眶的泪水,粘在睫毛边缘欲坠不坠,像晶莹剔透的珍珠。
陆丞霖注意到她颧骨上有点青紫。
“你受伤了?”
他话说出口才意识到,颧骨上的青紫不一定是刚刚受伤,也有可能是她爸。
“应该冰敷一下,我给你买瓶冰水吧。”
沈岫摇头,挥了挥手。
“诶”,陆丞霖叫住沈岫。
“我送你回去。”
陶烛在警局里上好了药,软组织挫伤让他胸前背后火辣辣的一片。
他看着陆丞霖跟沈岫说。
“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怎么说,沈岫站着路灯下有种虚幻的不真切感。
不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陶烛甩了甩自己晕乎乎的脑袋。
“不用送了”,沈岫开口,“反正咱们也不顺路。”
陆丞霖快走几步跟上沈岫,“你都不知道我家住哪,怎么知道咱俩顺不顺路啊?”
说完他想起来身后还有个陶烛,他做口型道。
“走了,拜拜”
陶烛再一次发现三个人的世界真的好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