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悍丫头（清穿） 第442章 算计

躲在殿内迟迟不现身的隆科多暗中观望八爷与四爷之间孰强孰弱，直到十三爷带兵出现，已知大局已定，他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步。

而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一颗悬了半天的心稍稍放回去一些，拿出传位诏书，以宣诏大臣的身份严肃道：“先皇遗诏在此，尔等不能不遵。”

周围一片寂静，不知众人沉默了多久，隆科多低头对四爷说道：“畅春园只是一座行宫，不适举行国丧，大丧诸事之中必须将大行皇帝连夜运回宫中。”

四爷淡定的眼中立即风起云涌，片刻后眸色暗淡了下去，“就由十三爷护送先皇梓棺回宫。”

十三爷对他的霸业很是敬重，心里也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控制住丰台大营兵马，有他及时救驾才使得隆科多见风使舵稳住了众人。

若四哥当真与皇位失之交臂，他也会因此抱憾终身。

……

昼夜始终在落雪纷飞中交替，天色阴沉，不见有明朗的迹象。

当四爷从乾清宫出来时，整个紫禁城已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宫人换上白色孝服，顶上的红缨皆用白纸盖了，不露出一点红色。

十三爷远看四爷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沧桑，他走近他，哑着嗓子问道：“四哥怎么在这？”

看到他，四爷竟一时无言以对，他亏欠他太多太多，无论用多少年他都弥补不了他所遭受苦楚。

“胤祥，你有没有怪我？”他紧紧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点神色变化。

“怪谁？”十三爷任由凛冽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他抬起头，自嘲地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就是要怪也怪不得你。”

见他脸上浮过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四爷蹙紧眉头，“不论你怎么伪装，你心中的痛恨我都知道。”

十三爷不知所措地望向他，几次欲言又止，他心中的确有恨，有怨，可是却不想让他知道，他不想让他觉得他欠了自己。

他不欠他的，他亦不怨他。

四爷见他一脸阴沉，心也跟着沉浮低落，“皇阿玛临终前，神智是清醒的，关你进宗人府不是他本意，不是他不信任你，而是太想保护你。”

闻言，十三爷怔怔的望着他，脸上是不可置信，他从不知道事实真相是这样。

他在心中想过不止一万次，却不知这其实是皇阿玛布好的一场局。

想到年幼之时皇阿玛慈爱的眼神看着他，心中有一股暖流溢过，忽而鼻子一酸，泪水汹涌下落。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皇阿玛……”神情悲痛，一遍遍的重复着。

最后，他跌入雪地中，双手撑在地上，拳头使劲砸在冰寒的地面，一拳又一拳，双手沾满了腥风扑面的鲜血。

四爷垂眸看着没有阻止，任他发泄情绪，待他平复后，他缓声道：“皇阿玛的心意你明白就好。”

现如今各方权势对峙，十三爷同样忧心，他低着头，眉头紧紧皱着，“满都户鄂伦岱、吴尔占、大学士马齐此前都与八哥暗中有勾结往来，在他们眼中你不近人情，但现在你得学学八哥礼贤下士，为了尽快稳定朝中局势，你要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们，尽管他们正在想方设法为你制造一切障碍或恣意生事，你都得先忍着，必须要在十四弟回京之前掌控大局，以免他们会策划谋反。”

小不忍则乱大谋，四爷不会不知，他遥望着远处，眸色深沉寒冷，“即便我要仰仗隆科多，也早做好了防范，我已让拉锡派粘竿处的人控制九门提督府，如今四九城中的大局完完全全地掌控在我手中。”

“我觉得有必要封锁皇阿玛龙驭宾天的消息，为了控制局势得全面封锁消息，另外派人拦截十四，防止他与八哥里应外合行逼宫之事。”

“已经晚了。”

“即使晚了也得做好防范措施。”十三爷沉声道，“关闭京城九门，诸王大臣非传令旨不得进入大内，直到你继位。如今之计先下手为强，快马传书给年羹尧，事情还在你的掌握之下。”擅长权术之人仅凭借一己之力无法力挽狂澜，需得与信得过的人强强联盟共同对抗劲敌。

四爷淡淡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又飘向了别处，“我会即刻发道密旨给年羹尧，要他速速回京。”

……

寒风呼啸，天上飘着鹅毛大雪。

一处宽敞奢华的宫邸，殿中有数十名宫女太监，竟全都屏息静气，没有半分声息。

一身孝服的九爷连摔了两个茶盏，他咬牙切齿道：“四哥手段果真不拘一格，他竟敢把十三弟给放了出来，还让他火速赶往丰台大营杀了提督带领兵马包围了畅春园，那一切在他去见皇阿玛的时候都算计好了。”

“谁愿意甘为人下。”八爷俊眉修目，神情冰冷，“我同样安排了人接管丰台大营，准备替十四弟夺位，可惜晚了一步。”

“四哥他毒害君父，他得到了皇位也会被天下人耻笑辱骂。”九爷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心底仿佛有团火在燃烧，他狠色道，“我们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人撕咬起来，把他的罪孽公之于众，让他抽身去查去探，等他的人费力堵住那些人的嘴，我想十四弟该回来了。”他越说便越觉胸口那团火正熊熊地燃烧着，似要把他全身都要烧着，“四哥谨慎了许多年，小心翼翼做着每一件事，终于他还是走了这一步，那我便毁了他。”他的言语中，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弑父篡位待成定局，假的可以变是真的，真的同样会认为假的，那真真假假谁又能够辨的清。”

“流言蜚语不是谁能挡得住。”八爷声音低沉平和，听不出喜怒，“从龙之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待得起，说不得便成替罪羔羊。依四哥的脾性哪能容得了办事不利的无用之人。”

九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那股火忽地熄灭，他阴笑道：“民心所向是成败关键，我倒要看看四哥有什么分身之术去跟天下人斗。”

八爷冷笑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十四弟我们便先忍了。”

“四哥以为弄个来路不明的遗诏，就能逼着我们就范，我们偏不服他。”十爷很是不满，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对手的怨怒，“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我带人跟他拼命，鱼死网破有什么可怕的。”

他话落，身后与他们同一阵营大臣高声附和，“我同意，我们现在就调兵与四爷对抗到底。”

“不行，谁都不能轻举妄动。”八爷阴着脸低斥道，“难道你想让十四弟同样背上篡位的骂名？”

众人顿时无话，八爷冷酷的声音又响起，“十四弟不能以一个篡位者的身份坐上皇位，他应该以一个贤君的身份坐拥江山。”

九爷听后甩手背过身去，十爷却阴冷着一张脸，眼中带着愤怒与不甘。

“我们现在得静下心跟四哥耗，在京城造势赢取时间待十四弟归来，不能被逼的自乱阵脚。”八爷冷笑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幽，每一个字都透着阴谋的气息，“四哥在急也得待皇阿玛过了大丧之仪他才敢举行登基大典，那时十四弟已经带兵回朝，他手中的三十万兵足够用了。”

闻言，十爷扬声道：“对，不能让四哥勾结隆科多弄一份假的遗诏就骗了天下人。”

“圣明的皇阿玛在你们眼中是什么？”

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殿内人循声望去，见是十三爷与隆科多二人缓步走了进来。

“方才你们那一番言论听入耳中便是奸臣逆言，不知传出去会让人如何作想？”

众人被十三爷噎的说不出话来。

隆科多自他身后错步而出，朗声道：“雍亲王有令，大行皇帝守丧期间皇室宗室不得随意出京，从今日起，所有人回到自己府邸没有命令不得私自离府。”

纵使八爷拥有再好的修养，此刻也怒了，还怒得天崩地裂，“大行皇帝丧期未过，新帝尚未登基，你奉的什么圣旨？”

隆科多严肃道：“微臣遵循先皇遗命侍奉新皇，自是听四爷的命令。”

“你们究竟为何？为何要这么相信他？”八爷好想再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惜先皇已然油尽灯枯、溘然长逝，又何来的问个明白，他冷着一张脸，暗暗的压着心中的怒气，“这突然下令京城全程戒严，阻止我们进宫，是方便你们行不轨之事？”

隆科多笑笑不答。

十三收敛笑意，寒声道：“八哥说错了，我这么做免得有些人借机生事。“

这一番话激得九爷双目恨不得化作利刃把他当场给剐了，“给自己父亲投毒那等丧尽天良的事都做的出来，你们就是反贼，罪不可恕。”

“唰”的一声，十三爷挥剑对准他的喉咙，恨不能给他来个百孔千疮，他肃声道：“勤王保驾，我要清理真正的谋逆贼子。”

此时八爷一脸戾气，哪还有平日的温润如玉，“天理昭昭，即使四哥做了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他囚禁我们兄弟，天下人都看着，列祖列宗都看着，他真当得问心无愧？”然而他心里明白，高人在于会揣摩人心，他们棋差一招，四哥比之他更胜一筹。从他拿到诏书那一刻，他就已立于不败之地，他们在苟延残喘只是无谓之争。可现实逼的他必须要争一争，只有争赢了才能占据鳌头，赢得一方天地，“按大清律例，遗诏宣告过后要有礼部刊刻藤黄，遣使颁布天下，四哥至今拖延不发，使各地都不知先皇已宾天，还不是他心中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