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侍卫的禀报,太子脸上勃然变色,当即派了一些人暗中查探,没几天便发现了隐藏在毓庆宫附近的眼线,抓过来质问了半天没问出来一个字,怒急之下,只能把他们全解决了。
九爷得知自己的人被一网打尽也是吓得慌,太子不能随意轻视,他不敢继续在他身边安插人,担心事情闹大只好就此罢休,把四爷身边的人也一并撤了。
八爷现在也没多余的心思跟他的兄弟较劲,他一心都扑到了弘旺身上。
这日,他来到钟粹宫,跟良妃商量着决定把花子吟晋升为侧福晋。
良妃笑着答应了,如果没有花子吟,她的儿子哪来的小阿哥,她又怎么会有孙子。
从钟粹宫离去,八爷直接去了宗人府请封花子吟为侧福晋。
身份地位得到如此大的提升,花子吟欣喜若狂,她不仅给娘家人争了光,在贝勒府也彻底站稳了脚,更没有人敢瞧不起她。
八爷此举花子吟是高兴坏了,然而,八福晋心中燃烧着最为猛烈的憎恨,那愤怒达到了顶点,如疯如狂。
她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对八爷大吼道:“妾身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你居然还让那个贱婢做侧福晋,是不是哪天你还准备把妾身给休了,让那个贱婢做嫡福晋?”
八爷在奴才跟前被她这么质问,也不是头一次,他冷着脸不想多解释。
得理不饶人的八福晋又怒问道:“你有这个想法?”
八爷摇摇头,抬脚便往外走。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妾身明天就回娘家,不妨碍你跟那个贱婢相亲相爱。”八福晋面露狰狞,“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抉择,那个贱婢在你心中到底有多么重要?”
八爷闻言,回过头像是盯着眼前不认识的人一般,遂问道:“福晋,你为何非要逼我?”
“妾身没有逼你,你只要把妾身休了,就没有人会阻碍你做任何决定。”
“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还非得说出这些话,你这不是逼我又是什么?”
八福晋冷笑,“你把妾身又逼到了什么地步?妾身心里的苦楚你知道吗?”
“福晋……”八爷说到这里,眼圈微红,一时语塞。
八福晋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妾身什么都没有,如今妾身什么也不在乎了,你把妾身给休了。”
八爷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哽咽道:“福晋,你不要说了,我不会休了你,我不会让你离开。”
他们夫妻有多久没有相拥相抱,自己都记不得了,此刻抱在了一起,都是热泪盈盈。
“福晋。”八爷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痛色,“我知道你没有孩子心里很难受,再过几个月,等弘旺大点,我就把他抱到你的院子由你抚养,你是嫡福晋,孩子本该待在你的身边。”
八福晋听了,瞬间眉角带着笑,“八爷不怕她不高兴吗?”她本就决定等弘旺满月后,向八爷提出来,哪料他有此打算,看来,他还是不糊涂。
八爷眉头紧锁,“子吟那里我会跟她解释,弘旺必须养在你的身边,这也是我让她做侧福晋的原因,她失去了孩子,不能在失去位份。”
他自是知道这样对花子吟不公平,也知道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
可是他没有办法,如果花子吟出身贵族,他哪会这么狠心对她,他想要走上人生的巅峰,就必须得舍弃很多。
八福晋推开了他,故意问道:“如果妾身还是不同意呢?”
“福晋,你为何非得这样为难我?”
“妾身就是想为难你,你又能怎么样?”
“福晋。”八爷再次把她搂在怀中,呢喃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在跟我置气,所以才说出这些气话。是我不好,我先前不该对你发脾气,也不该对你那么冷淡,是我错了,你在原谅我一次。”
“那你以后还会想着纳妾吗?”八福晋此刻心里是开心的,只要八爷跟她服了软,低头说了软话,她愿意原谅他,也愿意跟他从头开始。
“福晋,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纳妾,我身边有你跟子吟已经够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纳妾。”
八福晋听后掩嘴偷笑,以后她只要看紧花子吟一人便可以,抱来她的孩子,也不会再让她生下第二个。
这一晚,八爷没有离开,留在了舒雅阁。
他们这一对夫妻久别重逢、旧梦重温,花子吟在烟雨楼苦等到三更天,听说八爷留宿福晋的院子,她趴在窗前垂泪伤心。
秋风和煦,暖阳照耀。
一个婢女面带桃花,飞快的跑进了正殿,她屈身一礼,笑道:“德妃娘娘,好消息,好消息,十四爷府邸的奴才来报,说是十四福晋有喜了。”
德妃听了,高兴的立即从椅子上起了身,满脸皱纹又加深了一层,追问道:“这是真的?”
婢女连连点头,应道:“确实是真的,奴婢刚刚送走报喜的奴才。”
“你赶紧吩咐人去通传让十四阿哥跟十四福晋明天进宫,本宫要奖赏她。”
“是德妃娘娘。”
“也让四阿哥跟四福晋一并过来,本宫有话对他们说。”
“奴婢知道。”
四爷跟十四爷夫妇收到德妃的话,第二天一大早便来了永和宫。
完颜如梦坐在德妃身旁,德妃满脸堆笑的望着她,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子,也不早点告诉额娘,额娘要是早知道了,那不是早开心吗。”
“额娘,臣媳不是故意隐瞒您。”完颜如梦之所以没有告诉德妃有孕一事,还是因为十四爷,他对她越来越冷淡,即使有了身孕,他对她的态度仍然没有好转。
德妃拍拍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十四阿哥的嫡子,额娘很期待这个孙子。”
完颜如梦淡然一笑,没有接话只是轻点头。
德妃望向下座的十四爷,“胤祯,如梦有了身孕,你要照顾好她,若是让额娘知道你欺负她,额娘定会好好的教训你。”
十四爷同样没有接话,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悦。
他不是第一次做阿玛,不会像八爷那样万般激动,他只是有一点小小的意外。
他没有想过完颜如梦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而这个孩子既不是他心中所想,也不是他梦中所盼。
德妃见他根本就没听自己说话,看了一眼完颜如梦,见她低着头,慌忙说道:“如梦,你不要生气,胤祯的性子就这样,你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应该了解他了。”
“臣媳没有生气。”完颜如梦抬头小声应道。
德妃轻声道:“没生气就好,你现在不能生气,要每天开开心心才行,这样才能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完颜如梦强颜一笑,“臣媳知道。”
德妃对她一番安慰后,才想起身边还有其他人,于是又望向四爷夫妇说道:“如今连八阿哥都得了一个小阿哥,你们二人好些年没动静了,该加把劲了。总不能府里就李氏跟前那两个小阿哥,额娘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呢。”
四福晋涩涩一笑,“是额娘。”
她瞟了一眼四爷,见他淡然自若,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无奈。
四爷不跟她同床而眠,她哪里生的出来,她要是想生就生,要是有这个本事,那贝勒府的子嗣她还想一人全包了呢。
一个上午,德妃的话题总是离不开生孩子,她都快呕死了。
两年前,她的弘晖,这个寄托了她无限厚望的小阿哥却在八岁那年不幸早殇。
她备受打击,用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才走出那段伤心的日子。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日后自己还会有孩子,只要四爷来她的院子,老天爷还会眷顾她。
可是她想错了,弘晖病逝后,四爷来她的院子是越来越少,每个月除了初一十五这两天,其余的日子,他很少踏进静思园。
夫妻两人就是偶尔也有温存,但是上天好像早已遗忘了她,她想拥有一个孩子的希望是渺茫了。
德妃乐呵呵的说个不停,四爷跟十四爷忍受了大半天,直到用过午膳才带着福晋相继离去。
经过御花园,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几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女子背对着他们,他们看不清她的容貌,光是这优美的背影,也知道此女是个绝色妖娆的美人。
“四嫂,她是谁?”完颜如梦淡淡问道,见十四爷眼睛盯在那个女人身上,心里猜到了几分,但还是克制不住问了出来。
四福晋摇摇头,神色有些茫然,“我没见过她,宫中怎么会有人穿汉服?”
不远处的女子好像听到她们的声音,她已转过了身子。
四人的目光同时停留在她脸上,看清了她的容貌时,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还是震惊。
她一袭白色长裙,外披一件浅紫色披风,乌黑的秀发髻间插着几朵白色的珠花。
她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这副汉人打扮美的像是一个仙子。
见到完颜如梦,白初念很识相的速速离开,而对方却轻喊一声,“你先别急着走。”
白初念面色慢慢凝重起来,她跟十四爷什么也没有,她就是想警告自己离十四爷远点,也大可没这个必要。
“有些人你不应该见,也不是你可以见的。”完颜如梦面上虽看不出怒色,声音听着也很温柔,但眼中含有淡淡的敌意却被白初念发现了。
她当然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禁不住冷笑道:“奴婢不喜欢被人约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见谁就见谁,想说什么更没有谁能够阻止。”
完颜如梦只当她在挑衅自己,她微微一笑,继而又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只是你这个态度,还有你今天所说的话,要是传到皇上那里就不好了。”
白初念唇角的笑意愈发深邃,“这里没有旁人,如果皇上知道,那便是你们故意传过去的。”
看了一眼十四爷,完颜如梦脸色显得有些悲凉。
这两个多月他这么反常,原来是因为一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对自己冷淡。
她脸色不悦,四福晋慌忙上前安慰,“弟妹若是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顿时,完颜如梦脸上散发着明媚的笑容,还拿眼角瞄了白初念一眼,“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弱,虽说怀孕的女人受不得气,但我的身子自小就强壮,四嫂不用多担心。”
“行了,你赶紧回去。”十四爷说着自己就先走了,把他们都甩在了身后。
完颜如梦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有孕一事让这个女人知道,怕她伤心难受。
四福晋握住她的手,算是安抚她的心情,又拿正眼瞧着白初念。
她高挑的身材,优雅的身姿,穿汉人的衣裳很有气质,小脸素面朝天衬出皮肤白皙细腻,远胜浓妆艳抹,看起来清新可人。
当初听额娘的话把她带进宫是对的,若她待在四爷的书院,说不定现在是她整天忧心不已。
即便白初念命格不好,但是男人都抵挡不住美色的诱惑。
她扭头准备跟四爷说几句,却见身边早已没了人,忽而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涩。
望着四福晋,完颜如梦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的疑虑,“四嫂,你说十四爷在宫中会不会常去找她?”
四福晋淡淡一笑,“弟妹不要想这么多,十四弟不会这么做。”
“我怎么能不想。”完颜如梦沙哑的声音里,隐藏了淡淡的心酸和苦涩,“十四爷只要看到她,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心里眼里都是她。”
“你不能跟那些侍妾一样,整天就知道拈酸泼醋惹爷心烦。”
“我……”
“你听我的没错,只要你做得够好,十四弟自会记在心里,男人都那样,越是得不到越是想,真要是被他得到了,过了新鲜劲还不都是不理不睬。”
“四嫂,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吗?”
“当然是。”四福晋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快消失不见,“我嫁给四爷十几年,遇到的事情太多,很多事都是我经历过的。”
她又能比完颜如梦好受到哪去,四爷对她照样不理不睬。
她在贝勒府忍了很多年,中规中矩的做人,打理府里大大小小、横七杂八的每一件事,为的是想讨得四爷欢心,但多年过去,四爷一直忽视她所做的一切。
完颜如梦缓缓摇头,嘴角溢出一缕苦涩,如果白初念是自己府里还好,毕竟都是爷的女人,都是为爷开枝散叶的,可是她不是。
日头西落之时,她还是固执的去了行云斋。
她发觉这里跟以往不一样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书桌没有收拾,随意摆放的书册公文看着有点凌乱,砚台上的墨已经干了许久都未清洗,就连地上掉了一支笔也未捡起来。
里间屋的床铺被褥乱糟糟的,几件外袍本该叠好收拾在衣柜里,却都堆放在了床上。
十四爷是不许奴才进他的房间?
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平时连鞋子都不沾一丝灰尘,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全是因为一个女人吗?
他愿意为了别的女人变的这么邋遢,却不愿正眼瞧自己身边的女人,这就是她当初爱上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完颜如梦听着却很陌生。
回头见他那张落寞的脸,她缓步出了里屋,凄然一笑,幽幽道:“这个屋子充满了思念的味道。”
十四爷避开她的眼睛,平静的问道:“你等我回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没事妾身就不能见你?”
“你现在要多休息,先回去吧。”
完颜如梦眸光微颤,只觉得一阵难掩的疼堵在心中,“这么快就赶妾身走,想一个人偷偷品尝这爱的寂寞?”他不在回答,她又轻笑出声,心痛道:“妾身的夫君心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别的女人,而妾身却什么都做不了,妾身看着夫君难受,妾身的心里同样难受。”
十四爷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似乎愿意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双眸噙着泪水,近乎崩溃的盯着他,带着哭腔颤抖道:“就是因为那个你永远都得不到的女人,所以你才不想见到妾身,即使妾身怀有身孕,你还是照样不想见到妾身。”
良久,十四爷抬头望向她,凄声道:“与她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迎着他的目光,完颜如梦滚烫的眼泪袭上眼眶,“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即便你承认了,妾身知道了又能如何,妾身不会去找她,更不会为难她。”
“我说过与她无关,是我辜负了你的情意。”十四爷说完便进了里屋,连带着门也关上了。
霎时,完颜如梦眼中的泪水如海浪倾泻而出。
出了书院,她每走几步便回头张望,可每一次回头换来的仍是失望与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