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悍丫头（清穿） 第160章 腿瘸

约三个时辰左右，还在睡梦中的白初念，听到了开门声和一阵脚步声，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刚坐起身子，一个婢女便掀开了幔帐，另一个婢女手捧一件蓝底暗花云锦旗装走了过来。

她随意瞄一眼，的确是上等绚丽多彩的云锦，只是她也配穿这些绫罗绸缎？

望着面前的两个小婢女，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进宫后的她，也是这样服侍主子，这才过了多久，居然还翻了身，有一堆奴才来伺候她。

康熙不杀她，到底还想怎么着？

她微微叹了叹气，下了床朝她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我不用你们在这。”

两个婢女听了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还不待她们说些什么，白初念蹙眉道：“你们起来，用不着给我下跪。”

“小主，李公公让奴婢来伺候您，您不让奴婢伺候，奴婢会受到惩罚，奴婢不想进慎刑司。”

白初念望这个说话的婢女，模样算是清秀，年纪估计只有十三四岁。

在二十一世纪，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正在校园里读书接受教育的阳光灿烂孩子。

可她生在这个封建王朝，就得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小小年纪因为家境贫困，就牺牲自己进宫当奴才。

读书认字离她很遥远，可能她也不会想到这些，只要全家人能够吃的饱穿的暖，其它一切都是无关紧要。

奴才都害怕会受到惩罚，这些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自然理解她们心里的恐惧。

她伸手拉起了她，轻声说道：“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惩罚，也不会让你们进慎刑司，你们叫什么名字？”

捧着衣服的婢女说道：“小主，奴婢叫小莲。”又望着身边的人道：“她叫萍儿。”

“小莲，萍儿，我记住了。”

“小主，奴婢伺候您洗漱穿戴。”

“不用了，穿衣刷牙洗脸这种事情，如果都让别人来帮着完成，那不相当于自己就是个残废。”

“可是如果李公公知道了，奴婢会挨骂的。”

“没人会告诉他，我不喜欢一堆人在跟前。再说了，明明自己动手就可以完成的事，还让一群人在旁边碍手碍脚，那不是白长了一双手。”

两个婢女互望一眼，都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她们愣神之际，白初念已经进了偏殿，一会功夫便洗漱好了。

出来后，她拿起那件蓝色旗装说道：“这件衣服我不喜欢，颜色太艳丽了。”

“小主喜欢什么颜色，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换一件。”

“月白色或是淡紫色，越素净越好。”

“小主等一会，奴婢现在就去换。”小莲刚要离开，便听到她又叫住了自己，她转身问道：“小主还有什么吩咐？”

白初念笑着：“我叫白初念，你们以后叫我的名字，我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也不是我的奴才。”

小莲一听，急忙拽着萍儿又跪下了，惊惶的伏低身子，急切哀求道：“小主，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能离开。”

白初念眸光微微闪了闪，无奈道：“你们不许再跪了，都赶紧起来，而我也没说要赶你们走。”

小莲因激动身体跟着轻颤起来，随后起了身，喏喏道：“白……白姑娘，我去给你换一件衣裳。”

“好。”白初念像姐妹一样搂上她的肩，笑道：“叫我的名字，这样我们在一起相处会更亲切。”

小莲腼腆一笑，面上局促而窘迫，低声问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初念？”

“是啊，这样听起来不是更舒服吗？”

“只是我……我有点……”

“你就把我当做奴才，奴才跟奴才之间说什么都没问题，随意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小莲心头微凛，朴实的脸上顿现慌乱与疑惑，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她在宫中当差两年未见过这么随便的人，不懂规矩，不懂礼数，还把自己当做成奴才。

一抹清光映在白初念脸上，浮光遮挡住了她的面容，看不清是何神态，但给小莲的感觉是平易近人，没有其她主子的那股傲慢劲，她便也放宽了心，依照她的意思去换了一件素雅的衣裳。

白初念不习惯被人像木偶一样地摆弄，自己穿戴整齐走到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散下一头长发，随意挽了一个发髻，一些垂在颈边的发丝，给她添了一分柔婉的丽色。

桌上珠钗首饰、胭脂水粉摆放的整整齐齐，她挑了一些简单的珠花点缀在发间，轻施粉黛，淡红的脸颊泄露了几分俏皮。

外殿，两个小太监已经摆好了早膳，看到桌上的这些食物，白初念已没了食欲。

鸡丝馄饨、排骨面条、瘦肉粥，还有各色各样的糕点……要不就是太油腻，要不就是太腻人。

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将这大殿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却是不动筷子。

小莲看出这些不合她的胃口，小心的问道：“初念，你喜欢吃什么？我以后按照你的口味去调配。”

白初念收回目光，顺应着开口道：“我吃的很简单，随便弄点清淡就好。”

这一桌子的饭菜基本没怎么动过，看着很浪费，她便把剩下的食物给留了下来，交代小莲分给院子里所有奴才。

估摸着这个时候康熙用过了早膳，她撇下了一众人，单独出了门。

来到乾清宫正殿，待李德全通报后，得到康熙的同意，她进了东暖阁。

康熙见到她，微愣片刻，见她一头青丝简单挽起来，却仍有一半秀发披于腰间，有几分随意却又不失体统，这副打扮倒是增添了几分柔媚。

她确实是很美的一个女子，难怪十四阿哥直到现在都放不下她。

自古男儿被美人所困扰的并不少，他自己都是其中之一，又怎能逼迫自己儿子放下。

虽是如此，但他绝不能让十四阿哥跟她在一起，只要有他在，他们就没有一点可能。

“朕不会杀了你，朕已决定把你留着，就留在朕的身边，看你胆子还能大到什么程度。”

“奴婢谢皇上不杀之恩，但奴婢今天想出宫一趟，皇上准许吗？”

“你是想逃离京城？”

“不是的，皇上，奴婢没有想过要逃离，奴婢只想回家看望白四海，如果他没事，奴婢定会回来，如果皇上不相信，您可以派人跟着奴婢，奴婢绝对不会有逃离的想法。”

康熙略一沉吟片刻，缓缓道：“朕就准了，谅你也不敢逃跑。”

“奴婢谢皇上。”白初念现在确实不敢有逃跑的想法，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哪还会继续送死。

想想如果当初没进宫，在宫外做个女霸王也不错，至少自由，不受任何拘束。

生活在宫里都是寂寞的，抬头只能看到四角的天空，而她只有选择随遇而安。

推开家门，第一眼见到了白四海，她的心狠狠一颤，脑海中突然闪过八爷温润和煦的脸庞，这一刻，怒火在她眸中熊熊燃烧。

白四海被打的遍体鳞伤，左脸肿的令他眼睛都睁不开，在见到白初念，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的朝她走来。

他断了一条腿，每走一步都很吃力，嘴角微微的抽动着，布满皱纹的老脸看起来很是痛苦。

白初念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嚎啕大哭起来，她这一哭连带着白四海也哭了出声，二人抱在一起大哭一场。

见他伤的这么重，白初念把他扶到了床上，“爹，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帮你请大夫。”

白四海摆摆手说道：“你李大婶已经帮爹请了大夫，大夫给爹开了许多药，不要几天便可以痊愈，只是这条腿是废了。不过，爹年纪大了，腿废了也没什么关系。”

刹那间，闪动的泪珠一颗颗从白初念脸颊划过，她心中是满满的悲痛，“八爷这么毒打你，我不会放过他。”

“闺女，你怎么动不动就说这话，八爷你怎么能去惹。”白四海原本雄厚低沉的声音变作了沙哑，气若游丝更是让人心疼，他双手虽没有多大的气力，却还是依旧握紧白初念的手，担心她又做傻事。

“他额娘身份卑贱，连带着他都被皇上看不上眼，谁会怕他？我问你，八爷这次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白初念不相信八爷纯粹是为了一个花子吟，如果一个女人都能让他不分皂白，哪还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又怎么能够得到朝野重臣的支持。

白四海皱了皱眉，回想着那天的情形，好一会才说道：“当时来人说是贝勒爷要见爹，等到了贝勒府，爹才知道这个贝勒爷是皇上的八皇子，他们想知道你跟李卫是什么关系，还说出了一个叫叶欣的女人，非得从爹嘴里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爹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知道这些肯定关乎你跟李卫的安危，爹咬紧牙关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被八爷关押的那些天受了许多酷刑，扎针、炮烙、鞭打、棍刑，能用的都用了。

好在他意志力坚定，求生欲强烈，这才硬是挺了过来。

白初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翻滚，“因为从你嘴里得不到答案，八爷就打断了你一条腿，他怎么这么恶毒？”八爷为了打败四爷，居然是这么没有人性，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不放过，他哪配的上八贤王的美名，简直就是一个灭绝人性的恶魔。她攥紧白四海的手，轻声问道：“你告诉我，八爷是不是打了你三十大板？”

白四海点点头，“闺女，他们昨晚把爹给放回来了，爹那几天以为快要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全都是因为我。”白初念说着又留下了眼泪，“你哪次受伤都跟我有关，之前因为救我得罪了几个小流氓，后来被他们那些人围攻，这次要不是我的原因，八爷他们也不会抓了你。”

白四海摸着她的头，哽咽道：“闺女不要这么自责，爹还能挺得过去。”

白初念仰起头，泪流满面，“爹，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有事，再也不会有人敢来伤你。”

“爹知道。”白四海点头，“但是爹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瘸了一条腿不妨碍正常走路。”

他的每一句话，都如一根钢针刺入白初念的心脏般，疼得一抽一抽的，可她却抑制住眼底暗涌的泪水，不在哭出声音。

在那诺大的紫禁城里只有两种人，一种如四爷八爷那样靠算计与阴谋生存的人，另一种便是被算计与被陷害的人。

谋算人心力争上游，心计深沉，阴险奸诈之人不得不防。

但无论是谁，想要安好的登上皇位都必须每一步走得谨慎小心。

她熟知历史轨迹，不会让他们每一步走得那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