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清关门的弟子们爬到了山峰上,呜呜喳喳吵闹得不行,楚星稀被吵醒了来,他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愣。
这房内什么装饰都没有,四周空荡荡的,连蜡烛都是刚刚拿的新蜡烛。
白照不在房内,但月宝在,楚星稀捏着手里柔软的毛绒耳朵,一阵安心,月宝在,师尊就在。
现下正值夏季,被子薄薄的并不重,楚星稀掀开被子,月宝忽而感受到身上一阵凉爽,抖了下身子后把埋在两爪之间的头抬了起来,红红的眼睛盯着楚星稀瞧了一下,然后跳了两步到楚星稀的脸边,用自己柔软的面颊蹭了蹭楚星稀。
兔子的毛很软,楚星稀被月宝蹭着并不觉得痒,反而毛茸茸的很舒服。
“你与飞奴一直跟在师尊身侧,想必你俩的身份也不平凡。”楚星稀道。
月宝圆圆的眼睛愣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楚星稀说:“我曾听过你们与师尊说话的声音,你只管说话就是。”
之前在喀莱城白照偷偷唤飞奴送妖碗回门派的时候,他就听过飞奴说话。白照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什么人会上茅厕上那么久,楚星稀寻过去的时候,正巧就听到飞奴应“是”。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他幻听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飞奴应的声。
月宝儿缺心眼,楚星稀这么说他就那么信了,他开了开口,兔子嘴巴中冒出五、六岁孩童稚嫩的声音,“仙娘子,你好些了吗?”
楚星稀对月宝的声音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月宝的声音还是可爱到他了,他抓着月宝话里的重点,问:“怎的唤我仙娘子?”
“因为你就是仙娘子呀。”月宝软萌软萌地回应道:“我们仙君可是从来没有对哪个人那么好过呢!”
月宝就是个漏勺,三言两语之间就将白照的身份暴露了个完全。
“你说......师尊是什么人?”楚星稀的声音有几分细微的颤抖。
月宝睁圆双眼,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现在是兔子的形态无法捂住嘴,只能借着转移话题的方式,转移楚星稀的注意力,“我说什么啦?我什么也没说。”月宝撒娇地又蹭了楚星稀两下,“你好点儿了吗?还会累累吗?”
月宝越是这样,楚星稀就越是确信心中的想法,他也没想难为月宝,便顺着月宝给的台阶下来,“好多了,没那么累了。”楚星稀双手撑着背后,背靠着墙,一下一下挪起来坐好,“师尊呢?”
“他去拿晚餐啦。”月宝刚刚应声,白照就端着晚饭回来了。
白照看见楚星稀靠着墙坐着,有些惊异,他快步走入房内,把晚饭搁在房内的床头柜上,“你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现在还可以。”楚星稀微微笑着,“今天吃什么呢?我有些饿了。”
饿了,这可是好征兆,会饥饿就证明身体正在修复。
都是些寻常菜色,白照把托菜的盘子端了过来,考虑到楚星稀可能会醒来,白照还特意为他断了一碗粥。
今日的菜品确实普通,不过有楚星稀最喜欢的甜口菜。
“师尊,我想吃糖醋排骨。”楚星稀毫不扭捏地点菜,若在上一世,他是想都不敢想闲逸兰君会伺候他。
“好。”白照宠溺着应了声,将所有的糖醋排骨都拨入给楚星稀的那碗白粥中,有酱汁在,白粥也会带上些味儿,好入口些。
白照端着饭碗正打算喂楚星稀,楚星稀就从被子中把手伸了出来,将碗接了过去,“这么多日总让师尊喂,我也该自力更生一把。”
“你可以吗?”白照的手还虚虚地帮忙撑着。
“当然。”楚星稀直接把碗拿走,证明自己可以,他用汤匙把排骨挖了起来,锁魔峰的伙食还不错,排骨肉随便一扯便下来,方便了楚星稀。
一口糖醋排骨入口,楚星稀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在野外待了十几天,期间还有几天只能吃馍馍,现下能吃到烹饪完美的肉,属实是一种享受。
白照见他如只餍足的猫咪,心中也是一阵愉悦,他没打算把楚星稀养成瓷娃娃,既然他自己可以进食,白照便不操心,端起自己的碗,与他一起用饭。
楚星稀的状态确实是一天比一天好,今日的楚星稀不仅吃完了半碗粥,还把放于他碗中的一半排骨都吃了去。
“好久没有吃饱的感觉了。”楚星稀捂着肚子,眉眼弯弯。
这几日楚星稀昏睡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多得多,白照用几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儿肉,又全都被耗了回去,让白照心疼不已。
“爱吃就行。”白照将楚星稀手里的空碗收了回来,在锁魔峰,饭得自己拿,吃完的餐具也得自己送回去。
“我去放碗,顺便给你盛药来。”白照说。
锁魔峰属实是没什么人情味,单单熬药这事,他们就以这药方不是他们出品为由,拒绝为白照熬药,所幸出征队中的后勤弟子有自带瓦罐,为了方便,白照便叫自家弟子熬了药。
现在吃的亏,等到仙者大会比试之时,他会如数奉还。
白照将脏碗放到统一收纳的位置,随后他弯往后勤弟子所在的房间,因为他们是几个人住在一间房内,本来空间就拥挤,熬药就只能到外头来,远远的,白照就看见一抹炊烟慢悠悠往上飘着。
“闲逸兰君。”后勤弟子看见白照来了,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要起身。
不过被白照给按了回去,他道:“药熬得如何?”
“还需一炷香的时间。”后勤弟子答道,离得近了,草药的气味侵入白照的鼻腔之中,有种自然的苦味。
楚星稀好些以后,云淡彩君开的药不降反增,以往只是用药水吊着,这能吊命的药水副作用也大,既然楚星稀已经好了不少,他便将那副作用与药效四六开的药给换了,换成了相对温和的滋补药,不过就是得多喝些,还得配些苦药丸子就是。
忽然一桶水倒了下来,不仅把火浇灭了不说,还把瓦罐中的药水给稀释了去。
白照顺着水来的方向看去,来者一头脏辫,一双狡诈的三角眼,嘴角上扬着一边,他身上穿着件无袖褂子,裸露在外头的两只手臂肌肉发达,“我当是着火了呢,这救火的心一急切,就直接将火苗扑了去,实在是抱歉。”他说的话似在道歉,可表情根本就与道歉两个字无关,他讥讽地笑着,完全没有把白照和清关门放在眼中。
白照确实是怒了,从到锁魔峰门口到现在,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锁魔峰对他们的恶意。前头因为锁魔峰不能帮着熬药,他就已经积攒了火气,现下这药都快熬好了来,直接被一桶水给毁了,这搁谁谁不愤怒。
白照手中墨笔显现,在对面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一丝墨线缠上那人的脖颈,直将他吊了起来。
“六长老!”那找茬之人的背后跟了一众弟子,弟子看见他们的长老被吊了起来,立即就想上前。
“谁敢往前一步,谁就死。”白照眼神一暗,扫过锁魔峰的弟子们,那眼神就如利剑一般,让那些弟子们不自觉打起了寒颤。
“你!”六长老被吊起来以后,气息不顺,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既然你不知药的宝贵,我就先将你弄伤来,在把你的药毁了,让你也尝尝那般滋味呢?”白照的声音清冷平淡,手中的墨笔缓缓动着,勒着六长老的墨线越粗越紧。
白照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懒得计较,但这人都欺负到他门前,把他药都给灭了,这再不给他点教训就说不过了。
六长老的脸逐渐憋红了去,但白照依旧没有放过他的念头,没从鬼门关走过一遭,那是记不得教训的。
人被逼急了也是会怒的,六长老双手握拳,拳下迸发出吓人的气息,却被白照用另外一条墨线,将双手沿着手腕束缚了起来。
“就你这点儿实力,找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白照抬着头,虽然是自下而上地看着六长老,但六长老就是觉得此人的气场十分强大,压灭了他的气焰。
“错、我错了。”硬的不行,六长老只能来软的,进的气越来越少,他觉着再被勒下去,今日可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白照抬手抹了下鼻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叫刚刚那个后勤弟子再去拿一包药来煮上,罚人事小,耽搁了楚星稀吃药的时间,这事儿可就大了。
约莫五分钟以后,六长老晕了过去,白照才动了动手指,放他下来。
说是放,其实就是突然撒了劲,六长老自高空落下,没有摔个半残都得感谢他那些个忠心的弟子在底下当人肉垫子把他垫着。
“抬走你们的六长老,往后再让我看着谁来找茬,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白照背对着锁魔峰的人,说道。
锁魔峰的弟子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直接扛着六长老,逃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