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绣户（四爱） 第2章 剑南东川

“噫嘘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言筝诗兴大发，当即就背了两句《蜀道难》，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拍手叫好夸赞的话不绝于耳，都说不愧是言二爷的女儿不仅绣法高超，就连才华也这么出众。

言筝谦虚回应“筝娘刚才这两句不过是李太白的诗作，不才只是借才子之作而已。”

远处隐隐约约露出的城门让言筝出现久违的笑容，终于到了。

“李太白的诗也会，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多日连续不断地赶路让一行人状态疲惫，言二爷见言筝的两句诗能让不少人活跃起来有意附和。

言筝一行人隐姓埋名奔波几个月，终于看见繁华的城市，怎能不让人高兴。

期间他们在两根铁链的铁锁桥上荡秋千，在云雾缭绕的峭壁上和险峻的峰峦亲密接触，在看不见尽头的竹林和食铁兽搏斗，甚至差点成了老虎的点心。

好在他们重金聘请了简州排名前五的镖局，不然怕是连简州的城门都出不了。

“是啊，是啊，小姐就不要谦虚了。”

“能背出名人诗词说明小姐一直在学习，不然怎能够背的如此恰当。”

周围不绝于耳的夸赞让言筝的嘴角偷偷翘起，不过碍于周围人多言筝没敢笑的太张扬而是继续谦虚道

“众位伯伯取笑了，如果不是众位伯伯的舍命相救，恐怕我言筝今天就没有站在这儿说话的机会。”

言筝的一席话让刚开心起来的一行人顿时伤感起来。

是啊，言府已毁，就剩下他们几个老弱病残能怎么办呢？

言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给自己一个嘴巴“众位伯伯，筝娘刚才言，以水代酒自罚一杯，言家言府是没有了可是我们人还在啊，各地的铺子可都运营的好好的，等进了城门我们父女定会好好的犒劳各位。”

听见犒劳二字，身边跟着的众多下人两眼房光。

言二爷见多了大场面此刻看见这样的场面十分淡定，与言筝四目相对的瞬间，立马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也没耽误，一声令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

一群人也不敢耽误，顶着连日的疲惫和汗嗖味直奔铺子而去。

幸好有言二爷的脸和家主令牌在，不然店里的伙计早就将他们当作乞丐给赶出去了。

饶是现在，刚才接待言筝一行人的伙计还在偷瞄言筝和言二爷，每每偷看一眼还要和另外一个伙计来个眼神交流。

通过他们的眼神，言筝已经脑补完一个穷小子因为一个不经意间的善举结果救下富商被富商赏识，硬要把女儿嫁给他，然后娇妻在怀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而言筝就是故事中的富家小姐，就在言筝继续脑补的时候一声声呼喊打断了思绪。

“筝娘，筝娘”言筝回头和父亲对视“爹，叫筝娘有何事？”

问地大义凛然，坐地姿态优雅，端端是一副深闺大小姐地做派。

言二爷也没有拆穿女儿的心思，只说让言筝早点休息。

言筝一看父亲的小动作就知道对方有什么事在瞒着她，果不其然，在言筝猛烈的攻势下言二爷才透漏道“明天爹准备宴剑南东川节度使。”

言筝两眼一转立马就猜到了言二爷的用意，紧紧抱住言二爷的胳膊不撒手“爹，你会带我去的对不对？”

言二爷即不想答应言筝又狠不下心拒绝女儿难得一次的撒娇，双眼紧闭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

言筝看见父亲双眼紧闭不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戏，两个胳膊换着摇，一边摇一边问“爹，你说句话啊，行还是不行？”

……

“爹，爹，爹……”

“哼，你不说我就不撒手，大不了我自己一个偷偷去。”

听见这句话言二爷吓的连忙睁开眼，宠溺地哄言筝“爹带你去，但是你现在最重要地事就是睡觉，睡晚了小心不长个。”

“我不小了，今年都十六了。”

“十六也不大，爹能养你一辈子。”

听完这句话，言筝满意地回房睡觉。

翌日，言筝早早起床梳妆打扮，等着这场期盼已宴会。

当言筝盛装出现的时候言二爷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让言筝把衣服换了。

“你这一身白让别人怎么想，言家就剩下不到十口人，越是弱小周围的群狼便越是想咬掉你一块肉。”

言筝被突然语气严肃的父亲给吓到了，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下。

言二爷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声音放低，哄道：“衣冠镇小人，言语压君子，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才是诸葛亮空城计可以成功地原因。”

“一时地软弱或与会让敌人心软，但是不会让他们停手。”

“所以，懂了吗？”

意识到父亲是真的在教自己后言筝的眼泪早早已经停掉了，这样的话父亲以前从未对她说过。

以前父亲总是说，爹有能力，咱家有钱，一定会让我的女儿成为时间最幸福的女子。

可是自从那一晚过后，这样的话便再也没有在父亲的口中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沉默。

其实言筝不是真的想哭，而是一直疼她的父亲从未凶过她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想明白的言筝一改往日的天真，眉眼间多了一抹坚毅。

或许言筝不可能再回到天真烂漫的无忧无虑的时候，但是只要她想她她的父亲一定会助她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言筝回到房间，重新换上一套衣服，以前她很喜欢这件衣服甚至喜欢到走到哪里都带着，但是每次穿上总是会被人说和这件衣服不匹配。

现在她看清了，是她美艳间的天真压不住这件衣服，这件衣服美是美，却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它的主人。

而言筝，终于有了穿上的资格。

果然，在言筝和父亲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身上多了很多打量的目光。

在看到言筝和言二爷的状态后而又只能悻悻转头，他们并不是言筝今晚参加宴会的主要理由，言筝瞧了两眼又继续等待这场宴会的主人公。

没一会儿的功夫，今晚宴会的主人公终剑南东川节度使于出现，一出场就夺走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节度使的样貌并没有多么俊美，身形也不是世人推崇的如松如柏，而是像一座塔，一座镇妖塔，一出现所有的魑魅魍魉不敢近其身，一身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让言筝此前对于边疆军人的幻象从现实中走出来。

那位节度使一出现也像在场的诸位一样一眼看向言筝父女，眼中没有打量也没有落进下石，而是一副你也有今天的戏谑神态。

果不其然，那位节度使在前面没呆多长时间，就派人将言筝父女请到了书房。

而且一开口就是“呦，您可是云游四方的大忙人，平时见人还得预约，今儿怎么有空光顾我这小地方了。”

言筝满头的雾水，这和父亲给自己说的小时候调皮捣蛋被母亲拿着笤帚追，参军以后成熟很多的铁柱叔叔完全不是一个人。

言筝父亲也没含糊。直接就说“这不是也没办法，言家二百零二口的人杀的就剩不到十个了，不到你这儿来活不下去啊。”

听见这话，剑南东川节度使立马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等到房间清空两人又继续说话。

等房门关上，只见剑南东川节度使和言二爷脸贴脸在只有三个人的房间中说着两个人的悄悄话。

“是上面的人？”

言二爷眉头紧锁：“不是”

剑南东川节度使紧接着又问：“我夫人娘家的？”

言二爷摇头：“不是”

剑南东川跟着追问：“那是我家哪个不长眼的亲戚干的？”

言二爷依旧摇头：“不是”

听完言二爷的话剑南东川节度使立马从凳子神奇的站到地上，双手背在身后昂头挺胸：“既然都不是，那你直说就是了，无论是谁我都能给你办了。”

言二爷眉头展开，一肚子坏水的反问：“真的？”

剑南东川节度使将胸口拍的当当响：“当然是真的，都说我能办了，你就说吧，这么多年你第一次求我，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言筝见父亲偷笑就知道这位剑南东川节度使只怕是要被坑了

言二爷再次确认：“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可就说了啊！”

剑南东川节度使一脸的迫不及待：“说吧，说吧。”

言筝无奈扶额叹气，在心里默默给这位刚见面不久的剑南东川节度使叔叔点了根蜡烛。

“剑南西川节度使周川，能办吗？”

剑南东川节度使刚刚还笑容满面，下一刻就给言筝表演了一个变脸。

言筝适时开口“爹，刚刚那个是变脸吗？”

话音刚落，言筝手里就多了一块点心“乖，一边玩儿去，叔叔和你爹有要事相商。”

转头又是愁眉苦脸的对上言二爷“不是我不想帮你，只不过我以前在军营里比他官大都没赢过。”

言二爷：“错，应该是被坑过很多次。”

剑南东川节度使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是，被坑过很多次，那小子以前就鬼精鬼精的，现在大家都是节度使，我更没办法了。”

言筝见父亲暗地里给自己的眼色后，立马配合演戏“叔叔，求你了。”

说完，双眼含泪的看向剑南东川节度使。

剑南东川节度使左一看是言二爷恳求的脸，右一看是言筝眼泪汪汪的在叫叔叔。

言筝根据父亲给眼色的靠近剑南东川节度使，没想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言筝那位不仅辞色的剑南东川节度使如临大敌：“我和你说，别再靠近了，再靠近我就喊人了啊。”

言二爷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喊啊，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加了一句：“不过喊完可能不会有人来救你，来抓人的嫂子倒是有一个。”

言二爷的计划终究是起了作用，最后的最后，正直的剑南东川节度使还是服软了“我同意，我同意，我同意帮你们了还不成？”

言筝停下脚步，果然爹说的不错，这位正直的剑南东川节度使最是惧内。

剑南东川节度使此时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恶狠狠的对言二爷说“今天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说着，像是终于将言筝想起“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不然要是我夫人病发，我和你们没完。”

言二爷意识到目的达到也没了刚才的咄咄逼人：“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事出紧急嘛。”

剑南东川节度使气急败坏：“事态紧急也没这么逼人的，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

言二爷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送筝娘进入周川的府里就行。”

剑南东川节度使的脸上出现些许的不忍心“你是说……”

言二爷附和道：“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言筝坚定的看着剑南东川节度使，言二爷也用同样的方式看过去，剑南东川节度使妥协道：“好吧，好吧，怕了你们了，这件事也不许第四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