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外面先传来三声沉闷的敲门声,随后有个谄媚的男声响起:“两位客官,我们锦宁县的脂粉斋想必二位早有耳闻吧。斋主现在想请二位赏脸,到府中一叙。”
秦千千隔着面纱看了眼白邵禾,白邵禾悄然点头,哪怕知道是鸿门宴,她们也得去了。而且肯定不止请了她们一组,白邵禾觉得江郎把人全请去了。
“知道了,你们在楼下等着,我们待会儿就过去。”白邵禾开口回他们,听着门外无人后,他才放心地跟秦千千商议。“现在看来,江郎是宁愿错杀,也不放过一个了。”
秦千千满脸愁容,行动前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完美,可现在看来,就是作茧自缚罢了。而且还让六个人全都陷入了困境,果然,她道行还是太浅了。
“还是怪我太傻了,要是我主人在这里,她……”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主人到底是武功高超,还是谋略无敌?怎么在你口中,她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情为难。”
世间万难,无外乎两种解决办法:聪慧之人用谋略、笨拙之人用蛮力。当然有那种天才,既有过人的谋略,又有一身的武功。
“主人就是那样的人,而且放眼江湖,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她的。她武功独步江湖,已然是江湖上路人皆知的事实。至于脑子这方面,我不好说,毕竟像今天这种情况,她早就用武功杀穿了……”
白邵禾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人一提起姜千秋,就满脸敬仰。至于她话中的事情,他本不想全信的,可这跟他近年来搜寻的消息完全一致。白邵禾不得不承认,哪怕没有那件事儿,他应该也会很想见见那位奇女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证明,你的提议没有错。若是此次行动成功,你也能告知她,她也会为你欣慰的。”白邵禾神色认真地安慰她,最后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秦千千重重地点了下头,语调都庄重了起来:“是啊,到时候我一定要写信告诉主人!”白邵禾照旧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秦千千自然看不到,他眼中闪过的狡黠。
果然如此!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问出她们之间的联络方式。白邵禾心中冷笑一声,姜千秋本人或许没有缺点,但秦千千,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因为二人是以主仆身份示人的,所以秦千千自然而然坐在四周镂空雕花罩着青纱的轿子里,白邵禾则是步履沉稳地跟在轿子旁边。一行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白邵禾就察觉到了异常,这并不是去那日府邸的路。
只不过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或许,江郎是另选了一个府邸,一个更加把控森严,更适合请君入瓮的地方。他想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三拨人被分散到三处,江郎想各个击破而已。
他对此完全不担心,且不说夏念烟早就暗中准备好,随时驰援他们。哪怕援兵没有及时赶到,他对着三组人的实力还是非常信任的。
元德的武功,护着桃花花全身而退不是问题。桑风雪和王老怪那组,两个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初见面那天,桑风雪一鞭子卷飞他的剑,那时他就知道她的武功甚至不弱于元德。
王老怪更是心狠手辣,他从与众人同行后,就一直悄悄给所有人下毒……这个事情,是元德昨天才发现的。昨晚夜半,王老怪悄悄塞给桑风雪一瓶解药,两个人的对话也被元德听的一清二楚。
“上次给你的解药,你应该吃完了,这一瓶能再撑半个月。”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既然要解毒,为什么不给千千她们?难不成你不知道她们是自己人?”
“不,这毒只对武功高强的人有用,而且武功越高,受到的伤害越大。千千她们两个拳脚功夫都不会的人,吃这解药也是浪费了。”
白邵禾收起心神,看了一眼造型奇特的青纱轿子,以及中间坐着若隐若现的人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秦千千的坐姿怎么可能如此端庄!
他一把掀开青帐,抬手准备撩开面纱,谁知随行的仆从和轿夫也不装了,他们纷纷从腰间抽出软剑,跳上前跟白邵禾缠斗起来。镇北和镇南早已打得不可开交了,都是用相同的手段:不知何时,轿子中的人就换了一个,秦千千、桃花花和桑风雪,就这么消失了。
最先突出重围的是元德,这些喽啰虽然武功不高,但架不住人多。于是缠斗没多久,他就召唤了暗中同行的夏念烟,火速解决这些人后,元德得到消息,王老怪早就脱身追踪桑风雪的去向了。
等元德带着人赶到白邵禾身边时,他正在试图从最后的活口中问出来什么消息,那人即使被踩在脚下也宁死不屈,甚至连怎么偷天换日的都不肯透露。
“很好。”白邵禾长剑一挥砍断了那人双手,他十分痛苦地嚎叫,白邵禾没有丝毫犹豫,从背后直插心脏,了解了这人的姓名。“桃花花也被人换了,是吧?”
一旁伫立的元德立马点头,等他跟白邵禾汇报完所有情况后,白邵禾抬头远眺:“我们的人有追踪到王老怪,或者秦千千她们去哪里了吗?”
白邵禾一直思考,到底是哪个契机让江郎把人换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他看着那若隐若现的青账轿子就恼火。
“请公子恕罪,我们的人并不知道她们去哪里了。”夏念烟脱下绫罗绸缎,身着黑色暗纹的禁军统一服装。不施钗黛,头发也英气地束成高马尾。从隔壁小院推门而出的时候,白邵禾都恍惚了一下。
毕竟平时这套装束,常在王府见到,而他出门又有些时日了,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罢了,那我们就去脂粉斋,你带着人暗中同行就好,千万不可泄露踪迹。”说罢,元德跟着白邵禾离开,夏念烟做了个无声手势,告诉潜伏的人按兵不动。
王老怪跟白邵禾想到了一起,他察觉不对劲儿后直接去了曾经的大宅附近。不过为了防止那些人发现他,他只得在人头攒动的脂粉斋街中游荡,时刻关注着街上的异动。
不曾想还真给他发现了异常,一行身着红装的人赶着马车浩浩荡荡地经过穿过脂粉斋,朝着街尽头的一座高楼而去。很多人围在街两侧看热闹,王老怪佯装好奇,跟旁边的人攀谈起来。
这才知道,这是来脂粉斋送货的。每当商队一来,脂粉斋就会上很多新品,谁也不知道这新品到底出自何处。
“不过有点奇怪,往常都是庆斋演出展示一遍后,才来商队的。这次怎么挑这个时候来?”那女子面露疑惑,眼睛随着商队远眺,她还忍不住感叹:“哎呀,而且这次上不了多少东西吧,你看看这商队才这么长而已。”
正在他皱眉沉思的时候,刚进脂粉斋的白邵禾看到了他,三人聚头后,王老怪跟他们说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那里面不是商品,而是她们三个。”
他数了,一共九个箱子。商队分为前中后小队,每个队周围都有重兵把守,这实在不像是押送脂粉的架势。白邵禾看着远处的高楼,决定去看看。
都说望山跑死马,他们瞄着高楼也走了好久,王老怪累的走不动,他提议先歇一歇。
“好一个气派的千店长街!”白邵禾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感叹,这江郎还真是有经商头脑,只可惜,别的手段就差了一些。自从进了脂粉斋,就有人在跟踪他们。
随着越来越靠近高楼,街上肉眼可见的细作也多了不少。
白邵禾心想,若是他手下的禁军都是这个做派,那他这个储君早就死了八百次了。他一边在心中嘲讽江郎无用,一边隐隐不安。这么明显的圈套,他们现在还得硬着头皮过去。
高楼那里肯定不是美酒佳肴待来人的,不过,只要那高楼不是乾天妖楼,那一切都还好说。乾天妖楼,并不是指某个特定的建筑,那是白邵禾在古籍中看过的一种豢养奇珍异兽的高楼的统称。
那种楼需要精心打理,毕竟山野中的动物还有“一山不容二虎”的说法,在乾天妖楼中,可是汇集了包括虎、狼、蛇、熊之类的凶猛野兽。而且既要养好它们,又要尽量保留野兽凶猛的习性。
难度之高,可见一斑。
这种乾天妖楼主要是保护最上层的宝物,为了防止飞贼直接飞上去,乾天妖楼从每层的每片瓦砾,都会增加一根特质的长线,另一端牢牢固定在地上。而且长线上每隔不远都会绑一张沁了剧毒的布条,如此累计下来,原本的楼身就会若隐若现。
白邵禾也是听西域来朝拜的僧人说,这种建筑风格很像他们那里的经幡,只不过那里的经幡是彩色,而且祈求和谐安定的。而这种乾天妖楼,真是想想就让人胆寒。
走的越近,白邵禾的眉心就皱越紧,眼前的高楼虽然轮廓清晰可见,并没有乾天妖楼的沁毒外壳,可等走近到能分辨高楼大小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愣住了。
这高楼的占地面积太大,其中若真豢养了猛兽,那绝对配得上书中妖楼分类中说的极品妖楼。而走到高楼脚下的院墙,看清牌匾后,白邵禾轻轻叹了口气。
那牌匾上笔锋肆意地写了三个大字:乾天楼。左右门廊还挂着一副楹联:
人进神进妖进鬼进皆只进不出,你试他试我试任谁来枯骨无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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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乾天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