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缀 第33章 不行的啊

喻泠音一觉睡到天亮，在梦境和现实之间来回游走。忽然间，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坐起来。

尤利娅今天起的格外早，为的就是给喻泠音展示她新学的早餐，而且还是中式的。

女孩看着面前的凉拌黄瓜，这个乌漆麻黑的颜色让人望而生畏。谁家的凉拌黄瓜是调料没过黄瓜的，她只能从黑色的汤汁里找黄瓜。

看到尤利娅一脸期待的表情，喻泠音尴尬的笑笑。然后夹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酱油、醋还有辣椒面在口腔里厮杀，展开抢夺味蕾的大战。

“怎么样，音？”

看着尤利娅的眼睛，喻泠音只能硬夸：“挺好的，第一次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女孩思考片刻，问道：“尤利娅，昨天你接我的时候，我身边有没有其他人啊。”

“没有吧，只有你一个。”

喻泠音觉得，肯定是自己喝醉了出现了幻觉。不然，就是自己做梦了。

到了实验室，女孩问伊黛尔，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有没有做一些不好的事情，特别是有没有其他人和自己说过话。

“没有。你说你要出去凉快，没让我跟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怎么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呢。”

喻泠音点点头，心想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做实验，过了一个月。十一月中旬，他们第一次把改变基因的水稻种子种在实验基地的土地上。

不像室内那样，外面气温骤降，每个科研人员都在哀叹，这么小的种子能抵御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吗？

一个星期过后，撒满实验基地的种子只长出了几株苗苗。若不是他们天天仔细地观察，可能还发现不了。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难以想象，小小的生命破土而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今天下班的早一些，回小别墅的路上。女孩每次看到程驿的身影，总有点心虚。不用想，也知道他坐在那里有多冷。

最近，女孩总是心神不宁的。老想着自己快点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早点回到小别墅。

有一次，喻泠音大着胆子往街道的对面走。还没走几步路，她就看到程驿站起身走了。

不宽的街道，只留下被风吹乱头发的喻泠音。

过了几天，喻泠音做实验的时候，发现阿努夫里奇奇怪怪的。不是拿错了烧杯，就是把碳酸氢钠当成了氢氧化钠。幸好被女孩发现了，及时制止了他。要不然，直接会酿成大祸。

现在因为实验难度的缘故，三个人的小组变成了七个人，专门攻克这个难题。

不出意料，在试验基地发出芽的种子，全部被恼人的冬风消灭了。

令人最头痛的难题，貌似谁都解决不了。大家都在想办法，只有阿努夫里一个人愣神。

伊黛尔看出他的不对劲，说道：“阿努夫里，大家都在查资料和做实验，你在干什么。”

阿努夫里在伊黛尔的语言和武力的威胁下，终于专注于实验。

关于这个难题，大家商量到晚上九点。大家提出的重要的观点，女孩全部拿笔记下来。

喻泠音收拾一下，准备回家。阿努夫里跟过来，说自己想出去散步，刚好一起。

“最近看你状态不对，是不是这个实验太难了。”

“或许吧。”

每次走到拐角处的时候，女孩都会习惯性看一眼对面的长椅。除了心虚，还有一种特殊的心安的感觉。

喻泠音回头，看到阿努夫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支玫瑰花。直接让女孩傻了眼。

“音，我——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我喜欢你的笑容，喜欢你对于科研的执着，喜欢你干净明亮的心。让我以后陪伴你，做你的男朋友，好吗？”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喻泠音下意识看了眼对面，他好像也在看她。女孩扯了扯衣服袖子，这种情况还没遇到过，情急之下，她直接喊了一嗓子：“不行的啊。”

空旷的街道，没想到会有有回音传来。喻泠音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人在无助的时候总会特别无助。

阿努夫里听不懂中文，只能用E文问女孩说了什么。

女孩只能耐着性子用不是很熟的E文一点点给他解释，自己和他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最后，喻泠音让他回去，别等实验基地大门锁了，再回去。

“别难过，你能遇到更好的。”说完，女孩匆匆离开。

回到实验基地的阿努夫里，抱着伊黛尔痛哭。

伊黛尔一开始还安慰几句，后面之间不耐烦。“你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这是新买的衣服，走开啊！”

阿努夫里从小害怕他的表姐，表姐一吆喝自然不敢说话了。

默默抹眼泪。

伊黛尔一把把他推开，回房间了。

回到小别墅的喻泠音，刚才被阿努夫里表白是想想都能尴尬死的程度。

自己说的‘不行的啊’就像那回音一遍一遍在脑海中盘旋，忘都忘不掉。

“一天天的，服了。”

明天正好放假，喻泠音和方媛约好，方媛会来小别墅找她玩。

一见面，方媛就扑过来抱住她。

“音音，我再也不想看到奶牛了......”

方媛叽里呱啦一顿说，大致意思就是现在实验基地的奶牛产量已经达到普通奶牛的三倍了，这本身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师哥师姐老是让她喝牛奶，她现在一闻到牛奶味，就想吐。他们的老师还告诉他们，实验基地的牛奶你们随便喝，管够。

方媛哀嚎一声：“音音，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我最近，我最近也挺烦的。”喻泠音想到昨天的事情，忍不住皱紧眉头。

“是因为实验不顺利吗，音音？”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全是。”女孩把昨天阿努夫里表白的事跟她讲了一遍。

“笑死了，你俩都挺好玩的。”方媛边听边笑。

“你快别笑了，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喻泠音又羞又恼，捂住方媛的嘴巴不让她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过，那个男的真是你前男友啊？”

“嗯......怎么说呢，我们俩现在的关系挺复杂的。我有特别多的顾虑，我们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不经常见面，我也不了解他。”

方媛直呼神仙爱情！

“他每天都在那里等你，他真的好深情，要是我早就跑过去了。你不再考虑一下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喻泠音像是下定决心了。

方媛拿了一个桌子上的桃子，咬了一口。说：“有的人，心里面不一定这么想的。”

看着喻泠音凶巴巴的眼神，她笑笑，说：“我说的不是你，别多想。”

到了午饭时间，方媛露出谄媚的笑容。喻泠音瞬间秒懂她的意思。

“音，你从哪里学的做饭，我也想学。”

“跟一个老师傅学的，为了拿到初级厨师资格证。”喻泠音一边把调料倒进碗里一边说。

“你怎么想起来考这个的。”方媛停下切菜的手问她。

“开火锅店之前，为了对配料更加了解，特意考的初级。后来觉得有意思，又深入地研究了一下。”

“唉，提起考证我就烦，我驾驶证还没考过，我们毕竟是是一生都在考证的人。”

喻泠音和方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认同和悲伤。

做好饭，喻泠音想叫尤利娅起床吃饭，发现她没在屋里，可能是出去工作了。

她们两个人吃完饭，出发去了商场，买了两件衣服。

方媛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近，已经下午四点了，方媛要回去了。

方媛抱住她，说：“音音，我会想你的，我下次还来找你玩。”

“好，欢迎随时过来。”

喻泠音回来的时候，发现之前一直关着门的便利店开门了。女孩的目光还没转移到程驿身上，他就起身离开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感觉，他们俩之间越来越奇怪了。

喻泠音走到街道对面，进到便利店里。

屋里非常暖和，她看着眼前胖胖的带着老花镜的老头，迟疑地开口说：“请问一下，您是中国人吗？”

“哟，碰到老乡了。”男人摘下眼镜，看看她，冲她笑着说。

喻泠音闻到关东煮的香味，拿了杯子，挑了几串。

女孩刚掏出钱来，就听老板说：“也没多少钱，不用给钱了，都是老乡。”

他接着说:“我本来就不靠开店赚钱的，我有退休金。”

喻泠音还是想给钱，老头摆摆手。“姑娘，这个要趁热吃，你去台子上坐着吃。”

女孩坐在台子上，边吃边和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老板是哪里人？”

“丽市的。姑娘哪里人啊。”

“温城的，稻花之城的温城。”

“哎呦，这个地方可真是个好地方。有水有鱼有稻田，好地方。”

“嗯！您怎么想着来这边开店，这里气候不好而且人流量少。”

“说来话长，我老伴在四十岁的时候就确诊了癌症，到医院里头治，也不见好。我老伴打算不治了，我们俩就去环游世界。到E国的时候，她身体明显不行了。那一个屋外飘满大雪的早晨，我喊她，她没回应我，我就知道了。”

喻泠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能看的出来老板的难过。

他继续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每到这个时间，我就过来陪陪她，怕她孤单。”

“您和您的老伴，肯定都是特别好的人。”女孩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爱情故事，只能在心里默默惊叹。

“所以，我说我开店不是为了赚钱的。我从国内带了不少的樱桃，你尝尝拿回去一点。”

喻泠音过去尝了尝，汁水饱满甜度适中，是上好的樱桃。

“谢谢老板，不过这个肯定是要给钱的。”

付完钱，女孩提着樱桃回家了。

——

深夜小剧场

程驿坐在长椅上，看到那个男的从怀里掏出一枝玫瑰花，他瞬间明白了。

手牢牢攥着长椅的木板，木板上有细小的倒刺，扎入皮肤。

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通意，目光牢牢地锁定前方。

阿努夫里讲的E文，他全听懂了。

“呵。”他像受了重伤的猛兽，只能短暂地哀鸣。

他在等女孩的回答，就像接受黑暗或是光明的审判和裁决一样。

远远的，他就听到喻泠音的答案：“不行的啊。”

猛然松开的双手，有些出血。

因为空旷街道的回音，他弯弯唇，不顾手上的伤口，潇洒的走了。

血顺着手指滴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