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失踪
长乐巷,袖玉堂。
“师妹确定此次来大邺不是上官墨,而是是昭国天子上官尧?”墨澜听见赵瑾棠的话,面上多了几分惊讶。
墨澜心中的想法与赵瑾棠别无二致,堂堂一国之君,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够让他如此冒险?
赵瑾棠点头,应声道:“是,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就算是用易容之术,将面容改变,他那腿明明已经废了,如何还能行走,与常人别无二致?”
“师妹,你忘了师父曾经说过什么了?”墨澜抬眸,与赵瑾棠对视,脑海里回想当年自家师父说的话,继续说道。
“昭国有擅机关巧术之人,当年大邺差点战败都是因为此人,若用此法做一条可与常人无异的假腿想来也是不在话下。”
“倒是我自己忘了这件事,”赵瑾棠微叹,她端起手边的热茶浅啜了口,道,“总之,昭国使团在上京的行踪就请师兄多多费心了。”
墨澜颔首:“那是自然,对了,你之前说想要救下那位昭国公主,可有营救的法子了?”
说起这事,赵瑾棠也的确有些苦恼。
她本想利用假死的法子将上官珺偷偷换出来,只是如今,上官尧在旁,这法子无论如何都行不通了。
毕竟,上官尧此人,生性多疑,手段又狠辣,若是利用假死之法,依着他的性子,恐怕“尸体”还没有运出鸿胪寺,就会被上官尧一把火直接烧了。
他向来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本想利用假死来一招偷梁换柱,只是上官尧一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赵瑾棠说道,又将心中的另外一个方法提出。
“过几日我寻个机会进宫去,与云妩阿姐见上一面,若是她愿意从中周旋,给上官珺寻一门我们可以把控的亲事,那一切都好办了。”
无论上官尧来大邺的目的如何,赵瑾棠心中也已经打定主意,她必须帮助上官珺留下,远离从前的种种。
——
“圣上,镇北王府与元家的婚约绝对不可成。”袁广站在殿内,双手交叠垂于腹前,脸上布满凝重,在紫色官袍的衬托下,整个人显得十分严肃。
袁黎生坐在轮椅上,微垂下头,右眼被墨色的布条遮住,面色阴沉,比往日里更让人觉着森然可布。
赵桓的视线从袁黎生身上移开,慢慢落向袁广,语气极缓,幽幽出声:“太师,自古圣御就没有被收回的先例,你是要朕当个言而无信的君主吗?”
“圣上,”袁广直接跪下身去,脊背却是挺直,道,“无论是当初李家之事,亦或是之前的青州赈灾,还是到如今的昭国求娶,赐婚镇北王,这桩桩件件,都与元家二娘有关。”
袁广看向赵桓,无视对方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恕老臣直言,太宁长公主在世时,便与镇北王府关系匪浅,沈宴与长公主更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会如此随意便放下?”
“何况,当初黎生在青州遇上的可是逆王余党,若不是有隐情,那帮人如何会轻易放走他们二人?”
赵桓猛地起身,怒道:“怎么,难道太师是想说朕精挑细选的臣子不堪为用,还是想说这一切都是阴谋?”
“老臣只是实话实说,无论如何,不得不防!圣上,”袁广深深俯拜在地,顶着赵桓的滔天怒意,沉声开口,“如今元家虽不成气候,但既然有怀疑,那就决不可放任其成长,若无所作为,来日元家与镇北王府的婚事一成,事情超出掌控,那时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太师,稍安勿躁,”赵桓又坐了回去,手按在奏折上,曲指轻轻扣着桌面,片刻后,他却忽然转向袁黎生,问道,“袁卿,你派去的人可发现什么了?”
袁黎生双手扣在轮椅的两侧扶木上,暗自用力,直到手背青筋暴起,他才将心中的烦躁狠狠压下,嗓音低沉。
“回圣上,探子还未有发现,但臣也认同父亲的想法,镇北王府与元家的婚事,绝不单纯。”
袁黎生说完,整个大殿便陷入了无尽的静谧之中。
赵桓没有任何反应,只垂下眼帘,看着桌案上的奏折,面色淡淡。
良久之后,方常从外头进来,躬身行进,站在赵桓身旁,低声禀告:“圣人,西川郡王请见。”
赵桓敲击桌案的动作顿住,眼底情绪翻涌,变化莫测,眉间闪过一丝不耐烦。
片刻后,又恢复往日的沉静,他摆手看向底下的袁家父子,打发道。
“太师,回去罢,至于你说的事,朕心中自有考量。”
袁广眉眼间尽是阴沉,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沉沉吐出口气,从地上起身,带着袁黎生往殿门口去。
临出殿前,袁广忽然又回过身:“圣上,老臣还有一言。”
赵桓抬眸,对上袁广的视线,随后只听对方开口说道:“徐松石此人,也不可尽信。无论做何决定,万望圣上三思而后行。”
……
上官尧进殿后,赵桓便直接屏退了左右。
他沉着眼看向上官尧的方向,几欲开口,最后却只问:“郡王此番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上官尧姿态悠闲,他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的金丝楠木椅上,半撑着脑袋,十分随意:“圣上对元家那位二娘子的赐婚,可是真的?”
“郡王此话何意?”赵桓皱眉,嗓音冷然,“天子金口玉言,郡王自小生在皇室,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罢?”
“本王自然明白,只是,那位是昭国看上的国母,这么多年了,实在不想轻易放手。”
赵桓眼底划过精光,眸色都似乎亮了一瞬。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上官尧这话说的奇怪,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
“朕当真是觉着奇怪,那元家二娘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竟然让郡王如此放不下?”
赵桓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上官尧对面:“贵国王上,你那位皇兄从来没有见过元二娘子,更何况,郡王似乎与你兄长关系不太好,既如此,郡王是如何确定,他一定对你选的这位国母满意?”
上官尧叹了口气,似笑非笑,道:“皇兄会满意的,皇家兄弟间感情亦真亦假,具体到底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您觉得呢?”
上官尧说这话时仍旧带着恭敬,礼数也挑不出错处,只是不知为何,赵桓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赵桓并不想在此时与昭国人撕破脸,至少,也等他完全掌控朝堂,拿到龙潜军的鱼符。
这件事,拖得时间已经太久了。
大邺的君主只能是他,他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郡王想如何?”赵桓道,“朕在长亭宫宴上已经赐婚镇北王与元家二娘,郡王如此说,难不成是想强抢不成?”
上官尧似是十分为难地开了口:“既然如此,烦请您还是像当年那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
“上官墨!这是在大邺,不是昭国,由不得你胡来!”赵桓如同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声音也猛然拔高,眉头紧锁,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上官尧想做什么。
“那是我大邺朝的镇北王,就算如今王府光景不如当年,可你知道有多少人仍在盯着吗?”
上官尧满不在乎,笑了:“那又如何?当初的太宁长公主身份可比这位异姓王爷尊贵多了,您不也是说杀就杀?说送就送?”
“上官墨,你放肆!信不信朕现在杀了你!”
“自然信,”上官尧起身,装得一派恭敬,悠悠然道,“只是,本王若是死在大邺,恐怕两国从此又会不得安生,说不定大邺会因此换了天地也说不定。”
“对了,本王最好还听说了件趣事,当年那位肃王殿下似乎还有同党苟活于世,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圣上若是想要对我动手,还请先处理好家事才行。”
“这老话说得极好,攘外必先安内,您说呢?”
赵桓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昭国的手竟然伸得如此之深,这大邺,真的能算是他的大邺吗?
大殿恢复了安静,赵桓身形一晃,颓然倒在了鎏金椅上。
许久之后,他终于嘶哑开口:“方常,去好好查查这元家二娘的底细,尤其是她与镇北王府的关系!都给我查清楚!”
——
一晃又是六日过去了,天气逐渐转凉,院中的绿植都枯黄了大半。
赵瑾棠一直没有收到沈宴的消息,也不知道关于云妩中毒的事情,他到底查到了多少。
“翠微,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赵瑾棠坐在亭子里,手却不小心碰落了旁边的杯子,清脆的碎裂声在耳边炸响。
她猛然回神,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便叫人套马车,想亲自去王府瞧瞧。
翠微正想应声,一道人影忽然从墙头翻落,身形极快地站在了赵瑾棠对面,绪风反应更快,横刀挡在前头。
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定睛一看,才认出来人。
“赤羽,怎么又翻墙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赤羽面色沉重,语速飞快道:“二娘子,郎君失踪了!”
闻及此言,赵瑾棠心中的那抹不安越发被放大,她迅速起身,走出凉亭,“何时发现的?可是去了什么地方?”
“今日安王爷特地上门邀约郎君出行,说是要替郎君好好庆祝一番赐婚的事,席间,郎君衣衫被酒打湿,不得已前去更衣,没想到……”
赵瑾棠走得很快,听见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生了怒意,“你们就没人跟着同去吗?”
“本来是跟着的,但郎君说巴掌大的地方,何至于如此防备,便让属下在门口等了。”
赤羽与绪风一左一右跟在赵瑾棠身后,几人急匆匆往府门外赶。
行至半路,听见这么一句话,赵瑾棠顿时停下脚步,回头去看赤羽,确认道:“你家郎君当真是这么说的?”
“啊?是这么说的,属下记得很清楚。”赤羽愣愣回道,说着,他又摸了把后脑勺,嘟囔道,“我们都觉着奇怪,往日里,郎君不会特意说这些话的。”
言语间,赤羽也渐渐回过味来,他瞳孔微缩,猛一下抬头,道,“二娘子,难道郎君他……”
赵瑾棠紧绷的心弦一下就松开了。
沈允执,分明就是故意让人给掳走的。
恰在此时,方伯从院外进来,手中拿着封信,“二娘子,方才门倌来报,有个小童送了这信来,叮嘱一定要您亲自拆开。”
赵瑾棠视线落在信件上的特殊花纹样式上,神色完全缓和下来,眉眼松开。
果然如此。
好困,好冷,为啥这么冷啊啊啊啊啊,发完泡脚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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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