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饭桌上,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用着晚饭,许知月本想问问关于宁远候府的一些具体情况,但又想到他们不想她参与这些事,迟迟不敢开口。
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却是听见外面传来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
“怎么回事?”许靖远蹙眉问道。
“奴婢这就去瞧瞧。”
“老爷,夫人,是三房的人来了,下人们拦不住,已经朝着这边来了。”房嬷嬷不过才一会儿就回来了。见了三房那伙人的架势,脸上有些担心。
“来得这么快,还真是沉不住气。”许靖远不屑的轻呲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也不吃了,起身来到院里,看看他们想干嘛。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见到许靖远出来,立马便气急败坏的上前来质问。
“三弟擅闯长兄府邸,又不顾长幼尊卑的对着我这当大哥大呼小叫又是什么意思?”许靖远淡定的站在台阶上,对他的大呼小叫毫不在意,连正眼也不屑看他一眼。
“我擅闯?怎么,你这当大哥的府邸,我这当弟弟的如今是来都不能来了吗?”许靖霖蛮横无理的瞪着许靖远。
“霖儿!”一道疾言厉色的声音自人群后传来。
“母亲。”许靖霖收起脸上的傲慢,亲自去将跟在后面的的老母亲给搀扶了过来。
“母亲/祖母。”见到来人,纵是不愿,许知潔等人也不得不上来给这老妇人见礼,毕竟她还是他们名义上的祖母,孝字大过天。哪怕他们再不待见她,也还得留着点面子情。
“靖远,霖儿他被我娇惯坏了,不懂礼数,你这做大哥的就别与他一般计较了。”李氏作出一副慈母样,亲切的要上去扶他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疼这个前头夫人留下来的长子呢。
许靖远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脸上挂着一个让人挑不出错的笑容来,“母亲说的是,毕竟三弟年纪还小,我这做大哥的自然不会多与他计较。”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被人说还小,可想而知许靖霖的脸色有多难看,他正要开腔骂回去。李氏一个凌厉的眼神传过来,他只得憋了回去,看下人那些嘲笑他的嘴脸,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但又惧于李氏不敢再开口,只得憋着,别提有多恨了。
“有什么事儿,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别叫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们看了笑话不是!”见气氛有些僵着,林氏只好上前来缓和缓和氛围。
见到林氏,李氏眼里闪过一丝不愉,但很快又掩饰过去,继续扮一副和蔼婆母样,温和的说道,“是啊,惜儿说的对,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免得在这儿叫下人们看了笑话。”
一行人又往内堂而去,期间几人都没在说话。
见识到了李氏的装模作样以及许靖霖目中无人的样子,许知月在心里觉得不屑,再加上先前听许知潔所说的过往,她对这几人就更是厌恶了。
来到内堂,许靖远转身见到了跟在后面的许知月,眉心一挑。他明白她的好奇与担忧,但这些官司实在不适合她一小姑娘在这旁听,再加上还有许靖霖那毫无教养的蠢物在,谁知道他会说出些什么污言秽语,脏了小姑娘的耳朵。遂只好开口道:“月儿,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众人的视线随之转来,许知月在心里感叹,果然还是得被赶回去。算了,她等清雪来打探消息好了,她行了礼先行告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靖霖面露讥讽的嘲笑,“哼,不知礼数的丫头片子。”
“三叔可是今日出门不曾漱口?”许知潔面无表情的看向许靖霖。
而今日确实忘记漱口的许靖霖莫名有些心虚,自是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只是心虚的瞪回去,想着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不能丢。
而其余众人自是都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这可不就是骂他嘴臭么。李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但看她那蠢儿子完全没听出来,反而还在那摆架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想到还得求人办事,也只好忍气吞声,强颜欢笑。
“靖远啊,咱们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了,母亲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李氏放低了姿态,自以为她作为一个长辈,这样低声下气,已是给了他们极大地面子,想必也不会再拒了他们的请求了。
“母亲请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她笑得虚伪,许靖远便陪她一起演戏,做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
“这,双儿他所犯之罪可是真?可还有挽回的余地?”李氏面露忧色,想必这回是真的有些担心了,毕竟这李家可是她娘家,没了娘家的庇护,她就是辈分再高,也很难受人尊敬。
“祖母放心便是,大理寺卿张大人,为人最是公正,若此案有冤,张大人定会为他做主的。”许知潔一脸坦然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这事不就是你一手办的吗,你就是不想帮这忙了,是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三叔,还有没有你祖母?”许靖霖向来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一听许知潔这意思,马上便要闹事。
“你给我住嘴。”李氏同样脸色不好看,但如今自己受制于人,这些气除了忍还能怎么办。她不敢甩脸走人,只能对着许靖霖撒气。
被吼了的许靖霖不敢再吱声。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许知潔等人。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母亲所求之事,儿子怕是无能为力了。”见许靖霖那副理所当然,脸比天大的样子,许靖远也懒得再与他们虚与委蛇,铁了脸色,摆正了立场。
李氏听闻此言,险些站不稳,李双所犯之罪,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死罪,更何况还有敏郡王牵涉其中。她实在想不到,如今,除了许靖远许知潔,还有谁可以救她李氏一族。
“双儿他是个好孩子,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真的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李氏这回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她殷切的看向许知潔。
“我说过了,张大人公正不阿,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祖母若认为李双是冤枉的,只管放心便是。”许知潔直直的看着李氏,半点不为所动。
“难道你们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李府遭难吗?那是我娘家,与咱们许府是有亲的,难道你们就半点不顾亲家情谊了吗?”李氏提高了声音质问道。
“呵!母亲莫不是忘了,咱们许家早已分了家,更何况,当初三弟可是不止一次说过,那李家乃是他的后家,与我这当大哥的没有半点关系,叫我别去李家丢人。怎么这如今又成了一家人了呢?”许靖远忍不住嘲讽道。
“靖远,你知道霖儿他…”
“母亲,您可知三弟他与人赌博,输光了弟妹的嫁妆不说,还伙同他那些狐朋狗友将一良籍男子打成了重伤。你说在这节骨眼上,若是三弟的所为被有心人告了出去,您说三弟会不会被当成李双的同党?”许靖远打断了她的话,不想再看假惺惺的做戏,直接威胁道。
许靖霖原本还想上前放几句狠话,一听这话,他立马心虚的退了回去,不敢再吭声。
李氏张口欲再言,此时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李家于她而言当然重要,可她真正的依靠却是许靖霖,他绝不能让他出事,为此,她只得闭了嘴。
眼看许靖远跟许知潔都是绝不可能出手相帮了。李氏也不再装模作样,她收起来那副自以为的低声下气的模样,眼神变得凌厉且凶狠。“好好好,既然你们不肯帮忙,老身也不强求,霖儿,我们走。”
“母亲慢走。”
“哼”李氏带着心虚的许靖霖拂袖离去,脸色十分难看。
——
永安宫内
“怎么样,陵儿他怎么说?”一见素秋回来,皇后便焦急的拉着她的手问道。
素秋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殿下说,他也无能为力了,证据确凿,除非陛下开口饶恕他的罪责,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那,那如果能证明赵沛廷的事与双儿无关,可还有回旋的余地?”皇后乐观的想着,毕竟皇上看中的是皇室的颜面,若能证明,赵沛廷的事与双儿无关,至少还能保住他的性命。毕竟他没有做过,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的。
“可是娘娘,对面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难道要为了证明李公子的清白而将殿下给供出来么?”素秋担心的提醒道。
是啊,她怎么忘了,赵沛廷的事虽不是双儿做的,但却是她的儿子所为,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陵儿又如何能在朝中立足?
“那,太后呢?我去求太后,她必定不会看着李家出事的,她也还要依仗李家不是?”
“娘娘啊,太后她姓的是许不是李啊,纵使她与咱们李家那位嫁出去的姑奶奶关系再好,她也不会为了李家而去触皇上的霉头啊!”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李家落难吗?”皇后终于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桌上的瓷器茶盏全部扫落在地。
“娘娘息怒,如今这李公子是保不住了,可李家的其他人还都指望着娘娘,娘娘还得想个法子保住李府的其他人才是啊。”
“是啊,李家不能倒。这群混账,就只会给本宫找麻烦。”皇后静下来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让李家的罪责减至最低。
良久,她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对素秋说道:“帮本宫卸了钗环,咱们去太后宫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