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宅子里待了些日子,乍一出来还觉得不太适应,邵秋闻站在阶上眯了眯眼,抬手遮在眉前,光溜着指缝刺过来,觉察到时腮边已挂着一滴泪。
纪屏山瞧见了,却不说,只是问他:“阿闻少爷,要不要我去取把伞来?”
“不必了。”
邵秋闻抬手将那滴泪抹去,迈步向前。
他没叫人开车来送,不是为了隐去行踪,只是为了一时畅快,其实这也是自欺欺人,他又何尝不知黄连统的人早已像鬣狗一样跟在身后,恨不得把他扒皮饮血碎尸万段。
如同站在称的两侧维持着一种巧妙的平衡,谁都没有再往前迈一步。黄连统要拿他做口碑立牌坊,而他要寄生在黄连统的身上,吸干他的血,彻底扳倒他。
这都需要时间。
所以他今日敢走出黄家大门,“活招牌”总要大张旗鼓招摇过市一遭。付出多少,回报又是多少,黄连统现任商会会长,不会算不明白这笔账。
邵秋闻带着纪屏山上了黄包车。车夫脚步很稳当,带着他们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家西点房跟前。纪屏山抬眼望过去,上面写着“新雅”二字。
人排得多,店门外都拉起了一条长队,尾巴似的甩在街上,纪屏山的眼神扫到队末,又转到一旁的咖啡厅,对着邵秋闻说:“阿闻少爷,你去那里坐坐,我稍后就来。”
他说完这话就要往那边走,被邵秋闻拦住,“我和你一起。”
纪屏山很聪明,顺从的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今儿太阳大,却也冷,您在那儿站一会儿怕是会冻着,还是去那里为好。”
“没事,我经得起。”
纪屏山也不再劝,跟在他身后坠到队尾,等着最前头的人出来,半步半步地往店里挪。
邵秋闻再没说过话,纪屏山也不敢开口。他盯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没注意何时有个报童贴在跟前。
生意人最懂如何识得真正的顾客。
纪屏山先错过半个身子去挡在邵秋闻前面,却被邵秋闻轻轻拍了一下,他明白邵秋闻的意思,于是重新退到他身后。
“小哥,报纸怎么卖?”
报童瞅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的人咧嘴一笑,道:“五个铜板,”末了又说,“这价格划算,放眼整条街你再找不到。”
邵秋闻掏出五个铜板递到他手里,那报童欢天喜地地掏出份儿报纸来给他,“多谢老板。”
邵秋闻没打开看,反而转手将报纸塞到纪屏山怀里,“你来看,看完讲给我听。”
这对纪屏山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难事,他匆匆扫过,没几分钟便道:“上头说一号敌寇在塘理关附近鸣枪挑衅,却反诬我方军队,并通牒我方军队撤出塘理关,遭到拒绝后,敌寇在二号向我方驻塘理关的军队发起进攻,三号下午,我方守军全部殉国……”
“然后呢?”
邵秋闻等不及纪屏山的回答,劈手夺过报纸自己来看。
敌寇攻破榆关,并在四号与六号接连发起进攻,守军坚守。
十号,敌寇攻占九都口。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