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指捏着纸张一角,松耳略带嫌弃地抬头问:“这是什么东西?”
“这……”报序弟子愣了愣,以为自己眼花了,还特意走了过来。
执羽道人笑意盈盈,朗声替报序弟子解围。
“恭喜这位小徒,你抽中了惊喜签,可以在我三人中任意挑选一个,同你一较高下。”
他边说还边指了指台前坐着的三人。
松耳满眼狐疑。
台下弟子更是议论纷纷,不知其意。
“以前有这环节吗?”花脂皱着眉,毕竟没怎么参加过,她也不知道具体流程。
司辰同样严肃,看向松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那就你好了!”
捏着纸张的手指突然燃起火苗,将纸张瞬间燃烧殆尽。因阳光太甚,松耳微微眯着眼,她如此神情和动作,在众人眼里无疑是挑衅。
执羽道人大笑三声,拿起手边的剑,一跃而上,稳稳落在松耳面前。
“小徒,打之前本道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非常厉害?”执羽道人嘴角浅笑,语气夸张。
松耳不懂他什么意思,只是用她一贯高傲的姿态反问了一句,“是又如何?”
执羽道人笑着摇摇头,“本道只是想提醒小徒你一句,骄傲自满是要吃苦头的。”
教训她?松耳逐渐不耐烦,这年纪大的人就是喜欢说教,柏越如此,这家伙也是。
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肆骨在手,松耳即刻起势。
长溯带着舟朝退了下去。
“唉……”执羽道人自顾自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同时提起剑来。
松耳冷静下来,她只是骄傲,她又不傻,自然清楚对面这人有些实力。
执羽道人依旧笑意不减,站在原地将她细细观察。
“去!”松耳蓦然出手,袖中游出一瞬白光,直奔执羽道人而去。
执羽道人以剑相抗,定睛一看,如纱如雾,仙门法器。
松耳跃至半空,高出执羽道人七尺有余,手中肆骨化扇悬空而展,扇面亮出七个错立的光点。
松耳手中结印,光点连线,离开扇面,无限延展,悬至头顶。
霎时间,七道光柱由光点出发,下至台面,将执羽道人困在其中。
那如纱如雾的银白光更是将其圈圈缠绕。
执羽道人这才严肃,注法入剑,抵住压力。
“囚龙阵,缚仙绫,这小姑娘深藏不露啊!”伏薇手中拂尘颤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
符掌门若有所思,“你之前说她原来有个师父,那她师父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伏薇镇住手中拂尘,皱着眉头,“她既来了我们云顶昆仑,那她师父必然不属于某个门派,可有名有姓的散修,我们也都认识,没听说谁收了个这样的弟子啊!”
谁有个这样的弟子会忍得住不拿出来炫耀呢?
符掌门摇了摇头,也无头绪。
“小徒竟然擅长阵法,真是令人意外啊!”执羽道人抽空感叹了一句。
松耳置若罔闻,知道自己困不了他多久。肆骨落在手里,化作长弓。
闭上一只眼睛,松耳拉满弓,一支冰棱箭聚光而成,直指执羽道人的胸膛。
“千变万化,我竟不曾听说,哪里出了这样的法器。”
符掌门心中虽好奇,但也没有表露,“天底下的法器那么多,我们不知道也正常。”
一箭出,执羽道人眸光深邃,嘴里念念有词。
“破!”
刹那间,囚龙阵碎裂,缚仙绳被震断,冰棱被淹没……头顶的光点瞬间黯淡,撕裂的锦帛飘飘荡荡,落地的瞬间又银光乍现,合成一段,游回松耳的手腕。
松耳心神不宁,再度拉弓。
谁料箭出人闪,执羽道人的身形像鬼魅一般穿行,令人难以捕捉。
松耳愣了片刻,就在这一瞬间,执羽道人出现在她身后,剑身在她脖间穿过,又接着一掌毫不留情地击中她的后背。
“唔……”松耳被强大的力量震开,像没有方向的石子一般砸在地上,又像折了翅膀的雨燕一般无力地匍匐在地。
“松耳!”花脂激动起身,却被司辰死死拉住。
“你别动!师叔会有分寸的。”
司辰出言安抚,花脂满眼心疼地看着台上,对他的话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司辰叹了口气,“师叔只是故意挫她锐气,不然刚刚松耳直接就被抹脖子了。”
“那也下手太狠了吧!”花脂有些生气。
司辰皱着眉,看着松耳倒下的单薄身影难免动容,却还是拽住了想冲过去的花脂。
“松耳的确天赋卓然,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心高气傲听不进别人的劝诫,今日败在师叔手里受打击,总比来日输在别人手里有性命之忧来得好。”
花脂愣了愣,挣扎地动作渐渐消失,只是鼻头一酸,红了眼眶。
“本道说了,骄傲自满是要吃苦头的。”执羽道人长长叹了口气,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松耳吐出一口瘀血,擦了擦嘴角,缓慢抬起头来。
她的眼里满是不服,整个人更是倔强地爬起来,虽是踉踉跄跄,却也站了起来。
“呼……”松耳呼出一口浊气,腕骨倒转,被打飞的肆骨受到召唤回到手里。
执羽道人挑挑眉,“小徒这是想再来?”
嘴里腥甜,浑身疼痛,松耳低头沉默了片刻,调理气息。
再抬眼,又是那副神气模样。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咧嘴一笑,“当然!”
说时迟,那时快,松耳如一阵风,逼近执羽道人,手中的折扇莫名锋利。
执羽道人闪身躲闪,提剑与她近身搏战,招招蓄力,只等时机,再给她一击。
“看来师兄这辈子是学不会怜香惜玉了。”伏薇无奈地摇了摇头,“还以为错过梨玉阿姐他会有所长进呢。”
符掌门嘴角上扬,明显是嘲笑。
松耳反应不及,又被执羽道人一剑划伤胳膊。鲜血染衣,松耳却没有一丝犹豫,手中肆骨化作飞镖,擦过执羽道人的左脸。
“喔!”台下惊呼。
执羽道人不恼反笑,又一掌正中松耳左肩。
松耳抵挡不住,被强力一震,整个人如飘零的落叶般后仰,失去重心往后倒下。
“小师姐!”舟朝心慌大喊。
执羽道人的剑气未收,凌厉的气势即将再给松耳沉重一击。
……
却被一柄铁剑挡了回去,长溯跃身入场,揽住松耳,也眼看着自己的剑不堪一击,在执羽道人凶猛地剑气中碎成齑粉。
“大道至简,好小子,你刚入门几天就学会了此招。”执羽道人收敛气势,感兴趣地看向长溯。
长溯愣了愣,这招很厉害吗?不过是松耳教什么他学什么罢了。
松耳在长溯怀里艰难蠕动,满身戾气。肆骨在她手里化作长剑,被她递到长溯手里,“小师兄!打死他!”
长溯:“……”谁打死谁啊,他可没那么想不开。
可执羽道人有心查探他的基本功,在几步外提剑指向他。
“贸然出手,不讲武德。不过看在你心系同门,本道原谅你,不过……她不认输,可就不算结束。”
松耳挣扎着要再起来,长溯一把把她摁回去,接过肆骨,站了起来。
能和长老交手,说起来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不然也不会叫惊喜签。
长溯有些紧张,不过他也知道,松耳不会认输的。
执羽道人没有丝毫迟疑,举剑劈来,长溯硬着头皮去挡。
松耳席地而坐,胳膊还在流血。
她挺直了背,双手在胸前结印,从头而降银白锦缎,缠绕执羽道人的手脚,限制他的动作。
执羽道人没像对松耳那样对他下狠手,长溯勉强能挡住他的攻击。
“小徒,不如你跟我回苍峨山,我送你把好剑如何?”
又攻又防,执羽道人游刃有余。
司辰坐不住了,“噌”一下站起来,“师叔卑鄙!”
花脂赶忙拉住他,拍着他的背安抚,“别急别急,师弟又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
长溯手忙脚乱,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执羽道人见他不回应,着重一剑,将他震开,再回身一剑,斩断束缚。
“噗!”法力反噬,松耳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长溯退回她身边,握剑的手颤抖。
“小徒,还不认输吗?”
执羽道人笑意盈盈,手中聚法成球。意思很明显,她再嘴硬,就得再挨一掌。
每一掌都疼,又都不致命。
松耳咬着牙,攀着长溯的身体就要起来再战,长溯腾出来的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禁锢。
“别打了!”长溯开口相劝,再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不死也得躺半年。
松耳瞪他一眼,去扒他的手。
执羽道人蓄力的手缓缓扬起,好像马上就要对着他们狠狠一击。
舟朝连滚带爬跑上台,狼狈不堪,声音颤抖,“我们认输!我替她认输!我小师姐只是……只是没礼貌了一点儿,你也没必要要她命吧!”
“认个头……唔!”松耳被长溯捂住了嘴。
舟朝学不会术法,也看不懂其中章法。他只知道执羽道人一下一下毫不留情打中松耳,不知道他的每一掌都专挑无事处,只想给她教训,不想要她性命。
执羽道人看他好笑,却也收了手中神通。
“罢了罢了,你们的考核结束了!”执羽道人扬长而去。
长溯扛起松耳,拎着肆骨赶紧下台。
“咳咳……咳……”
松耳血脉不通,被长溯颠得话都说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