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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枝高挂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作者:挠狂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01 10:31:25 来源:文学城

朱妏妏来不及轻言安慰几句刘娉语。

担心杨程远环伺在右,还挂心蒋鹤贤会被暴怒中的男人袭击。

被刘娉语抹着眼泪推着她:“蒋鹤贤说话太伤人了,你带走他,我现在一丁点都不想看见他。”

朱妏妏和蒋鹤贤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地出了门。

外头尖耳细听的几人瞧着冷峻神色的这二人,满腹牢骚和八卦都吞回肚里。

待朱妏妏和蒋鹤贤走远,那群侍者一拥而进包厢,收拾狼藉的残局。

街道天色刚暗,被无尽夜色吞没的长街上,车辆呼啸而过。

几个人瞧见这对冷战的男女纷纷侧目,可也不敢多看,自顾自地继续低头玩手机。

行人自来如此,看是容貌登对的俊男美女在吵架斗气,就不免多瞧几下满足自己的无聊窥伺心理。

可看多了也就觉得大同小异。

再漂亮的脸阴云笼罩也不愿多看。

何况蒋鹤贤和朱妏妏二人气场非同一般。朱妏妏在前抱着瑟缩窄小的肩膀,走路行色匆匆,不容亲近。

后头的蒋鹤贤冷脸不语时更是让人畏惧。

他们在一个十字路口蓦然停步。

准确来说,是朱妏妏打破寂然,手往边上一指毫无温度地道:“你往这边走吧,不要跟着我了。”

蒋鹤贤蹙眉不吭气,也不贸然伸手拉她,反惹她怒意更炽。

他低语说:“你喝酒了,待会温度烧起来怎么办。一个人不安全。”

冷暴力在朱妏妏身上只发生过一次。

二十年来头回和蒋鹤贤断联不到半个月,她先感到无尽的折磨。

在朱妏妏家的良好教养中,沟通是格外重要的事。父母极力规免冷暴力,以免朱妏妏和他们生出罅隙,在人格的完整塑造里走下败笔。

因而朱妏妏此生也不愿再度重现,那类幼稚而内耗的手段。

“我会爱自己看着办的,回了宿舍还有舍友。”朱妏妏摇摇头仍不退步。

夜晚的风刺骨寒凉。

刚从暖气融融的包厢走出更觉汗毛四立。这盏红灯分外的漫长,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频繁抬眸,疑惑几分钟的红灯时长。

途中朱妏妏打了个电话关心刘娉语,听得对方情绪稳定已快到家中,不由松一口气。

而肇事者一副冷漠旁观的模样,似乎毫不在乎别人死活。

朱妏妏压着自己心里的责怪,省得出声之后招惹周围人人相视。

偏偏她无论走到哪,蒋鹤贤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执拗跟随。最后俩人分别都与学校渐走渐远。

朱妏妏这回也没了脾气,低眼打了辆的士。

在对方的车赶来前独自坐在地铁口的栏杆上看风景。

这座城市安保颇佳,可不保夜晚有哪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无声无息地现身造事。

这个等待车来的过程中蒋鹤贤始终保持那一种脸色,不大好看。

可又不像刚才包厢里舌战群儒那般六亲不认。

的士拐了个红绿灯如约抵达,眼见朱妏妏笼着裙身,弯腰探头就要上车,蒋鹤贤也不由分说在她身侧入了座。

朱妏妏顿时像被烫铁灼烧,酒精上脑,往另一车门摔门下地的时候打个趔趄。

被后面紧随而至的温暖怀抱一把搂入。

车上的男司机刚要她报尾号,见是段痴男怨女的爱情不由烦躁连连,撞了下方向盘破口大骂:“上不上车了,秀恩爱是吧,给我取消订单,烦死了!”

蒋鹤贤抱着脚步不稳的朱妏妏,隔着车窗对司机说:“不坐了。我们会取消的,麻烦你这一趟。”

朱妏妏眼瞅着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忍不住奋力在他怀里挣扎。

她抬眼瞪着蒋鹤贤,眼里却有朦胧色酒光水意,把怒也变成了一种含羞带愤:“你做什么,别碰我。”

蒋鹤贤向来尊重她的意愿,胳膊再使力,这时听她尖锐的语调,也不由小心翼翼松了手。

随后便敞着外套,蒋鹤贤站在那么条灯火辉煌的长街尾抿嘴看朱妏妏。

“我们有话好好说。”

朱妏妏被风吹醒脑子里蔚蔚蒸起的酒汽,理智稍稍回身,看着自己在大街撒泼便立刻寒噤。

过了会,她低头轻轻说:“我不知我们还有何好说的,我们只适合做朋友,可是……”

她抬头忽然看着蒋鹤贤。

蒋鹤贤心里一惊,越发沉住气往她身边走。

看她酡红的脸色更不想放手,蒋鹤贤试图用言语缓劝:“我们找处清净的地方说话,这里人多。”

蒋鹤贤果然了解朱妏妏的性格。

此言一出,朱妏妏拿眼望了他片刻。终于一语不发地随他走到一家打烊的店面门口。

朱妏妏说:“我们还需要聊吗,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进化到聊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地步了。”

一滴水从楼上某家二层店铺的窗板滴落,蒋鹤贤及时走开,连带着护着朱妏妏也往旁走了一步。

他这才看着朱妏妏,声音也被黑夜熏染轻了一度:“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初时那一杯酒痛饮入喉,朱妏妏还不觉如何痛苦难咽。

现在酒劲回胃,她顿时有点头晕脑胀地站不住脚,只用还算清明的眼瞟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地嘲讽:“那你刚才算什么,你对我的朋友当面说那么重话,你有没有顾虑过我的打算,以后要我怎么面对她。”

蒋鹤贤隔了几十秒,道歉:“那算我不好。”

朱妏妏搂紧披衣,这和刘娉语从上好的时装店买的外套中看不中用。

看着质地做工都不差,穿上身时也没有多么粗糙的质感。可风一吹透彻心寒。

才方知漂亮不能当饭吃,它虽华美可并不保暖。

蒋鹤贤却不知道她脑海里翻江倒海的这些念头。

只听朱妏妏疲累了般摇头轻叹,把手机里的打车订单页面退出,吸吸鼻子,扭头往不知名的路口走:“今晚太乱了。你既然说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那就过几天再聊吧,我也要好好想想。你先让我睡个觉。”

她一转身肩膀又被拽住。

她这绵软的身体本就不擅运动,这么一拉就无法控制走路的朝向。

朱妏妏刚要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刺这个固执而惹恨的男人。

蒋鹤贤指指刚擦肩飞过的车尾气,而后静了静,似是很不善于此类发言而沉默数时。

他开口前再次顿了顿,方道:“你今晚只为你朋友这事恼怒吗。”

朱妏妏动作不觉一停,瞧着蒋鹤贤。

胸膛被人锤击了一般,喘不上气,更似乎溺水了般拼命喘气。

她平日存在感低得连呼吸说话声音都是轻细的,这一刻却有如大热天的闷炉,热得浑身不对劲,头顶直冒冷汗。

朱妏妏无视了蒋鹤贤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低言:“够了。如果你今晚只对付杨程远,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说完掉头就走,越用言词掩饰内心,越有东西喷薄而出。

她有数不尽的话还闷在心底。一个劲地遮掩着不想再将事态扩大。

朱妏妏深知自己那些怨气一旦开颅,从嘴里说出的话不会比蒋鹤贤方才的寒枪冷箭好听多少。

不放过她的是蒋鹤贤。

蒋鹤贤一下子追上来,脚步慢慢放缓:“先找个地方坐坐吧,你走不动的。”

朱妏妏一听这话,反骨心倒上来了,撒开腿就像躲瘟神般地避之不及。没跑几步果然和蒋鹤贤所说,脚下一软,顿失力气地蹲到在地。

蒋鹤贤脱下外套罩在朱妏妏身上,随之也蹲到她身边。

手想伸出来却缩回原位,只一会又半直起腰。

朱妏妏的侧影柔弱娇小,而蒋鹤贤高大修长,他忽然发觉自己的体格要欺负她轻而易举。

而他蒋鹤贤明明已经占尽男人的优势,却还要揪着她那么瘦弱的小女孩,欺负个不停。

蒋鹤贤微微地低着头,神色认真而犹豫,终是道了句:“我知道,你今晚这么伤心,不止是为了你朋友。”

这话蓦然打开了一切情绪的大闸,蒋鹤贤说完,瞬间感觉朱妏妏僵住了。

她的双眼在妆容黯淡下显得憔悴,还有些浮肿,一点点晶莹的光亮闪着那不断眨动的长睫毛。朱妏妏面色苍白,丝毫不亚于蒋鹤贤此刻也近失血色的脸色。

在西藏的拍照大哥曾夸两个人是一个模子里烧出来的瓷人。

眼下这两个瓷人里,有一个打着战。

脆弱到对方什么话都不说就已不攻自破。

朱妏妏勉力提起嘴角,笑得比哭难看。精美的妆容将她的脸蛋修饰得极为惊艳美丽。

在夜色下,即便有所退妆,那残妆的余韵更添几分伪装成熟的倦丽。

“你既然知道你还问我,你真混蛋。”

她扭头就跑,蒋鹤贤知道她没多少气力了根本跑不动,可有所失算的是,在看到她停下一刻却自信全无。

蒋鹤贤扭头看了眼是家连锁酒店,自动门已经应声打开。

酒店的工作人员正用异常而莫名的目光看着他俩。

蒋鹤贤想也没想,在吧台刷了卡就带着朱妏妏开房洗脸。朱妏妏的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扑朔滚落。

蒋鹤贤从未见她哭泣,乍然之下有了几分手足无措,雷厉风行地锁上门,关了灯,让她在黑暗的吞噬里感到些安心尽情哭个够。

此间蒋鹤贤尽量当做自己的不存在,只在朱妏妏哭声渐小之际,才出了第一声:“你好些了吗,过敏反应有没有起征兆。”

朱妏妏断了抽泣,用纸巾捂着濡湿的眼摇摇头:“我想洗个澡。”

蒋鹤贤想了想,随后表示请随意的态度,站起身。

待朱妏妏进了浴室他才去开客厅的灯。

这是间格局不错的双人套房,满室温暖的黄光流泻。

蒋鹤贤坐在沙发边上,满脑子转着朱妏妏的最后一句“你是混蛋”,压力骤然上袭,也不觉松了松领口想喘口气。

浴室传来啪嗒一声摔的时候,蒋鹤贤立即不假思索地跑去开门。

在手放上扶手之际他脑中闪过千思百虑。

最后他调整脸上的匆忙转为冷静,腕子青筋都暴凸起伏出来。

他们是男女朋友,还顾虑这些干什么,安危最重要。

朱妏妏不慎打翻墙角一瓶崭新未开封的玻璃瓶,蓬蓬头下顿时碎片一地。她自水汽里抬眸,无辜的眼睛还残余着哭剩的红肿。

看见蒋鹤贤伫立在门口,朱妏妏迅速垂眼把浴室门带上,轻声说:“你为什么从实验室主动退出,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么好玩,你就那么想堕落到底。”

蒋鹤贤背着身关上门,回:“不是。”

朱妏妏低头看着无从下脚的玻璃碎渣子,眼圈红红:“我知道我不够好,不够成熟又太脆弱。我总是想问你到底在鬼混什么,又担心不给你私人空间,把你逼得太累。蒋鹤贤,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问自己,也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再怎么折腾把自己毁得一无是处,我还会跟着你,奋不顾身,抛却一切?”

有些不留情面的话只能酒后来说。

不够委婉的不体面只能借酒发作。

酒精伤身伤心,可也唯有不胜酒力才能借酒吐真言。

在酒后清醒之时,彼此默契地绝口不提但又心知肚明。

酒让人的防线打破,各种适宜和不适合的话都能一醉方休。平日不能亲密的最后底线才能一举打破。

哗啦一声,朱妏妏感到微凉的身体被笼上柔软巨大的浴巾。蒋鹤贤不顾身体打湿,弯腰低头把碎片拣尽。

人不是钢铁动物,在被最亲密的人割得体无完肤时仍能无动于衷。蒋鹤贤心下一凛,一个失神已经把手指割伤。

朱妏妏比他自己更快回神,看着蒋鹤贤汩汩流血的伤口,心猛然揪紧:“我来吧,你去坐着。”

蒋鹤贤却没感到疼痛,好像意识已经抽出了身体,整个身子掏得空空如也,只在抬眼看朱妏妏时有点反应。

蒋鹤贤微笑了下对她摇头:“这点伤没事。”

朱妏妏凝视他半刻,低头张开唇,手边又无应急的创可贴止血。

或许是这晚太混沌,理智也不太清晰了。她想也没想把他的伤指吮入嘴唇。

蒋鹤贤也没太大反应,刹那后忽然意识到她在做什么,温润的触感已经包裹了他的手指指尖,丝丝麻麻的异样感觉骤然从心底浮升到脸孔。

蒋鹤贤拦腰把她抱出不安全的淋浴间,哑着声道:“我没想堕落,但是我不好。我不及时告诉你。”

朱妏妏被他这么一搂着安慰,又有酸涩的冲动从心口腾升。

她搂紧了蒋鹤贤的脸,浑身热烘烘。

还有点湿意从她眼眶流到蒋鹤贤的侧脸上:“我什么也不求了,你就安安稳稳地为了我,好好地保持现在这个状况。好不好?”

蒋鹤贤侧脸,看着朱妏妏越靠越近的嘴唇:“好。我答应你。”

蒙着酒力,还有丝丝缕缕从身体深处蔓延而上的骚动。

朱妏妏低下头,把唇覆盖在他的嘴唇中央。浴袍在纠缠里被掀翻落地,她被压在了男人身下,两个人随即陷入狂乱的唇齿交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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