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猫男友 第3章 第二章

“你好，人类。”

黎子清：？！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黎子清发现桌面上凭空出现的小猫。

白底虎斑猫，和刚刚看见的巨大猫咪相同花纹。

毫无由来，这只猫就是刚刚在窗外行走的那只，黎子清十分确定。

他什么时候跳上桌面的？我怎么没看见？

黎子清试探性地挥挥手想把猫咪赶下桌，却发现自己的手触碰不到对方。

猫的身影像是全息投影，半透明，看得见、摸不着。

隔壁玩游戏的同学被黎子清不间断的小动作搞得有些莫名，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收回视线。

很好，这下黎子清确定了，只有他看得见这只猫。

索命鬼猫吗？好像过于可爱了一点。

猫歪着头看他，乌黑如黑水银的眼瞳好似带着笑意。

“我是地狱猫东方凌，以后你可唤我东方大人。”

“地狱猫？是猫的品种吗？”黎子清在心中问道。

他想试试否能靠此方法沟通，像猫咪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自己脑海中一样。

“由于你资质优良、潜力无限、乐善好施、心系天下，所以我决定选择你担任我在人间的使者。”

东方凌在桌上信步而行，自顾自地说着话。

行不通，他没听到我的问题，黎子清心想。

“只要在猫咪们有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便能获得相对应的功德数，累积的功德越高，下辈子的生活就越平顺，如何？是不是很心动？”

小猫的步子迈得优雅从容，细长的尾巴勾起呈C字型，昂首挺胸，像小王子首次出席阅兵典礼。

黎子清托腮看着眼前的猫，却没再细听他的话。

因为他在思考──这猫是恶作剧的可能性有多高？

从拟真、立体、光影的面向来看，全息投影的技术毫无破绽，可这样一来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怎么解释？

“黎子清，上来做这一道题。”

黎子清走神时，屏蔽的不只是东方凌的声音，连老师的声音都一并隔绝了。

对老师的要求毫无反应。

学生们对这种危险时刻，总有奇妙的感应能力。

睡觉的、玩手机的此时都正襟危坐，就怕受到无情的怒火洗礼。

老师：“黎子清，我在叫你，你有听到吗？”

东方凌：“所以跟我签订契约，一起做功德吧，人类！”

两人的声音同时出现。

黎子清看向东方凌，没有半分迟疑：“我拒绝。”

周遭传来此起彼落的倒吸气声，黎子清一秒回归现实，他想起来自己还在课堂中！

他慢动作放下托腮的手，这才发现全班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懊恼地瞪了东方凌一眼，却从牠毛茸茸的猫脸上看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东方凌：“这样好吗？老师让你上去解题也敢拒绝？”

黎子清这才反应过来，倏地站起身。

老师看着他，表情带着明显的怒火。

他从善如流地认错：“抱歉老师，我刚刚走神了。”

数学老师拍了拍黑板，“上来解这道题。”

“是！”

陈可彦就坐在黎子清前面，他用全班能听见的声音和隔壁同学说着悄悄话。

“嗤，成绩好又怎么样，人品才是最重要的。”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讥讽二字。

黎子清朝黑板去的路上得经过陈可彦座位旁，陈可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黎子清顿生一计。

他看准了时机伸出脚想绊倒黎子清，却没想到黎子清目不斜视，直接从他的脚上踩过。

“啊──我的脚！”陈可彦发出哀号。

黎子清停下脚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知道我要过去，为什么还要把脚伸出来？”

不少同学发出嘲笑声。

陈可彦揉着自己伤上加伤的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在心里又狠狠记了黎子清一笔！

黎子清气定神闲地走到台上答题。

全场围观的东方凌在台下挑了挑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我的人间使者人缘看着不太好啊！不过性格我倒是喜欢。”

因为解答正确，东方凌搞出来的乌龙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然而没给黎子清和东方凌详谈的机会，数学课一下课，他就被召唤到校长室去了。

校长大腹便便、头顶生光，过长的八字胡是他的标志性象征。

见黎子清到来，张哲明笑得十分和蔼，八字胡随着肌肉上下飘动，他坐在办公椅上询问道：”听说你和刘绍威打架了？”

黎子清不解，“请问刘绍威是谁？”

东方凌也跟着黎子清到校长室，他的体型恢复成正常猫咪的大小，轻轻一跃便跳上办公桌端坐在张哲明面前，尾巴随着校长胡子的方向来回摆动。

黎子清的视线不自觉地被牠的背影吸引，尽管这猫出现的目的未明，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背影杀手猫。

“今天早上扫地时间和你有争执的同学。”

黎子清恍然大悟，“是。”

“我知道你品学兼优，学习运动样样好，但打架是不对的。”张哲明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这样，你晚点去和他道个歉，这事就当没发生，大家还是团结友爱地相处，如何？”

黎子清面不改色，“校长，是他们干扰我的扫地进度在先，我只是正当维护自己的权益而已，您可以惩罚我，但我不会道歉。”

“你……”初生之犊的风骨可真让人看不惯，张哲明心想。

“依校规来看，打架可是要记大过的，大过不只会影响你的大学推甄，对往后出社会的求职也会有影响，年轻人不要为了争一口气而跟未来的自己过不去。”

“谢谢校长的提醒，但是我的未来、我心里有数。”黎子清上前一步，“另外，扫地时间不只我和刘绍威打架，刘绍威三人也殴打了我的同班同学，希望校长可以一并秉公处理。”

张哲明眼角一抽，大声斥喝：“胡闹！现在是在讨论你犯的错，为什么要将别的同学拉下水？你的父母难道没有教你承担错误行为的后果吗？”

东方凌在这时候转头，问黎子清道：“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很像鲶鱼？”

黎子清：……

这猫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过，他目光扫过张哲明吹胡子瞪眼时，长长的八字胡跟着扭动的模样，还真有点像。

莫名地，他心理郁结的不满消散了几分。

他不焦不躁，“校长，我是孤儿，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便过世了。”

张哲明一噎，态度瞬间软化下来，他起身拉着黎子清到会客椅的沙发上坐下，“孩子，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但就是因为这样有一个好的背景、上一个好大学，以后出人头地对你来说才更加重要……”张哲明长篇大论地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

东方凌听了前面五分钟便打着哈欠从窗户跳了下去。

黎子清嘴角抽了抽，你倒是带我一起走啊！

被迫听了快两节课的校长丰功伟业，黎子清早已人魂分离。

“……过刚易折，校长就是能屈能伸，才能有今天这番成就。”张哲明拍拍黎子清的肩膀，“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能听懂校长今天这番苦口婆心，这样，你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回去想想，明天、后天……后天再给我答复就好。”

黎子清一句话都不想多说，随便回了声是便匆匆告辞了。

黎子清离开后，张哲明立马拨出通话，他双手捧着手机，“刘议员吗？公子的事我问清楚了……是是是，男孩子间打打闹闹难免会有争执……当然当然，我会让那位学生向公子道歉，毕竟学校就是教导孩子们犯错后改正的地方嘛……是是是，转学就太严重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处理，放心交给我……好的好的，改天我再登门拜访，再见再见，掰掰。”

张哲明脸上谄媚的笑容随着挂断的电话一起消失，他挪开书桌上的公文档案，露出压在底下的黎子清成绩单。

这个成绩上首都大学没问题，做为未来招生的活招牌，断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张哲明心想。

他的手指在黎子清的照片上滑过，就希望你能识相点了，孩子。

窗外东方凌的身影出现又消失。

东方凌在图书馆一侧找到黎子清，男孩没穿外套，巨大的花盆挡住他单薄的身影，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他慢条斯理地走近，“鲶鱼的故事说了多久？”

黎子清动了动被寒风吹得有些裂的嘴唇，“将近两个小时……”

猫咪的鼻子动了动，“幸好我跑得快。”

黎子清有些散换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东方凌，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找我？”

“我是地狱猫，专门执掌人界猫咪的大小事。”东方凌坐在地上理毛，”之所以找你是因为我不能直接插手阳间的事。”

“就像你们信仰的神明也会透过乩童、灵乩等在人间的使者替自己传达旨意一样，我身为猫咪的掌管者，任命猫去救猫咪这件事难度太高，所以阎王破例许可我在人间找一位使者。”

“为什么是我？”这是黎子清最大的不解之处。

因为你是将死之人，身上阴气极重，跟你一起工作我不会产生阳气排斥反应，这些真实的附加条件东方凌没说，他只挑了一个最直观的理由，“因为你长得好看。”

黎子清：“……”

是的，东方凌是一只真颜狗??猫。

打从在判官的生死之湖见到黎子清的长相，他便确定了人选。

他想得很简单，半年的时间不长，要是和使者真的配合不好，等对方过世契约也就自动解除了，多方便。

“如何？人类。”东方凌端坐在黎子清面前，一张猫脸嘴角勾勾，”要不要跟我签订契约？”

黎子清还是那句话，“我拒绝。”

猫咪嘴角的笑意消失，他瞇起眼，“理由？”

“我不是你所谓乐善好施、心系天下之人，我自私又冷漠，只想安安静静地读书、生活，不想参与进任何麻烦之中。”黎子清环抱住自己曲起的脚，整个人缩成一团。

越来越冷了，冬天果然最为难熬。

东方凌冷哼一声，没想到找人类签个契约这么麻烦，“可我看你求学之路不怎么顺畅。”

黎子清不甚在意，“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怎么解决？去和那位学生道歉吗？”东方凌这咄咄逼人的问话语气，接近挑衅了，可黎子清像是没听出来、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只要对方的行为举止不牵涉他的利益冲突，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黎子清看向东方凌，目光坚定，“不会，我不会向强权低头。”

东方凌歪头，“即便他们要你转学？”

黎子清看着眼前小猫歪头，圆鼓鼓的眼珠透着满满的求知欲，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想摸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即便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对方，心理却还是有着隐隐的期盼。

万一呢？

他想。

和梦想着买彩票中大奖、飞上枝头当凤凰是一个道理。

人类不就是总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期盼着一些或大或小的奇迹出现，在紧张等待中发现期待落空后失落，然后忘记教训，一再重复着一样的行为轨迹吗？

他也曾无数次被黑夜垄罩、夜不能寐。

他也想问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就只有他没有心？

为什么对着父母亲的棺材，他连挤出一两滴泪都做不到？

明明……他也感到悲伤……

明明……爷爷奶奶哭喊着打他、骂他冷血无情时，他也难过，可他就是做不出悲伤的姿态。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曾无数次期待过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他其实是个正常小孩，有喜怒哀乐、有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现实就像是迎面而来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地将他打醒，而他只能狼狈接受。

猫咪待在原地不动，没有躲避、没有阻止。

然而落手之处却是空落的失重感，什么都没摸到……

修长雪白的指尖因为寒冻已微微泛红，手指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最后慢慢收紧，重新抱回腿上。

东方凌看着黎子清的动作轻声一笑，在微笑的话音尚未消失的同时，小猫已经摇身一变，变身成为一位身材高大颀长的古风美男。

男子身着一袭月白祥云长袍，上好的锦缎如水般铺展在男人身上，勾画出宽厚的胸膛轮廓、一头墨色长发被镂空镶银白玉冠半竖起，突出如画的眉目，风姿绰约一如紫禁城上的明月，华贵无双。

当然，前提是不看他别在腰间的那一挂猫爪玉碧绿长穗。

黎子清呆呆地望着东方凌，这一出猫咪大变活人有些超出他的预估范围。

“虽然我大部分时间是猫型，但并不代表我提供撸猫服务。”还是一贯慢悠悠的音调，但搭配上东方凌似笑非笑的表情，反倒多了一丝调戏的意味。

“当然，”东方凌解下身上的毛裘大衣裹到黎子清身上，“如果你当我的使者，我可以考虑为你破例。”

东方凌华丽变身──

东方凌：当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猫奴黎子清：……(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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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