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序列（赛博） 第87章 恶是一种手段

天还没亮，吕若离就已经起床，她困得要死，却还是强撑着眼皮洗漱着。

不仅如此，她还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阮穗禾。

如果阮穗禾发现了她地下城城主身份，然后对她展开调查，然后查到了她还有着「蝴蝶」身份。

然后正义的执法官就将序列帝国第一通缉犯逮捕归案。

然后全剧终。

这显然是不行的。

但是地下城每天一堆事要处理，所以吕若离只能等大半夜的时候出去开会，在阮穗禾还没醒的时候就回来。

这就是一个间谍必备的素养。

所以吕若离堂堂一个让各方势力都忌惮的神秘地下城城主只能偷偷摸摸的洗漱，然后蹑手蹑脚的下楼买个夜宵吃，最后再来到地下城议事厅。

地下城议事厅内。

守夜人已经全部到齐，只等待着她们心中的那个人到来。

空中一个也门形成，吕若离走了进来。

“城主大人晚上好。”众人齐口说着。

“大家晚上好。”吕若离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些没睡醒，隐约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红头发的守书。

直到守书笑着对她招手，“城主大人好呀。”

吕若离这才一个激灵。

“守书你回来了？”

“是的，我有情报需要汇报。”守书回答着。

“好，不过不着急，我们还是按顺序一件一件的来吧。”吕若离看了一眼一旁的亥明。

亥明心领神会，将昨天就整理好的文件共享给大家。

“首先跟大家汇报一下城中近况，经过方瑾言和户奶奶的努力，我们已经做好了在地下城建厂的初期工作，人员和场地都大致完成。”

吕若离扫过眼前的图纸，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易也站了出来，“下面由我汇报一下城内的混乱度，因为建厂招募了大量工人，所以很多人都有了工作，失业率大幅下降，混乱度也下降了10%。”

“目前城内没有检测到异常的人员流动。”小易补充着。

方瑾言开口：“我们的前期工作暂时没有遇到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吕若离问道。

“不过工人是要发工资的，而我们并没有很富裕的钱财储备，我们估计了一下，我们所有的钱加在一起才能发三个月左右的工资，要是我们这三个月没有盈利的话……”

“就会陷入资金链断裂的问题是吧，”吕若离叹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情况她明白，但是前期亏钱是正常的。

“要不加点税增加一下国库？”吕若离小声嘟囔着，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这儿可谓是人均贫困，要是再收税的话，怕不是下一秒就揭竿起义了。

“城主大人你说什么？”亥明询问道。

“没什么。”吕若离摆摆手。

“现目前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我看能不能从哪里搞到钱，或者加快一下工厂完善的速度。”吕若离看向了守书。

工厂建立最重要的环节就寄托在守书身上。

她们可以聘用自己的员工做一些活，但是最核心的东西肯定是03序列碎片的人的技术支持。

但是所有人对于影人的偏见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虽然吕若离想了办法让陈幕帷去暗中辅助，但是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守书开心的汇报着，“我已经说服了詹若雪女士来地下城工作了。”

听到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有些疑惑。

“詹若雪是？”吕若离问道。

“就是城主大人你让我找的詹妈妈，她的名字叫詹若雪。”

吕若离喃喃道，“詹若雪……这个名字真好听。”

“那陈幕维呢？可还算听话？”吕若离继续问道。

“他倒是听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得很，不过人们心中的成见似乎还是很深，我已经按照计划叫人去贴了宣传海拔，但是似乎效果甚微，除了詹若雪女士之外，还没有人来找我们。”守书叹了一口气。

吕若离给了她一个眼神以示安慰，“人们的观念没有那么容易改变，需要时间的，我们要和时间做朋友，棋要一步一步的下，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守书忽然想起来，开口说道，“对了，这次还出现了个新人物。”

“新人物？”

“是的，她叫伍婕，说是新上任的执法处处长。”

吕若离递给小易一个眼神，小易立马开始搜寻了起来。

“姓名：伍婕

年龄：16岁

序列：未知

事件：12岁时破格录取为执法官，成为03序列最年轻的执法官，16岁时被任命为03序列执法处处长。”

小易说道，“我目前只能查到这些信息。”

守书补充道，“我听03序列的人说，在我们肃清监管者的那天，伍婕本来也是该去的，但是她请了病假没去，我猜测可能没那么简单。”

吕若离的手指摩挲着冰冷的宝石切面，“有点意思。”

“她为什么引起了你的注意？”吕若离开口问道。

守书回答着，“因为她主动来找我，说要和我们合作。”

“合作？”

“她说如果有执法官的力量介入，那么我们招聘的事情也会变得更容易些。”

吕若离点点头，“伍婕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那她为什么想帮我们呢？”

“她说她想要权利。”守书说着。

这一句话却在吕若离心里泛起了涟漪。

因为她也说过这句话。

当初她一无所有的时候，也是凭着一腔孤勇去找的林砚宁让他带自己入局。

没想到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这么直白。

吕若离倒是笑了起来，眼尾里有些许欣赏。

“那我们要和她合作吗？”守书问道。

“合作。”吕若离很快做出了决定。

站在台下的小易忍不住提醒道，“城主大人，她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吕若离坐的有些累了，索性站了起来。

“先不说伍婕的心思，单是她这么快上任执法处处长这件事，就应该看得出来她不简单。”

“当时林砚宁已经介入，他回去肯定和高层汇报过，而这个时候高层却恰好派她当执法处处长，足以说明伍婕背地里可能有序列帝国的人撑腰。”

“如果要安插一个她们的棋子在我们当中，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

吕若离笑了笑，“我越来越期待和我们这位传说中的女帝陛下见面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还要给她们这个机会吗？”守书不解地问。

“当然，明里的棋子总比暗中的棋子好，更何况我们现在确实处境不好，需要执法处力量的介入。”

吕若离又坐了下去，“知人善用，此乃王道。”

“是。”守书回答道。

“其他还有什么事情吗？”吕若离问道。

“没有了。”守书回答。

“好，那你先回去，将伍婕和詹若雪带来，我要亲自见一见她们。”

“是，城主大人，只是……”

“怎么了？”

“詹若雪女士我有把握带来，但是伍婕……万一她不来怎么办，毕竟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

吕若离只是笑了一下，“她会来的，她不是个胆小的人。”

“是。”说着守书退了下去。

所有的汇报完毕，吕若离解散了会议，让大家都回去睡觉。

等到人都走完了之后吕若离才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她回头一看，亥明竟然还在这里。

“有事吗？”

“明晚就是和狐狸，也就是林砚宁交接的时候了。”

吕若离这才想起来，神色凝重。

亥明看着她忧虑的表情以为城主是有些担心没有交接的经验而出错，正要开口劝慰一下的时候，吕若离又开口了。

“亥明啊……”

“我在，城主大人。”

“带我去看一看地下城好不好，我还从来没有认真逛一逛。”

“好。”

地下城从来不是良善之地，序列帝国的人厌恶地下城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因为地下城是以混乱出名的。

在这里是序列法律的真空地带，抢劫和暴力时常发生。

为了更好地管理，亥明只能加强护卫军的巡逻。

可这样是治标不治本。

吕若离走在大街上，她目光扫视，满是破败的建筑和充满脏污的街道。

穿插其中的人有的还赤脚踩在泥污的地上。

但更多的是蹲在角落里，或者趴在路边的人。

好像这样就能节省一些力气。

又或者是因为根本没有行动的动力和理由。

只是在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临的死亡。

吕若离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身上精美的服饰，脑子里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吕若离将小女孩招了过来，“小女孩，过来。”

小女孩没有犹豫就走了过来，眼中丝毫没有畏惧，只是有些提防和谨慎。

“你不害怕我吗？万一我是坏人将你掳走了？”

小女孩摇摇头，“我不怕。”

“你竟然不怕？”

“死了就死了，活着很好吗？我没有觉得活着多好，所以也不知道死亡有多可怕。”小女孩低头沉思着，在这一刹那她似乎才卸下了防备吐露出了些许心声，眼神里才有了一丝小女孩应有的天真。

吕若离被她的话震惊在原地，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小妹妹，我是来这里旅游的人，不太熟悉这里的路，你可以带我四处转转吗？作为报酬，我可以请你吃好吃的。”说着吕若离拿出了三瓶营养液。

小女孩看到营养液的时候眼睛都直了，连忙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又止住了自己的笑容，“三瓶也太少了，至少……五瓶。”

吕若离笑了一下，这绝对是在漫天要价，不过她并没有揭穿，只是点头同意。

“那可说定了，跟着我来。”

她直接牵住了吕若离的手，生怕她转头找了别人似的。

吕若离就跟在小女孩身后，而亥明则是跟在吕若离的身后。

吕若离在她的带领下绕着地下城走了一圈，小女孩看到一些地方就会热情的开始介绍着，有些地方甚至连亥明都没来过。

吕若离走到了一个小巷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两个小孩在斗殴，一个个头壮实的小女孩打得十分用力，地上的小男孩痛的蜷缩在一角，似乎都快要没有生机了。

吕若离实在看不下去，开口阻止：“别打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吕若离继续问下去，小女孩就挣脱开她的手，直直的朝着小男孩走了过去，一脚就踢在了小男孩屁股上。

“齐文康，你又来？这次是我的客人，我可不会让你乱来。”小女孩恶狠狠的盯着他。

小男孩本来生气，结果一看到来的这个小女孩的容貌，一下子就和同伙溜走了。

“这是？”吕若离问道。

“他们就是这样，骗路过的人的同情，等你走进了的时候，趁你不备就给你撒**药，然后你就会被他们偷完所有值钱的东西。”小女孩说道。

“这样啊。”吕若离并不是个傻子，只是当看到对方是小孩的时候，又想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根本没想太多，要不是小女孩提醒，她今天可能就真的出这个丑了。

堂堂地下城主在自己的地盘被自己人迷倒偷走了所有财物。

听起来就丢人。

“不过他们为什么会怕你，毕竟他们可是有两个人呢？”

小女孩得意的看着吕若离，接着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自己肚皮上长长的疤痕。

可怖的疤痕像一个丑陋的蜈蚣。

可女孩的脸上却满是骄傲，“地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大人有大人的地盘，小孩也有小孩的地盘。”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勋章，我当时可是一个人单挑了他们一群小孩。”

小女孩笑着说，“虽然我力气没他们大，但是我不怕死啊。”

“这一条就是当时留下的，当时……很痛很痛……”小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条疤，他们从此以后都怕了我，都不敢再招惹我了。”

吕若离沉默了，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了，也带你逛完了，人要信守承诺，五瓶营养液，拿来。”

吕若离拿出了营养液，小女孩接过后蹦蹦跳跳的就往一旁去了。

她坐在破旧的栏杆上，翘着脚，小脚一晃一晃的。

她似乎在哼着什么歌，开心的将营养液小心翼翼的喝完。

对她来讲，这五瓶营养液又可以让她多活十天了。

吕若离看着她那么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是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有时候人真的很难抗衡环境。

这个小女孩漫天要价也好，另外一男一女骗人钱财也好，这都不是她们想要的。

如果可以，吕若离想，她们也希望自己可以不用争抢，也可以当一个被人保护的乖孩子。

她们也想当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

可是在绝对的饥饿面前，在生存的挑战面前，她们也别无选择。

恶不是本意，恶是一种手段，能在资源稀缺的地方活下来的手段。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更多的是无法衡量的灰色地带。

那么一瞬间，吕若离似乎明白了阮穗禾不顾一切也要参加狩猎比赛的原因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而吕若离想要守护的，就是她们的未来，守护被她们抛弃的善。

哪怕要流血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