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夕终究是酒量太差,笑得恍恍惚惚,不敌酒劲一头趴向许翊辰,睡过去了。
修白正好走到天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一脸姨父笑,下一秒正经,走到许翊辰面前摊摊手说道:“那边那两个我处理,这个你处理”。
没给许翊辰商量的机会,潇洒走了。
许翊辰叹了叹气,轻轻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往怀里蹭了蹭,忍不住笑道:“再也别想喝酒了。”
背起安夕往回走,行至路口,犹豫了一瞬最终决定还是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近几年,许翊辰决心打磨演技,无缝进组,除了工作所需几乎没出过横店,刚开始跟着剧组租的宾馆住,后来因为自己常常半夜还要去练习室,为了避免被别人怀疑行踪不定,干脆租了一个套房,三间房间,一群人住在一起,修白当然是不愿跟他们挤在一起。
一路上安夕很安静,和波仔一样,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极好,喝多了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不多话也不哭闹。
远处烟花还在零零碎碎地响着,升空绽放的间隙,安夕能听到许翊辰缓慢踏实的脚步声,小镇空旷的街道上,安夕紧紧搂着许翊辰,迷迷糊糊中抓紧从未体验过的踏实。
回到住处,修白的信息刚好发来:“那俩人我处理好了,今晚你们那破烂地方留给你俩。”
将安夕放到床上,轻轻脱下外套和鞋子,盖好被子,又去拿湿纸巾擦了擦手,许翊辰似乎很有照顾人的经验,最后在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他关好房门,自己在沙发上和衣躺下了。
安夕泡在剧组的这段日子里,养成了黑白颠倒的习惯,总是天刚亮就会醒,即便在酒精的麻痹下,也没能冲破这该死的生物钟,幽幽醒来时,又是熟悉的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不过这次等到意识完全清醒也没能认出这是在哪。
猛坐起来,迷茫地环顾四周,这应该是个男生的房间,屋内陈设很少,一个简易的衣架,上面只放了几件家居服,窗帘是素色的,棉麻质地质朴又舒适,床的右边是一个简易的落地灯,灯光很暗很暗,开着更有催眠的效果,左边是木质的床头柜,摆放着一个扩香石和一杯水,突然脑中有了一个熟悉的味道,安夕凑过去闻了闻,果然,是青涩的苦橙,这是他的房间。
安夕尽量将动作放到最轻,铺好被子,轻轻转开房门,门外是一片漆黑,对面的两间房门都是关的,往客厅走去,一眼看到沙发上的许翊辰,盖着一个外套蜷缩着。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下,许翊辰的呼吸声很浅,本就长得柔和,睡着了的样子更像一个软乎乎的洋娃娃,脸颊上的肉鼓鼓的,虽然闭着眼睛,那双大眼睛的存在感依然很强,浓密的睫毛和秀气的眉毛更添萌感,宽阔的额头和刀削的下颌线又犀利得透着疏离感。
真是个矛盾的存在,安夕歪着脑袋想着,为什么如此割裂?明明是个温柔的性子,却让人不敢太靠近?明明内里最要强,一个动作一句台词能练上几十上百遍,却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明明藏着满腹的心事,却整天把自在挂在嘴边?
突然眼睛动了一下,不好!安夕拔腿就想跑,可惜蹲的时间太长了,一个踉跄就要摔倒,被一双大手拉住。
“啊!”
许翊辰嚎叫着,清晨刚醒的声音还很沉闷沙哑,但是又透出一点他偏少年的软甜原声,蜷缩了一晚上,身上哪里都痛,突然用力拽住安夕,许翊辰只觉得触电般又麻又痛,确定安夕站稳后,往沙发上一仰开始打滚……
安夕头顶黑线,这个人也算一把年纪了,有时候是真的幼稚。
“嗯…昨天晚上不好意思,我喝多了,那个…辛苦你了。”
许翊辰捏着膀子,坐起来抬头看看安夕,刚睡醒的大眼睛有点肿,更有点懵懵的萌感,却故作姿态,一副生气的模样。
“那你给我做早饭吧,好饿,昨晚可是背了你几条街回来,重体力活!”
安夕天生对软萌可爱的生物没有抵抗力,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对眼前假装生气的人发起夹子音。
“可以呀,那你想吃什么呀?”
“什么都行!”许翊辰忘了形,开心地躺回去,开始得瑟。
摸黑探索着进了厨房,这个厨房的风格和许翊辰的房间如出一辙,整洁有质感,厨具和餐具的选择都很讲究,只是偶尔冒出几个非常突兀的卡通杯子,和叙利亚风格的水缸,安夕大概猜出都是谁的。
咖啡机、面包机、空气炸锅、烤箱、平底锅、汤锅……一应俱全,打开冰箱,里面的物品也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非常齐全,安夕不禁好奇,难道这家伙每天都自己做饭吗?
安夕对做饭没有任何天赋,看到这么些装备有点发怵,思来想去,算了,那就最简单的三明治吧,能吃就行。
吐司的日期很新鲜,他每天采购吗?本来想煎一个太阳蛋,奈何准备咖啡忘了时间,蛋有点老了,干脆把蛋捣碎和虾仁拌在一起……在撒上胡椒粉和盐巴,再盖上吐司,就算完事了,能吃就行。
不然怎么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得亏许翊辰的餐具好看,安夕这拙劣的出品也被衬得像模像样。
“看起来不错嘛。”
许翊辰从身后凑过来,一起凑过来的还有清爽的橙子味,居然趁着做饭的功夫去洗澡了,果然是个讲究人…...
他的刘海放了下来,头发刚吹过有点蓬松又带着点湿润,穿着一身素色的卫衣,看起来乖巧清爽。
也许是对厨艺不太自信,安夕的脸有点发烫,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其实不太会做饭,你将就吃吧。”
许翊辰已经鼓了一口咖啡在嘴里,急急忙忙咽下去呛了一下,“咳咳,第一次做饭啊,那看起来不错啊,我来尝尝……”
拿起一片三明治咬了一口,许翊辰吃起东西来格外的可爱,一小口一小口快速地咀嚼着,也许是嘴巴太小,一点点东西都能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看他吃东西格外的香。
“嗯,好吃。”
安夕看得心动,忍不住拿起一片尝尝,鸡蛋太老了,虾仁好像也没啥味道,全靠蛋黄酱撑着,许翊辰那边依旧香喷喷地吃着,这孩子真好养活......
昨夜喝醉了没顾上手机,这才发现唐鹿鹿打了几通电话。
预想中的尴尬、无言都没有出现,好朋友间可能存在一种特殊的默契,无论隔多久再联系,对方带着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故事走来,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开始分享过去的时光,而聆听者也总能瞬间代入其中,好似她一直都在。
安夕回顾自己这一年不知从何说起,年初时还在I集团,在职场的漩涡中活得战战兢兢,头脑一热来了横店,连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坚持什么,对于成年人而言,模糊未知的梦是羞于说出口的,所以她选择倾听,唐鹿鹿的快乐终究似一束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而关于未来,细想起来全是焦虑,年龄也不小了,事业还不算开始,甚至连方向都没确定,如果放任思虑,焦虑会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所以她不敢停,行动是舟,从焦虑的海划过。而关于行程的安排有时是以分钟为单位的,对于角色机会,安夕来者不拒,能泡在剧组就泡在剧组,下了戏,只要不是深夜,都会去练习室把今天学到的全练一遍,令安夕疑惑的是,这期间十次有九次都能碰上许翊辰,这家伙总爱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磨,无休无止。
再闲一点就去工作室帮忙,欣姐原本只想她打打下手,却没想到来了个许翊辰翻版,做起事来一股傻劲,每次来的时间虽不长,但只要领了活,能坐那动都不带动的,铆着劲把活漂漂亮亮的给干了。
连粉丝都在群里猜测,最近是不是新招了运营,总爱捕捉一些小细节,镜头下的许翊辰细腻又生动。
“小室懂我们啊,这视角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他好多小动作啊哈哈哈,这孩子一刻不停的。”
“迷迷糊糊的,小宝这是困了。”
“有些人表面上在片场,实际上人已经走了好一阵了。”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斯哈斯哈,想在哥哥的睫毛上荡秋千!”
“15分钟了,楼上的下来换我了!”
“质疑武则天,理解武则天!”
“好家伙,咱们这是过年了吗?”
避开了波仔的直男审美和欣姐的暴力剪辑,安夕喜欢将许翊辰清爽干净又时常臭屁的小样分享给小橙子们,渐渐地粉丝群明显活跃多了,甚至还小小地涨粉一波,欣姐嚎着嗓子骂许翊辰早该招人了,给安夕派的活也越来越多。
这天修白见她一身邋遢小跑着进工作室,摸着团子无奈地说:“这间工作室就出不了女人。”
修白傲娇地抬眼上下扫视着安夕,突然一拍手,“再过几天许翊辰就杀青了,我宣布,工作室放假一周,我们出去玩,费用算我的。”
“嚯!yes!yes!!!”
欣姐将身前的一堆合同、单据用力一摔,“老修啊老修,有你是我们的福气!”
修白得瑟地摆摆手。
安夕也跟着向往起来,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能有这样的机会着实令人兴奋,更令人向往的是能跟这样一群人去旅行,唐鹿鹿说的快乐,误打误撞间似乎自己也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