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熊道:“尘生在处理后面的事,我们先回来将捷报带给你。”
顾曙天温柔一笑,“主要是怕哥哥担心。”
范熊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瘪了瘪嘴,“尘生可还等着我们呢,抓紧时间出发啊。”
说完,他带着五百精骑压着敌军的将领离开。
顾曙天从马上跳下来,来到场地中间,对在场的士兵道:
“诸位立刻回各自的营帐休息,三个时辰后出发。”
“是!”
还清醒能走的人搀着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三三两两的离开,初星河和顾曙天立在原地目送所有人离开后,才并肩朝营帐的方向走。
路上,初星河脚步浮虚,走起路来轻微摇晃。
怕初星河受伤,顾曙天架起他的胳膊放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初星河能闻到顾曙天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虽然他很讨厌这个味道,但现在有比这更重的事占据着他的心。
“你有没有受伤?”初星河关心道。
顾曙天:“没有,一切都在哥哥的意料之中,况且以我的本事,能伤我的,这普天之下只有两人。”
初星河好奇,“哪两人?”
顾曙天:“一个是高连鞍,另一个...”
“另一个人是谁?”初星河急迫的追问。这世上多一个能伤到二郎的人,就多一份危险,他要早做谋算。
见初星河这么关心自己,顾曙天故弄玄虚,故意愁眉苦脸,装出一副不能说的样子。
初星河道:“这么棘手的人吗?”
顾曙天点头,“嗯,是的。”
初星河安慰道:“只要不是敌人,避免正面交锋就好。”
顾曙天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哥哥,那个人是你。”
初星河抬起垂在身侧的手推了推顾曙天的头,与他保持些距离。
顾曙天笑看着他红透的耳垂,“哥哥,你害羞了。”
初星河红着耳朵不说话,看得顾曙天入了迷。
顾曙天蛊惑道:“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
正当初星河羞耻到恨不得遁地,抬眸正巧见到营帐就在不远处,他急忙推开顾曙天,加快脚步朝那边走。
顾曙天在身后道:“哥哥,小心摔倒。”
初星河充耳不闻,走到营帐前直接掀开帘栊,顾曙天担心他摔倒,连忙跑了过去。
“哥哥,你别生气。”顾曙天边跑边说。
萧鸿客见初星河先进来,顾曙天追在身后也进了营帐,当然也听见顾曙天的道歉,起身在二人的脸上扫了眼。
初星河:“萧大哥。”
萧鸿客点点头,问:“二郎,听说你们此战告捷,恭喜。”
顾曙天道:“还是多亏星河与萧大哥在营中为我打掩护,不然被敌军刺探去,这场仗不会这般顺利。”
萧鸿客拿起桌上的药箱背在肩上,“既然你平安无事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顾曙天:“我送萧大哥。”
萧鸿客摆摆手,笑着冲顾曙天挑眉,“你方才回来,需要休息,不用送了。”
萧鸿客走到一半,道:“对了,我差点忘记。”说着,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药瓶。
“二郎,这是你昨日向我讨的药。”
初星河安静地站在一旁,还在为方才的事羞恼,听到萧鸿客的话,微抬起头偷觑。
顾曙天走过去接过,笑容灿烂,“多谢萧大哥。”
送走萧鸿客,顾曙天将药瓶放在枕边,初星河跟了过去,盯着那瓶药。
“治什么的?”初星河问。
顾曙天坐在榻上,仰视初星河,扬眉道:“哥哥猜猜?”
见顾曙天这般嬉皮笑脸,初星河猜测应该不会有大事,索性转过身没有继续追问。
“属下回营帐休息,大将军你出征辛劳,早些休息。
顾曙天拉住初星河的手腕,一把将人带到腿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上脊背。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是吃醉了吗?”
初星河嘴硬道:“没有。”
顾曙天轻嗅着初星河身上酒香与独有的药香,“哥哥身上的味道闻着真令人心安。”
初星河道:“什么味道?为何我从来没有闻到。”
顾曙天道:“哥哥自己当然闻不到,是淡淡的药香。”
初星河思忖片刻,联想到之前初杰仁说过的话,淡淡道:
“应是与我从小长年累月吃各种药方治疗痴傻之症有关吧。”
这句话说完,初星河感觉到身后的人在他背上轻轻蹭了蹭。
“哥哥。”
顾曙天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初星河回头。
“你不必心疼,这是原本初星河经历的人生,不是我的。”
顾曙天:“哥哥可以讲讲你之前的生活吗?”
初星河一顿,那段不算幸福的一生他并不想主动提及,但顾曙天既已问到,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初星河盯着桌上快要燃尽的拙火,娓娓道来。
“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每天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住在一个破旧的屋子里。听村里人说,那家之前死过人,是凶宅,所以没人敢住在那儿,就被我捡了便宜。犹记得第一次走进屋子时,墙上挂满蜘蛛网,灰尘和潮湿的味道刺鼻难闻,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没有强。村里的小孩子都叫我‘小乞丐’‘没人要的野孩子’,最开始我还想融入他们,到后来,我就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只有在晚上所有人都睡着后,才敢出门觅食。”
顾曙天的手收紧,初星河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接着道:
“后来我就遇到了师傅。他路过这个村子的时候误打误撞进了我的院子,相处几日就带我离开了村子,随他一起回家,办理了领养手续。师傅每日教我学武,微微做饭,送我去上学,对我呵护备至。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难忘、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可是好景不长,十八岁那年,他病故离世,临终前将我交给了他的师弟。再后来,我大学毕业托师叔的福,进了剧组当武指,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第一次将心中的事说出来,初星河觉得痛快多了。
以前,他觉得说出来,别人未必会理解,甚至会给别人造成苦恼,或者会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与笑柄。
但他知道,顾曙天会理解他,会包容他,所以才敢将这一切告诉他。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只是不断地收紧手上的力道。
初星河不想因为这些事,让氛围陷入沉静,于是开玩笑道:
“二郎,你再用些力,我这把骨头怕是要被你勒碎了。”
顾曙天松了松手上的力,但还是把初星河紧紧圈在怀里,心疼道:
“哥哥,以后有二郎陪着你。”
初星河眼眶发热,“谢谢你,二郎。”
顾曙天道:“你是我顾曙天的妻,照顾你、疼爱你、守护你是我一辈子的职责与荣耀。”
初星河回应道:“无论生老病死,我都会追随于你,不离不弃。”
顾曙天双手掐住初星河的腰,将他调转过来骑在腿上与他面对面。
初星河替他取下头上的铁盔放在一边,视线又撞上那只药瓶。
“二郎,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向萧大哥讨得什么药吗?”
顾曙天拿起药瓶举到两人之间,“哥哥,我若说了,你莫要生气。”
初星河:“你说,我不生气。”
顾曙天低声道:“萧大哥说,这个有软化的作用,我怕哥哥再受伤到发热,所以特意讨了过来。”
初星河惊诧,瞪着美目。
他怎么也没料想到,这个药瓶里面装的居然,居然是...那种东西!
初星河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自己选的,自己选的,莫动怒,莫动怒。
顾曙天讨好道:“哥哥,你答应了二郎不生气。”
初星河掀开眼皮,咬牙道:“谢谢二郎,为哥哥着想到这般地步。”
顾曙天凑到初星河的唇上落上一吻。
“哥哥,你辛苦一夜,先躺下来休息。”
初星河没好气道:“那你呢?”
“我当然是同哥哥一起睡。”
初星河觑了眼他手中的药瓶,“只睡觉。”
顾曙天微笑:“只睡觉。”
说完,他抱着初星河的两条腿起身,未料到如此动作的初星河条件反射的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接着就被放在柔软的榻上。
“哥哥先休息,我去处理下身上的血污。”
初星河道:“快去快回。”
顾曙天:“好。”
初星河的身体沾到被子时,困意就袭上了头,等顾曙天忙完回来,他已经与周公相会。
顾曙天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为了不吵醒初星河,他只是拉着他的手。
闭眼前,他目光炯炯,轻声道:“哥哥,我爱你。”
三个时辰后,天启大军收拾好一切离开营寨赶往凉州城。
等抵达凉州,天已染上黑色的墨,时尘生立在城门前迎接,向顾曙天汇城里的情况。
待一切安排妥当,顾曙天上书一封至计都。几日后,天启帝派人来接管凉州,顾曙天则带着大军前往下一座城。
路上,斥候带着敌军的情报多次汇报。
天青近日从都城调遣二十万援军已经抵达冲州。
初星河暗忖:冲州城本就屯兵数十万,再加上这二十万援军,可算上是如虎添翼,下一座城想要攻下来,可能要费些时日。
天青地广人多,在行军的过程中也会遇到当地的村民,在见到他们时,基本都会绕道而行,甚至会灰溜溜逃走。
初星河对这些已经见惯不惯,当一位上了年岁的妇人在经过他的马侧时,也并未在意,却在下一息被人叫住。
“大公子,是你吗?”
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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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