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96章 校巴21

零鸠有一种预感，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会是梦吗？”

王灵均没听见他的话，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黑漆漆的洞口。

她从中感觉到了，除张伟和陆笛之外的气息。

相熟的气息阴冷又潮湿，但不时会展露出奇异的温热。

王灵均情不自禁踏出一小步，嘴里逸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零号……”

零鸠听得清清楚楚，他神色骤变，伸手想要抓住王灵均，可面前的人比他快了几秒。

他的手和她的手失之交臂。

王灵均没有一点犹豫，她就像飞蛾般，被蛊惑般跳进了洞口。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后，零鸠面色难看的同她一样跳了进去。

王灵均这次没有任何感觉，比起之前的迷糊痛苦，她这次的跳洞之旅更愉悦。

有一种激发了脑海中的神经中枢，精神力无比旺盛，连星图里的大海都更清澈，海洋生物更活跃。

“王灵均——”

远方传来深切的呼唤，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耳朵。

王灵均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就看到一个人从一片白中飞扑向她。

她想都没想，抬手把人抱了一个满怀。

“你……”

怀中人抬起头，一张和王灵均一模一样的脸暴露在视野中。

王灵均身形一颤，垂头呆滞看着那张脸，“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王灵均。”

她冲她柔弱地笑了，一种从来不会出现在王灵均脸上的软弱表情生动流连在那张脸上。

王灵均用一种微妙眼神看着她，嘴巴微张，倏然变得严肃。

“那你肠胃好吗？”

“啊？”

王灵均看她这副傻样，皱眉问得更清楚了，“你会拉稀吗？”

诡异的安静在两人中蔓延，盗版王灵均从她怀中退出，面色复杂看着她。

“你……”

王灵均手指不安分戳到她脸上，动手动脚的同时嘴巴也没有停下。

“这脸也好真实，我的脸原来这么软吗，啧，真好摸。”

“……”

王灵均玩腻了也没等来回答，眼眸一转就撞上了盗版王灵均的眼神。

一种嫌弃的看傻子蠢蛋的眼神。

“你嫌弃我？”

盗版王灵均：“不然要崇拜你吗，崇拜你肠胃不好，会拉稀，脸还软？”

王灵均正色：“你可不要乱说，除了最后一点，前面都是造谣啊。”

“也是，你身体好的跟非人类一样，连奇异种都比不过，不会有上面的情况吧。”

王灵均打破她的侥幸，“肠胃是我身体里最敏感的器官，它闹点小脾气我会包容它的。”

“噗——”

不同凡响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王灵均看见面前这人朝后跳了几下，好像踩到了狗屎般，脸瞬间红透了。

她可不会给人留面子，“看吧，你内心对肠胃不敬，它这是在警告你。”

“都是你搞得鬼！”盗版王灵均怒不可竭，汹涌的海水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冒出。

王灵均头一次直视自己发火的样子，她摸摸脸，果然再好看的面容生气后都会丑陋。

她手指都没有抬，只是漫不经心掀起眼皮扫了眼涌向她的海水，轻飘飘吐出一个字。

“泄。”

盗版王灵均眼看海水潮起又潮落，再汹涌的水来到王灵均面前都不是事。

王灵均招手吸引来盗版放出的海水，捏着海水玩了会，“你这个盗版还挺真实啊。”

没有人理她，眼瞧着海水无用，盗版愤愤离去。

王灵均伸手，“别走啊——”

没有人理她，周边安静的能听到回音。

也就是在这时，王灵均才来得及观察周边环境。

面前是一片空茫茫的白，她人漂浮在天空中，放眼望去只有蓝白两个色调。

虚无的云慢悠悠荡过她的身体，在这片空间里肆意飘着。

王灵均试探地迈出一步，刚踏出脚，身体便控制不住地翻转，整个人来了一个后空翻。

她放松手脚，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因为常年在海水中悬浮，是以她无比熟悉这飘忽不定的浮力。

王灵均像在水中游泳一般，手脚协调出力，一划拉就冲进了膨大的云朵中。

她现在是在天空中游泳。

漫无目的中，王灵均运动手脚，眼睛也没有放松，不停扫视着周围。

也不知道游了多久，久到王灵均感觉自己手脚酸痛，她悻悻停下，保持身体平衡，悬浮在了天空之中。

“零鸠——小鸠子——陆笛——小笛子——”

她朝四个方向嘶吼，在这天地之间，她的声音久久回荡不停。

王灵均一会盘腿，一会原地来个高抬腿，一会不停转圈，一会追着云朵啃，百般无聊之下，她什么都尝试了遍。

最后她成功把自己玩累了，静静呆在原地，看着一眼望去的空廖。

王灵均放松身体，头部朝上，任由四肢在天空中浮起。

一开始她还挺好奇这个小星图为什么寂寥无人，直到现在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来到了最关键的小星图，换言之，她可能来到了张伟的核心星图。

无论是校巴，还是炉灶村，每一个小星图都映射出了张伟的内心，可其实只有这片天空才是他真正的内心。

一个从小到大以乖闻名的孩子，一个连休息都要找借口的人，一个在睡梦中都在干活的人，一个按照世俗的路走了前半生的人。

他的心就像一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犯懒的云。

王灵均手心朝内放到自己眼前，出神看着自己掌心中横七竖八的掌纹，线条无规则游走在手掌这片范围里，就像人类浮游的一生。

这里的环境很像她星图里的深海区域，只有她一个人，唯一不同的便是这里明亮，亮堂堂的感觉比海底阴森的环境好多了。

王灵均一手盖住眼睛，没一会就陷入了沉睡，不管不顾的架势让周遭的云朵都发蒙。

白云避开她，连明亮的光线都无意识躲着她。

“你怎么睡得着的？！”

王灵均是被一声尖锐的责问吵醒，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眼朦胧看着不知何时回到自己面前的盗版。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脸，这感觉是很少有的，她平心静气欣赏了下自己的美貌后，悠哉反问。

“你睡不着？”

盗版王灵均觉得无比憋屈，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淡定，简直就不是人。

“你睡的跟头猪一样，呼噜震天响，谁睡得着。”

王灵均没有一点愧疚，“噢，那我可太厉害了。”

“……”

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活的，哪怕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王灵均也是兴趣大发跟它闲扯。

“你是奇异种吗？也需要睡觉？”

盗版一脸不爽，“我才不是怪物，我就是你！你需要睡觉，我当然也要啊。”

王灵均若有所思，“所以我肠胃不好，你也一样啰，你是我的复制体？”

盗版冷哼：“谁是复制体还不一定呢。”

王灵均眼神放光看着她，“跟我好像啊，我就是这个臭脾气。”

“……”盗版简直就是把无语写到了脸上。

王灵均：“你看到小弟们吗？”

盗版摇头，“我也在找他们。”

王灵均推想了下自己的思路，“你想取代我啊，所以需要别人的认同？”

盗版斜眼，没有否认。

“像是我会干出来的事情。”王灵均嘀咕了下，又正色看着它。

“但我可不需要别人认同。”

盗版冷笑，“我和你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没有任何区别的能力，相同的性格，当我先比你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世人便会认我为王灵均，你不需要别人认同，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王灵均。”

王灵均思考了下，“我该如何证明我是我吗？好问题啊。”

按着它的说法，的确没有错，甚至她还可能变成盗版。

真真假假，她可改变不了世人的看法。

盗版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整个人身姿都挺拔了。

“当我变成王灵均，你就会变成众叛亲离的盗版货了。”

王灵均：“既然这样，你直接做不就好了，为什么第一来找我？”

她看到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出现了不甘的神色。

“因为我的性格不允许，直接做了我跟小偷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先知会你一声。”

这是王灵均今年听到最荒谬的笑话，偏偏说笑的人一脸认真。

转念一想，要是这个盗版货真百分百按照她来复制，这真有可能是她会做的事情。

虽然我是复制的，但要活的光明正大。

王灵均：“到底是谁把你弄出来的？”

盗版奇怪看着她，“不就是你吗？你都进了这个星图了，不就是想要一个真正的自己吗？”

这话成功让王灵均脑袋宕机了，反应过来后她立刻抓住了这一点，“这是个什么星图？”

盗版：“想从我这里套信息啊。”

王灵均郑重点头，“你就是我，我就是我，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毫不客气地薅起了自己的羊毛，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盗版狠狠吐槽：“这算个屁的一家人。”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跟王灵均一模一样的脾气就注定了它不会隐瞒这些信息。

“这是一个找到真正自己的星图，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自愿放弃了外界身份，在这里做回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