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86章 校巴11

王灵均呆在张伟身体里，现在还隔了一层屏障，她很难窥探到张伟的情绪，只能借用他的眼看着发生的一切。

张伟在这个村子里很有名，是所有大人眼中的乖孩子，懂事孝顺，但在孩子堆中他却是一个实打实的透明人，甚至是跟大人站边的讨厌鬼。

半大的孩子鬼主意多，开始觉醒自我意识，讨厌被父母挂在嘴边的乖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张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张伟的日常也很单调简单，每天都是重复的几件事。

早上四点钟起床处理好家里的家务，给爷爷奶奶父母兄弟姐妹们煮好早餐，打扫家里的地面，喂养家里饲养的牲畜，最后从锅中拿走一小块红薯边吃边走向上学的道路。

到达学校时，张伟会认真阅读课本，认真上完一天的课程，中途帮助老师和同学做一些杂事，认真整理好自己和他人的作业，最后孤身一人回到家中，并且重复早上的流程。

当然，他偶尔也会有休闲时光，每当这个时候，张伟会独自一人跑到河流边，挖出自己制作的竹鱼竿，找一个无人地方借着钓鱼的时候发呆。

张伟不敢光明正大休息，从小他便被教育要成为一个好孩子，要懂事要孝顺，在学校不能惹是生非，要好好学习，要多看书，看正经的书，利用一切时间学习，休息是可耻的，休息会落后，而落后就会挨打，会被人看不起。

他出神盯着竹鱼竿上的细线，那根线上什么饵料都没有，也没有鱼钩，他只是想打着钓鱼的幌子休息。

王灵均视线中只有一条细线，无聊的场景让她不自在，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种寂静时刻，她也停止了脑海中的思索，就看着面前的自然风景，放松了自己的心神。

但放松的时刻是短暂的，当炉灶村炊烟升起，远方太阳落到山顶时，张伟自觉收起了鱼竿，快速跑回家中。

他需要准备一家人的晚餐。

张伟的日常很无聊，哪怕每个月都要上钟山采摘火云石也没能改变他生活的基调。

王灵均脑海清明，看着眼前昏暗的场景，现在是张伟第56次上山采石后的休闲时光。

他的娱乐活动只有钓鱼一项，平时会严格遵守钓鱼发呆一小时的原则，可自从上钟山采石后，他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几次错过了家人正点吃饭的时间，被责骂过很多次。

张伟越来越木讷呆滞了。

王灵均不清楚这跟采火云石有没有关系，但随着张伟心神松懈，两人之间那层薄膜也渐渐消失，她又能再次感受到属于张伟的情绪。

直到张伟无病无灾长大到十八岁，从学校毕业后，他不用再上山采摘火云石，也乖乖听从父母的话，在村中找了份杂事平淡生活下去。

王灵均盯着面前的火云石，她借着张伟的眼睛看着这种特殊材料十几年，现如今只觉得稀疏平常。

“张伟，火云土准备好了吗？”

长大成人的乐乐依旧是小时候的风光模样，相比张伟，他活泼外向的性格让他发展更好。

张伟：“准备好了。”

他看向乐乐小队长，把手中的红土倒在雕像旁，两人负责烧火节的火灵神像布置。

乐乐擦干净雕像后背，让红色的雕像表面覆盖上一层水光就算完成任务。

“张伟，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干活的时候总要聊点什么打发时间。

张伟：“还好。”

乐乐：“你别跟村长干了，要不要出来，跟我们去第一城区，那里的发展机会更多。”

王灵均感受到了张伟内心的愤恨和嫉妒，也听到了他的回答。

“不用了，炉灶村很好。”

乐乐：“你不出去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吗？别呆在村里了，这里太封闭落后了，你别总是在家里，趁年轻要多出去闯闯。”

张伟：“我觉得炉灶村很好，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

乐乐有点生气，他觉得张伟实在不知好歹。

“你呆在这里只会废掉，这完全没有发展机会，你怎么能干出一番大事。”

张伟不再大声回答他，而是小声说了句：“我会干出一件大事。”

可惜乐乐完全没有听见这句话，他还在坚持不懈给张伟做思想教育。

“我比你大，我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听哥一句劝，别呆在炉灶村，外面才有生路。虽然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但你现在长大了，完全不用那么懂事，你要有自己的想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外面的发展跟村里完全不一样，你知道吗？最新型光脑搭载了全息技术，人们可以在星网上享受到一个人造的世界，在里面所有人都无所不能，你想要什么都能实现，你真该去尝试一下那种滋味，棒极了！”

张伟抬头，看着一脸陶醉的乐乐，语气不明：“全息技术，人造世界？”

乐乐激动地甩着手中洁净网，“对啊，那可是最新型技术，虽然不是大部分人都能享受，但那是历史必然，总有一天人们都能使用这种技术，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只要你敢想，全息技术就能模拟出你想的东西，让你一秒实现梦想。”

张伟眼里闪过一抹不屑的光，“人人都在自己世界里，不用吃不用喝了吗？”

乐乐回以鄙夷的目光，“所以让你跟我们出去闯啊，当上面的人在全息世界里时，那些落后的人便会成为养料，就跟我们从小挖火云石一样。你还想过那样的日子？”

张伟捏住拳头，他想起了采摘火云石的不好回忆，多年来被抽取精神力，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麻木的人。

可他不得不承认，乐乐的话在他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层波浪，昼思夜想的念头在那一刻冒出了头。

王灵均惊讶发现，张伟的精神力在疯狂沸腾，如同沉睡的火山逐渐苏醒。

她清楚他现在的状态是什么：那是激发出星图的前兆。

乐乐没得到张伟任何反应，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带了点骄傲。

“你还是老样子，平庸老实，算了，你呆在这里也挺好的，起码在村子还有一口饭吃，要是出去你连个招呼都不会跟别人打，也挺难混的。虽然我混出了点名头，但也很难带你啊，你都不开窍。”

张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头开始胀痛，一股不知名的气充盈在胸腔处，让他快喘不上气。

“平庸老实？”

乐乐压实他倒在雕像旁边的火云土，漫不经心回答。

“我说话直白了点，不过我从不说假话，这就是大实话。你从小都循规蹈矩的，连取下的火云石都是规规整整的形状，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可不就是平庸老实嘛。”

他拍了拍手上的红土，大力输出自己的观点。

“我也不怕说，炉灶村老一代规定的道路：上学工作娶妻生子，你是完成最好的人，可是你获得了什么。你真爱二丫，还是为了完成任务才跟她在一起的？你真的很喜欢学习吗？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一直都活在世俗道路的影子里。”

张伟只觉得自己脑袋向被人打了一拳，闷痛消失了，胸腔中的那股气也散了，无形的力量凝聚在手中的火云石上，红色石头闪过一阵暗光。

他跟乐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说的有道理。”

王灵均恍惚看着面前的火灵神雕像，说实话附身在张伟身体中十几年她都把这玩意看顺眼了，毕竟年年看年年拜，张伟又特别虔诚，每次都看的超级专注，不知不觉她也把这家伙看习惯了。

可是现在，虔诚的信徒张伟撬开了雕像后脑勺，在中空的石头脑袋里放置了一颗圆润的火云石。

张伟坐在雕像脑袋上，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着火灵广场，他握了握拳头，头一次有了掌控自己的感觉。

他将第一次深度参与烧火节，亲手烧起最猛烈的那把火。

王灵均从张伟视角里看到了炉灶村的惨剧，由他主导出来的惨剧。

在一片人间炼狱中，她再次看见了那神秘女人。

“张伟，觉醒了？”

张伟身影是虚幻的，如同影子般的黑影如虚如幻，透过他身子能看到滔天大火。

“你是谁？”

女人：“我是你的同类，你想毁灭第一之城吗？”

张伟脚下延伸出一道黑影，出其不意攻击了女人，“我不想。”

女人动都没有动，张伟的攻击在她周身三米处便消失了，“我知道你想，拿着这个，带上陆笛来第一城区加入我们。”

她把一个心形耳坠递到他手上，身影一闪便凭空消失了。

张伟看着手心中的耳坠，满不在乎扔下了它，他现在有着改天换日的能力，想要什么都会出现在手边，他才不需要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但他转身走了没两步就感觉到手心处的阻碍，摊开手一看，心形耳坠赫然出现在其中。

张伟甩不掉这个耳坠，走了两步又遇见了昏迷不醒的陆笛。

他看着那个曾经照看过的小女孩，一个绝妙的点子冒出来。

张伟把芯片植入陆笛脑子后，忍不住大声笑出来。

“全息世界，哈哈哈哈哈哈，我迫不及待想看到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