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64章 半边月亮

王灵均把项圈拿下来，盘腿席地而坐，“回到那个问题上，你和莱恩是什么共生关系？”

猫耳少年四肢着地趴到她旁边，现在的他像一只大型乖巧猫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两人是一体两精神体。”

他歪头看向王灵均，“这么说你懂吗？”

王灵均：“你说精神体我就懂了，原先莱恩有病是吗？”

猫鬼懒洋洋晃了下尾巴，“嗯呐。他的确有病，他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一只猫，也就是我。在百年前的老古董看来，他这可不就是病嘛，还是那种无药可救的病。”

王灵均：“百年前发生了什么，莱恩为什么进监狱了？”

猫鬼尾巴不晃了，直愣愣竖在中间，“你真的失忆了啊，我还以为你骗莱恩的。”

王灵均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我骗他这个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猫鬼毫不迟疑：“好玩啊。”

王灵均刚想反驳他，脑海中极快出现了一个画面。

——全身锁链的孩童笑眯眯看着她，“今天学会了骗人，感觉怎么样？”

王灵均：“他们一直在找我，但他们怎么都找不到我，我站在那里觉得很好玩。”

孩童笑得开怀：“好玩就对了，你就不应该听他们的话，就要这样使劲玩他们。”

王灵均：“骗人会让你开心？”

孩童哈哈大笑：“我超开心的。”

王灵均：“我以后也会骗你，让你开心。”

……

猫鬼好奇瞅着她，机灵的尾巴尖触碰着她后背，“小宝？”

王灵均立刻回神，反手就是一巴掌拍中了那条捣乱的尾巴，“别这样叫我。”

猫鬼好了伤疤忘了疼，看见她恼怒就觉得有趣，嘴巴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念叨：“我就叫，小宝小宝小宝……”

“哎。”王灵均竟然没有发火，还声音高昂回应了他。

猫鬼口中一连串的叫嚷即刻刹车，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

“……你刚才不是还很讨厌这个称呼吗，怎么突然应答的这么坦然。”

而且她应答的语气不是羞愧，莫名有一种爸爸应答儿子的错觉。

王灵均：“我让你别叫，你应要叫，我应答你，你又说我坦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翻了一个白眼，收好记忆海珠，不再跟他扯皮。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猫鬼显然还不想那么快结束这个话题，但碍于王灵均巴掌的威慑力，他还是乖乖回答了。

“莱恩会进监狱都跟百年前锅碗村的庆典有关。”

王灵均：“神灵仪式？”

猫鬼点头，“你在这个星图里转了那么多遍，肯定知道这个东西。”

王灵均：“听到无数次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

就跟她在监狱呆上一年半载，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外界新鲜事一样，听说过但对那些新鲜事物没有具体概念。

猫鬼：“神灵仪式是锅碗村一年一度的庆典大会，每一位村民都要参加，主要是祭拜锅碗村信奉的神灵。”

王灵均举手提问：“锅碗村的神灵到底是什么东西？”

猫鬼微笑：“祂就不是东西。”

真是一个有趣的回答，王灵均品味了下这个答案，乐了：“你跟祂有仇啊。”

猫鬼放松躺着，头顶月光正好洒落在两人身上，方才还吵架动手的两人竟然和平坐在一起闲聊天。

“一个扒你皮吃你肉的人，你会原谅他吗？”

王灵均收住笑，秒答：“不可能。”

猫鬼耸肩，“那不就好了，神灵仪式有至高无上的被祭拜者，自然也有祭祀物，很简单的，那个倒霉蛋就是莱恩。”

王灵均皱眉：“可莱恩是人。”

猫鬼抓着自己尾巴把玩，“那又怎么样，莱恩有病啊，他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整个村子都没人将他当人看。”

这话说的随意，可从话语中透露出的漠视让人不寒而栗。

猫鬼沉浸舔着自己的爪子，“而且锅碗村有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习俗，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灵均不想听他卖关子：“是什么？”

猫鬼突然把爪子伸到她面前，“吃猫肉。”

伸到面前的爪子细看才发现与人完全不同，露在宽大外袍下的手背是顺滑白毛，掌心粉嫩，有着米粒型的肉垫。

王灵均握住伸到眼前的爪子，轻巧捏了把柔软的肉垫，“你这也没二两肉啊。”

猫鬼就不该对她抱有期待，“你个冷血鬼，你不觉得很恶心吗，他们吃猫啊。”

王灵均：“噢，他们吃了你？”

猫鬼：“你没听懂我的故事吗，愚蠢的村民不把莱恩当人，将他当作祭祀物，他们想要吃人！”

对此，王灵均冷静到冷漠，“所以你和莱恩觉醒了星图，然后屠村了。”

猫鬼在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也冷静了下来，“没错，你也要指责我们吗？”

王灵均扣了扣指甲盖，“从道德层面来说，我肯定会指责你，毕竟整个村子207口人中一定有无辜者，他们被你们虐杀死，他们该死吗？”

猫鬼：“莱恩就活该被人吃吗？出生在这个村子里就没有无辜的。”

王灵均抬头看着上方月亮，“一直欺骗蒙蔽自己好受吗？”

猫鬼不解并生气，“你在说什么，转移话题？”

天边出现了第二颗月亮，月光皎洁，与海潮相呼应。

王灵均在刚才想通了转瞬即逝的灵感，“这个星图的月亮一直都是半圆，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完整的圆，你们隐藏起了另一半月亮。”

她星图里的月亮跟现实中毫无差别，会在光点、半圆、全圆等等形态中变化，不会固定不变。

“藏起来的那一半月亮里面囚禁着真正的莱恩。”

这是王灵均第一次真正动脑去分析星主，“无论是你，还是床垫里面自称莱恩的人，你们都不是真正的莱恩，只是他经历神灵仪式后的化身。”

她直面猫鬼震惊的眼神，有条有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猜测。

“在锅碗村里，神灵和猫鬼是敌人，你顶着猫鬼身份管理这条全是奇异种的村子，而床垫里那个估计是莱恩对神灵的想象化身吧。”

“你们两个分别代表了正义和邪恶，从行为来看，很容易以为你是邪恶的猫鬼，另一个是正义的神灵。”

猫耳少年耳朵前后摇摆，“我就是……”

“你不是，从莱恩的立场出发，他觉得自己是猫，神灵想要吃猫，在这个星图里，你才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你才会占据着整一条村子，拥有这片星图的大部分力量，但不会主动用这些力量去伤害人，甚至还会救人。”

王灵均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面，“你害怕我被陆笛打伤杀死，用尾巴救了我，这一件事足以说明了你的立场，就连猫鼠游戏也只是你为了送我们出去找的借口。”

猫耳少年负隅顽抗：“我没有，我就是想追杀你们。”

王灵均直接拆穿他，“我早就知道猫鼠游戏里，除了我标记的摊位，其它都是出口，可以毫发无损离开这个星图。”

“你为了阻止我们去到那些特殊星图甚至安排了奇异种，想靠它们吓退我们。”

猫耳少年闭嘴了，撇过头逃避她的视线。

王灵均：“如果我们是误入星图的普通大学生，可能早就出去了，我问过零鸠，他说第一大学的食堂从来没有离奇的传闻，你安排别人离开这里还会贴心消除他们的记忆。”

猫耳少年有了反驳的点，“这不是贴心，只是游戏惩罚，他们输了当然不配记得这条街。”

王灵均哄着傲娇别扭的小猫咪：“啊对对对，都是游戏惩罚，是他们不配。”

猫耳少年自然看出了她的敷衍，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暗自郁闷抱胸沉默听她说。

王灵均接回自己的话：“很可惜，我们不是普通大学生，而是拥有星图的疯子，你看到我们专往特殊星图进肯定也着急上火对吧。”

猫耳少年对此的回应是一个大大白眼。

这三人的确加大了他的工作量，让他连吃鸡肉粒的时间都没有，还让他加班到现在。

王灵均：“你为了守住秘密，想要动武抓我们，却没想到我们转头扎进了床垫里，那里是唯一一个你不能进去的地方对吧，因为驻扎在那里的是神灵。”

猫耳少年亮出自己尖锐的指甲，一脸不爽的在瓦片上磨爪子。

王灵均：“神灵顶着莱恩小时候样貌，看似友善和蔼，什么信息都愿意分享给我，实际上这都是他的小把戏，为了获取我们信任，借我们的手杀了你。”

猫耳少年爪子不动了，感到非常委屈：“你什么都知道了，还拿那个恶心的项圈来套我。”

王灵均：“我可不想再次被星主驱逐出星图，我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下面接住我的就是现实通道。”

猫耳少年：“别人巴不得离开，你硬是要留下来，真无礼。”

王灵均没管他的碎碎念，来到了最后的分析，“从你口中，我知道了神灵仪式的大概，之前想不通的点连在一起就明白了。”

“真正的莱恩藏在拿半边月亮里……”

她说到一半，正上方的月亮冒出血红的光，通天光柱降下，笼罩住她。

刹那后，月亮恢复正常，同时带走了侃侃而谈的王灵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