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33章 闹剧

黏稠、透明中带着丁点黄的液体覆盖在苹果上，被掰开成两瓣的苹果正中间溢出了史莱姆般的鼻涕。

王灵均震惊之下，一动不动。

“我们走吧。”零鸠早就低下头，虽然视线避开了恶心的一幕，但造成的心理伤害久久不散。

打不过就逃，看不过眼就躲，这是他的生活准则。

可惜王灵均的生活准则跟他完全相反，她深吸口气，找回神思后当机立断冲出去。

“我要告你们食品安全问题——”

零鸠拉都拉不住她，掩着脸藏在她身后。

王灵均双手叉腰，意正言辞指着那杯超级加料的苹果汁，“你的鲜榨果汁里面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小女生脸上欢迎的笑消失了，周围各个摊位前等待的客人也慢慢围过来。

“你这是污蔑，我的摊位在这开了18年，从来没有一位客人说过我果汁有问题，也没有人因为我的果汁出现问题。”

小女生放下榨汁机，撸了撸鼻子，长长的象鼻喷出一坨鼻涕，不偏不倚朝她砸去。

零鸠吓傻了，愣愣看着那一大滩鼻涕扑面而来。

王灵均反手护住他，身形挪转，险之又险避开了鼻涕攻击。

“说错了，我不告你们食品安全问题，我告你们虚假宣传。”

小女生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你是隔壁村想来抢生意的吧，别想糊弄我，我的摊位什么问题都没有！”

王灵均提高嗓门：“你有。你说自己的果汁是鲜榨百分百还原，但我们亲眼看到你兑水了！”

在这个星图逻辑里，鼻涕就是水吧。

零鸠双眼亮晶晶探出头，看着小女生哑口无言，心里冒出无数愉悦的泡泡——爽了。

小女生没想到她打这个点，理不直气也壮：“这是秘方，加点水可以让果汁更好榨更新鲜，我的水也新鲜，不算虚假宣传。”

王灵均脑海中又闪过了鼻涕出闸那一幕，整个人眼前一黑。

这“水”是真新鲜啊。

“不管怎么样，让星警来评判。”她拿出光脑，作势要上告。

周围的人看不过去了，这条小吃街都是附近人开的，大多沾亲带故，对自己人非常团结，同时有点排外。

“小姑娘，我看你们也没点果汁啊，何必这么斤斤计较，真有问题也不关你事吧。”

“就是，你们外村人不了解，小溪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一姑娘家家，没父没母，全靠这摊子过活，你也别太过分了。”

“早说了就不应该欢迎外村人，外面没一个好东西，进来了就祸害我们村的人，真该死，神明会惩罚你们这些外村人的！”

“小溪有什么错，你们不喝就走，别想着能在神明眼下欺负我们。”

“果汁都没有点，张着嘴就胡说八道，不怀好意的坏家伙。”

“她们不是之前掀了老张臭豆腐摊位的人吗，还敢来啊。”

“什么，就是她们，兄弟们，抄家伙啊——”

“……”

多么熟悉的画面啊，相似的指责，千夫所指的压迫感，以及步步紧逼的群众。

王灵均牢牢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看着涌向她的群众。

零鸠害怕的直哆嗦，使出吃奶的劲仍旧拉不动身前人，之前也没觉得王灵均这么重啊。

“老、老大，我们快逃吧。”

再不跑就要被大卸八块了，这些群众也太可怕了。

王灵均反手攥住他扯衣服的手，“怕什么，闹大才好玩。”

她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当然也不怕这些虚假的东西。

“小鸠子，你抬头看看，他们是人吗？”

零鸠不敢，也没有抬起头。

陆笛千辛万苦跟着水泡漂回王灵均身边，还没有放松下来就看到了面前令人窒息的一幕。

“老大，你怎么又招惹了一群人啊。”她多少有点无奈。

面对王灵均，陆笛属于人的情绪便特别澎湃，有时候她甚至想以下犯上，给老大一巴掌。

王灵均还笑嘿嘿的，“小笛子，你看到的是人吗？”

陆笛冷眼望去，入目皆是神情严肃、义愤填膺的人，在五彩霓虹灯下，这些人面部各异，却皆有一点相同——嗜血的眼神。

“如果我眼睛没问题的话，那么毫无例外我看到的就是人。”

陆笛：“他们所有特征都符合灵长目人科人属，直立行走，会使用语言和工具，还有一个共识，即打倒我们。”

王灵均为她的言论懒散鼓掌，“那你敢杀人吗？”

陆笛：“老大，我清楚知道自己是在某一个星图里，这里面除了我们三个，别无他人。”

这句话便是她的回答。

王灵均摇头，“不，不对。这个星图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话没说完，她就扯着两个小弟拔腿狂奔。

一边躲避群众的锅碗瓢盆和菜刀烂叶子臭鸡蛋，一边坚持说完自己的话。

“你们没发现吗。在这个星图里，你们都是沉浸式的，或者说这个星图无限趋于真实，所以你们分不清看不透奇异种和人的区别。”

王灵均毫不费力拎着两个人，在各个小吃摊间乱窜。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追着她们的群众无一不是奇异种。

各种牛马神蛇齐聚一堂，既有特立独行的猪马狗兔等，也有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蛇蚁鸟虫。

路途颠簸，名词陌生，零鸠反胃又头疼。

“奇异种到底是什么？”

陆笛在颠簸中还能保持发型不乱，整个人平静的如同在冥想。

“奇异种是在混乱者星图里特有的一种生物，它们继承了混乱者的负面能量，在混乱者星图里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零鸠又收获了新知识：“它们都长这样吗？”

他指了指身后奇异的动物们。

陆笛双手合十放置于下颚，一脸虔诚：“不是，奇异种是根据混乱者内心负面能量生成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特色。”

零鸠欲言又止，道理他都懂，就是陆笛这个表情让他发蒙。

王灵均纯靠体力溜了奇异种们一圈又一圈，几十圈过后她都没有放慢速度，连个别奇异种都累倒在路旁。

“小鸠子，你不是见过很多奇异种吗。你忘了兔子玩偶、灰色茧和食人花吗？”

她最擅长的就是举例，狂奔路上还能见缝插针加入两人对话。

陆笛：“说实话，老大你为什么不用水泡把我们变小揣口袋里，这么拎着我们跑不累吗？”

王灵均短发随风齐刷刷贴在脑袋两旁，从后面看像极了竖起尖刺的刺猬。

“我不想用星图，好久没有锻炼了，就当负重跑了。”

话音刚落，零鸠感觉自己在半空中腾飞了刹那，接着垂直降落重新回到了王灵均手中。

陆笛平静看着王灵均跑酷似的动作，先不提把零鸠当沙包扔出去，后空翻越过油锅这套动作有多少耍帅的成分。

她更在意王灵均为何不用星图。

零鸠双脚颤颤，毫不夸张的说他刚才差点吓尿了。

“我、我怕。”他声音哆嗦，音量还不如蚊子大。

王灵均：“小鸠子别怕，我不会摔了你的。”

可惜她的安慰没有一点可信度，零鸠咬着唇抱住了自己，衣领在王灵均手上，他只能尽力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安分的、不会动的、不会被丢掉的一颗“球”。

奔袭途中，王灵均眼角余光看见了几十颗臭鸡蛋如同炮弹般打过来，来不及多想，她一把将缩成一团的零鸠塞到怀中。

身形摇晃，脚步摇摆，完美从臭鸡蛋缝隙中逃出来。

至于陆笛，她享受了一下人工跳楼机的快感，上上下下中，她表情淡定，内心麻木。

热闹的小吃街道两旁楼房上，猫耳少年坐在斜顶上，光着脚丫子，眯着眼看好戏。

每隔几分钟，他还会换一个姿势，或躺或站或单脚站立。

虚幻的仆从毕恭毕敬站在他身后，安静如鸡。

猫大人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猫1，快跟我一起扭。”

幻影本无意识，只是他的影子，自然不会违逆他的命令。

“你知道为什么要扭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小吃街上传来的吵闹声。

猫大人习惯了自问自答：“因为不能久坐，坐久了屁屁会坏掉的。”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跑吗？”

“老大，我的芯片差点掉进油锅了——”

猫大人抓着尾巴，“因为她们在戏弄我，想骗我现身。”

“32圈了，我快要破纪录了。”

“你觉得我要不要现身？”

“好大一坨鼻涕！”

猫大人做出了最终决定：“她们都如此费尽心思了，我当然要陪她们玩了。等她们打倒那些奴隶，我就勉为其难大驾光临。”

他看起来对这个决定很满意，快乐地搓了搓手，嘀嘀咕咕：“希望她们这次能有点礼貌，不然就不带她们玩了。”

王灵均锻炼完毕，为了不被鼻涕攻击，她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只是有点遗憾：果然一个方法不能用两次，钓不出鱼儿。

陆笛冷着脸，目光锐利盯上了奇异种中一只双头蛇，“老大，让我来。”

就是那货差点打掉她的芯片。

王灵均立刻把她抛向后方，抱着零鸠隐身到一个角落里。

陆笛全副武装，在砸向后方的同时，无数长枪短炮从身后冒出，炮口纷纷瞄准了那只双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