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23章 铃铛

零鸠听着这个墙角，脑子飞快转动。

“他的意思是，铃铛能激发星图？”

作为一个刚接触星图的新人，零鸠不清楚这件事是多么不可思议。

王灵均慎重回答：“不知道，他说铃铛可以帮助他们获得力量，不一定是星图。”

陆笛完全不相信：“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能激发星图的东西，要是有，人人都是星图使了。”

王灵均当头给她浇冷水，“光天化日里有星图催法剂交易，还是存在这个东西的。”

零鸠：“什么是光天化日。”

“游离在监图局监管外的自由交易场所。”

陆笛先回答了零鸠的问题，接着反驳老大。

“星图催化剂很稀有，至今也才出现三剂，而且它的使用条件很苛刻，需要人拥有D级精神力，D级精神力已经是星图使后备役了，本身就拥有激发出星图的能力，星图催化剂只是把可能性增加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而已。”

王灵均静静听着，手指指向袁兵，“那他怎么说，在你的资料里，袁兵进入第一监狱前是普通人吧？”

陆笛不会去否定白纸黑字记录下的信息，她选择了沉默。

零鸠：“资料可能是错的，资料都是人写下的，肯定有错误，现在我们该思考的不是如何面对错误吗？”

“不愧是我小弟。”王灵均竖起了大拇指，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头脑活络的新人。

“接下来，我们尽量藏着，尽可能从陈梨莺星图里找线索，看看那所谓的红桃皇后是个什么东西。”

陆笛：“这话该跟你自己说，老大你不清楚我们三中谁最暴力吗。”

零鸠附和点头，点到一半被王灵均拎住了命运的后颈脖，如同奶猫般不敢吭声了。

王灵均用眼神震慑了两人，哼了声，“知道了，认真看。”

“你试过吗？”陈梨莺双手环抱在身前，谨慎地看着那两个小小的铃铛。

这两颗圆头铃铛宛如小玩具，只有指甲盖大小，玲体通体呈现金色，里面的玲舌透出点红，很普通平常的铃铛现在却被人捧着说成了神器。

陈梨莺捏紧拳头，她不相信有东西可以实现她的所求，要是有她就不会还活在世上了。

“我没有试过。”袁兵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我把另一个铃铛给了落玖的妹妹落玥，我复仇不需要这些东西。”

他抬起眼，那是一双无比孤寂狠厉的眸子，藏着毁天灭地的愤怒。

陈梨莺一阵颤栗，随之而来的是通透彻底的愉悦，她喜欢面前人眼里的摧毁欲。

她伸出手，手心平摊向上放到他面前。

袁兵手腕翻转，小小的铃铛掉落到了她面前。

“叮当——”

刚才还是实物的铃铛化作一道流光融进了她身体里，黑液从手臂一路游走到了白皙的脚踝，最终变成了一个金黄的纹身刻在皮肤上。

陈梨莺没有太大的感觉，“你想怎么做？”

袁兵一直低头盯着她脚踝的纹身，突然变卦，“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陈梨莺皱眉，内心的嗜血激动如潮水般褪去，她不懂这人为什么要把自己排除在外。

“落玖说，你是高材生，跟我们都不一样。”

袁兵目光从女孩白嫩的脚移开，他刚才想起了落玖伤痕累累的脚。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你是觉得我下不了手……”

“不是，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同类。”袁兵柔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表面是高材生，内里其实藏着怯懦嗜血的魔鬼，真正跟我们不一样的是落玖。”

袁兵抬手抓住了防护栏，看着阳台外洋洋洒洒的梨花。

“她希望我们好好活着，我是做不到了，但你还没跨出那一步……就当完成她最后的遗愿吧。”

陈梨莺抓着防护栏，俯首看着黑如夜空的长发男人经过灿烂洁白的梨花，黑与白分离后渐行渐远。

她思索着刚才男人的话，回忆将她拉入深渊。

微胖虚影出现在她身后，在小阳台快活漫舞，低低的歌声从陈梨莺口中逸出。

遗愿吗……

她死死攥住防护栏，舞动的微胖虚影截然而止，无比痛苦的喃喃自语质问着虚影。

“你说的是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可是你却违约……你其实很清楚，我早就踏出了那一步。”

只是她曾被人拉回现实，如今深渊边的那只手消失了。

金黄铃铛刺身摇晃了下，“叮当——”

墨绿的食人花破墙而出，漆黑的根绕着防护网，根缠绕着填补了防护网中的缝隙，密密麻麻形成一扇黑窗，将最后一丝光彻底拦在了外面。

巨变发生在一刹那。

食人花占据了阳台之后，沿着阳台不停伸展着根枝，女孩房间裂开条条缝隙，接着是大片地板消失。

王灵均扯着零鸠后衣领，三颗水泡泡及时出现包裹住三人。

整片空间消解，刺眼的亮光炸开，让人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等睁开眼后，三人发现自己站在阳台上，好像刚才看到女孩变成几米高的食人花是一场梦。

王灵均揉揉脸，她感觉到深刻的疲惫，自从来到这个星图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呈几何倍数下降。

下降的频率和速度都比以前快了，却找不到原因。

陆笛感受和她相似，甚至比她还严重，打了一管精神力注射剂才感觉好了少许。

“老大，这个星图有古怪。”

王灵均搭上她肩头，水膜包裹住两人，“我感觉到，但小鸠子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零鸠的确是三人中最精神，他一直维持着星图却没有太多疲惫，兴致勃勃走向食人花根包裹住的防护网。

他盯着观察了好一会，扭头冲王灵均请示：“老大，我想碰碰它。”

第一次听零鸠叫老大，王灵均乐得找不着北，手一挥，一层水膜贴上了他。

“好了，随便摸。”

有了防护，零鸠胆子立刻大了很多，动作比之前麻利，他踮脚起跳，伸手扯下了防护网上方的一根枝条。

那是一根红黑掺杂的根枝，扯下来后让人一阵恍惚，无数话语呐喊从根枝传递过来。

“我！要！组！乐！队！”

“我不想学商、我不想做生意——你们再拦我，我就跳下去！”

“……”

零鸠一个激灵，根枝脱手而出，大滴大滴的汗滑落。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别人的心声。

水雾从手掌处升起，从根枝里溢出的黑色液体吞噬了手掌处的水膜。

王灵均察觉到不对劲，不再跟陆笛找异常，匆匆跑到他身旁。

“怎么回事？”

水膜延展性很好，很快又重新包裹住了手掌，只是总体厚度薄了少许。

王灵均感觉到分出去的一小部分精神力被吞噬走，目光落到一整面防护网根枝上。

零鸠：“心声，这些根枝能听到那些自杀人的心声。”

他指着掉落在地上的红黑根枝，“那是石野的心声。”

王灵均拎起地上的红黑根枝，一入手就感受到了蓬勃的情绪。

“放过我吧——我只想做我想做的啊！”

“哆来咪法索索索……叮当——”

她手一松，根枝滚落。

王灵均反应比零鸠大，她觉得就刚才那一下，自己起码损失了百分之五的精神力。

虽然听起来少，可她精神力总量本来就大，百分之五类似于汪洋大海中一条白鲸的体积。

“这东西有毒啊。”

零鸠试探着拽住另一根枝条，手掌与根枝接触间，不断传出噗呲的声音。

水雾升腾中，另一个人的心声涌入脑海。

“为什么就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就是一个废物！”

“我什么都做不到，从来没有人爱过我，我不值得被爱。”

“像我这样的废物，死了也没什么的，没有人在乎……”

王灵均拍开他的手，“够了，有毒你还猛冲，胆子够大啊。”

零鸠感觉到手心涌上冰凉的水，好似把那些负面的心声都冲刷走了。

他之前根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但王灵均的存在让他心里有底气。

“这个星图的星主是这些食人花吧，它们既是陈梨莺的化身，又贯穿了整个星图。”

王灵均给他补充完水膜，听到这话笑了，“你不怕死摸上去就为了确定它是不是星主？”

零鸠乖乖点头，“摸完，我第六感觉得百分之百是它。”

王灵均活动完手腕脚腕，咬着发圈，手将短发聚拢到头顶，她散漫的把头发绑成个小揪揪。

“小笛子。”

正在检查阳台门的陆笛听到呼唤立刻跑过来，看到她这个架势懂了，“老大，你要动手了？”

王灵均朝她伸手，“给我打一管精神力补充剂。”

听到这话，陆笛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管，干脆利落注给她射进。

“这么棘手？”

王灵均扯着头发，忍耐补充剂对身体冲刷的不适，她一般不喜欢打这玩意，但这次情况不太对劲。

“有一点，为了有更大的把握，凑合着用吧。”

打完精神力补充剂，她眼睛都明亮了不少，脑中的疲惫也消散了。

陆笛比了一个手势，接着在王灵均动手前，小刀一划拉，割下一小块防护网上的根枝储存在巴掌大的试管里。

“这是监图局的习惯，会收集星图星主进行研究。”

王灵均边双手搓着深水炸弹，边跟零鸠解释小笛子的行为。

零鸠乖巧站在一旁，听到这个解释点头表示明白。

“老大好了。”陆笛取完标本，退到王灵均身后，与零鸠站在同一水平线。

这时，王灵均手中深水炸弹已经变成了深邃蓝黑的颜色。

她深呼吸，接着手一扬，直接把手中的炸弹抛向防护网。

“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