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狱 第10章 兔子面具人

王灵均加快了脚步，她身后是气喘吁吁跟着的零鸠，而在两人身后空间如同遇水的油画，淅沥沥间模糊成一片。

在这个空间崩溃之前，她奋力一跃，抓住了半边身体烧糊的木偶人，脚踝上还挂着一个零鸠。

画面随着黑烟一转，两人出现在了一个狭小的出租屋里。

不到十平方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锅碗瓢盆煤气罐。

此时王灵均与零鸠呆在床对面的儿童抽象画里，一眼就能看到长大了许多的姐妹俩。

“姐姐，你别跟徐魔头玩了。”

落玥缩在墙角，一脸冷漠。

落玖依旧是那个爱笑的模样，她蹲在妹妹身边，温柔诉说。

“不要随便给别人取外号，那是我朋友。”

“傻子！”

落玥愤愤撇过脸，“什么朋友会把人使唤的团团转，她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

落玖心里也清楚，“她帮我进了舞蹈班，我能进去学舞蹈都是多亏了她，使唤一下也没什么。”

这也是她忍受徐佳的主要原因。

落玥闷闷不乐用手指戳地，“她跳舞完全比不上你。”

但人家家里有钱，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无所顾忌无忧无虑。

“乱说，人家学过，有底子，跳的也不差。”落玖笑了笑。

“不聊她了，我看想你耍木偶戏。”她看着妹妹依旧不开心的模样，费尽心思哄着。

忧愁被掩盖在眸底，面上是一派乐观开朗，至少她能让自己看起来也是无忧无虑的。

听到木偶戏，落玥俏脸终于不紧绷，她动作麻溜地去翻出自己的木偶人箱子。

只是还没等她打开箱子，有人在门口大声呼唤。

“落玖，徐佳找我们排练了，你快点！”

落玥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收回去了，怏怏不乐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先去一趟，回来再看你的木偶戏。”

落玖急匆匆跑出去，动作间带着恐慌。

门被关上，落玥小脸垮下来，把箱子推到窗边，站上去扒拉到窗口，看到了自己姐姐被推搡着走出去的背影。

她皱眉，回来要多久啊。

“这是前传？”

零鸠推开面前的绿色抽象画桌子腿，看向一脸哀怨的小女孩。

王灵均不太喜欢被禁锢在一幅画里，她站着的地方皱巴巴拧成一团。

“可能吧，不过这还是在落玥学姐星图里，主角还是学姐。”

像是印证她的话，两人眼前一花，从画中世界来到了阳光灿烂的现实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女孩黑白照片的笑脸清晰明显。

王灵均站在树枝上，枝繁叶茂遮住她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低垂的头，视线看向的正是不远处的墓碑。

零鸠坐在树根上，面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某一处重合，勾起心绪起伏的苗头。

落玥不知道，她也没想到再次在姐姐面前表演木偶戏竟然是在墓园。

她十根手指绑在细线，细线尾端是活灵活现的齐天大圣木偶，她熟练地操控着这个木偶人。

一幕幕精妙绝伦的武打戏轮番上演，最后以大圣的金箍棒砸地结束。

金箍棒砸下去地板连一个坑都没有，在木偶世界里无所不能的大圣对现实世界生死束手无策。

落玥松懈了手上的力道，她死死盯着自己的木偶人，呆滞的脸看不出悲喜。

“一路走好。”

王灵均把手中三根香插进云朵里，飘忽的云带走活着的人美好祝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摆弄这些木头，你爷奶就是被这些东西害死的，你姐也是，你还想害死我们吗？！”

“天天搞什么艺术，这东西能当饭吃吗？”

“饭都吃不饱还跳跳跳，现在好了吧，都跳死了！”

“以后不准碰这些木头，不准学跳舞，给我好好学习，考试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

天空骤暗，会说话的雨点密密麻麻砸下来，每颗雨点都带着满满的傲慢贬低恶意，刺耳又让人遍体生寒。

零鸠蜷缩在树下，双掌紧紧捂住耳朵，他害怕这些话语。

“小鸠子，要不要伞？”

王灵均用脚勾着树枝，倒挂着探出头，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笑意盈盈问他。

零鸠没有反应，雨点攻击已经在他身上生效了。

肉眼可见的灰白攀上他脚底，这个星图的负面能量开始了它的进攻，很快就能把这个人变成它的养料。

可是就在灰白延伸到膝盖时，变故发生了。

零鸠衣领处冒出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水母，透明的水母舒展着身子，唰的一下撑开自己的外伞面把人包裹住。

灰白被击退，零鸠打了个寒战，渐渐恢复过来。

他一回神就看到自己面前倒挂着的人，蓝光萦绕笑意盎然。

“灵均牌水母伞，个顶个好用。”

王灵均松开脚，整个人如同树叶轻飘飘落到他身边。

然后零鸠就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

漫天的细雨中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夜光水母，小小的水母像在海洋中畅游，遇到会说话的雨点就膨胀身子吃下去。

漫天的雨点变成了悠扬的水母，淡蓝的荧光将天空变回了蓝色。

他看着由水母组成的天空，眼中异彩连连，透亮的眸子在这一刻好像会发光。

“这个星图还挺有意思的。”

水母天空缔造者的王灵均由衷感慨。

零鸠听到这句话呆了片刻，下一瞬便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被吞噬的雨点发力重新浸染了这些蓝光莹莹水母，天空再次逐渐变得灰白。

“你不救水母吗？”零鸠的表情急切又慌张。

王灵均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大爷样，好像丝毫不在乎被吞噬的水母们，“不急。”

灰白的天空重新覆盖在众人头顶，水母们弹性的身子鼓鼓当当，里面是灰暗的负面能量。

作为这个星图的主人，落玥垂头跪坐在姐姐墓碑前，她的身后是无数个影影绰绰的木偶人。

就是在这昏天地暗的时刻，一道光从墓碑上亮起，奇异的光带来了奇怪的人。

带着兔子面具，绑着高马尾，穿着一身晚礼服的人从墓碑后面走出来，右手端着一托盘，左手托着一毛巾，像个绅士般朝落玥鞠躬。

“落玥，真好听的名字。”

女孩呆滞的面容重新焕发神采，“你是谁？”

“帮你实现愿望的人。”兔子面具人递出了手中的托盘，里面是一杯血红的液体。

“只要你喝下它，将灵魂卖给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实现。”

王灵均等的就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舔舔唇，伸出了手，“我也想喝。”

零鸠瞠目结舌看着她挥下去的手，舌头好像打结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天空中一个水母垂直砸下，幽蓝的身子一张一缩，径直吞咽了那杯猩红的液体。

在场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始作俑者大饱口福，摸着肚子吃的圆滚滚。

“嗝——”王灵均打了一个幸福的饱嗝。

得益于这团精纯的能量，本来消耗不大的她瞬间满血，天空中水母们荧光闪烁。

灰白的天空变成了澄蓝的，在这梦幻般的世界里，被截胡的落玥和兔子面具人发怒了。

墓园里的墓碑发出红光，浑身漆黑宛如影子的人们从坟底冒出。

手指般粗壮的细线从落玥身体里四面八方冒出，小女孩瘦弱的肩膀颤抖了下，无数细线连接了影子大军。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兔子面具人手中的托盘幻化成了巨大漆黑的兔子玩偶。

套着舞蹈鞋的兔子玩偶四肢着地，向天咆哮。

王灵均摊手耸肩，“真正的阴魂是你们才对。”

她随手从半空中抽出碧蓝长剑，舒展了下身躯后便激动地蹿出去了。

以兔子玩偶为首的影子大军在距离王灵均三米远时分散包抄她，以几乎瞬移的速度出现在她周身。

“啊——”

落玥全身颤抖，随着她不成调的怒号，影子大军默契地挥出了血红的巴掌。

兔子玩偶后肢着地，上半身探出，两只粗壮有力的前爪朝她当头拍下。

王灵均不急不躁，玩似的将手中碧蓝长剑刺出，直指兔子玩偶遮天蔽日长达三米的巨爪。

可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剑，毫无阻碍的击破了巨爪，更是势如破竹地刺穿了兔子玩偶的颈脖。

完美的一剑封喉。

王灵均松开长剑，面对近在迟尺的影子大军攻击只是懒懒抬了下眼。

“小——”零鸠提心吊胆的话还没说完就断在了喉头。

只见王灵均整个人轻飘飘浮在半空，在影子大军碰到她身体的刹那，水从她身体里铺天盖地涌出。

整个世界变成了蓝色的海洋，海面上是成群连片的水母，吐着泡泡的鱼慢悠悠游过。

王灵均瞬间移动到了落玥和兔子玩偶面前，懒洋洋的模样好像没有一丝威胁。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她慵懒地笑笑，抬起的食指却不是这回事。

她食指下压，顺时针转了圈，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指，两个高速顺时针旋转的水涡绞住两人。

王灵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冒出泪花。

她揉着眼角，苦恼的自言自语：“吃饱了就是容易犯困。”

赶来汇合的零鸠恰好听到这话，到嘴边的惊叹咽了回去，他沉默地站着当个背景板。

兔子面具人板正的面具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它手中的毛巾一挥破开水旋涡，当机立断拎起呆愣的落玥就想逃。

它身后出现一个灰白的圆圈，强大的吸力助力了两人逃跑。

零鸠提醒的话语还未说出又吞回去，前几次的经验告诉他，多说无益。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对的，王灵均伸出的手指多加了一根，一个得意又嚣张的比耶手势，挑衅地朝对面两人晃晃。

霎时间，大水灌进了吸引助力两人逃跑的灰白圆圈，强大的水流直接把两人卷出来。

王灵均笑嘻嘻的把两个手指放到头顶，模仿兔子耳朵弯曲两下，“喜欢我的礼物吗？”

这次依旧摸不透兔子面具人的表情，但零鸠就是感觉到了对面两人的怒火。

兔子面具人与落玥跟两人距离不过三尺，再加上王灵均对自己星图过于自信，所以完全没有人提防后背。

一个巨大的灰白圆圈出现在王灵均两人背后，极速冲来当头盖下，直接把四人都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