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监护人 第8章 第七章

“你们在做什么？”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僵持的场面到了一定程度，总会有其他人来打破。

谢季迟刚进仲禾家门，看见的就是谈坠颜声泪俱下，仲禾一派死鱼眼的画面。

察觉到不是什么好气氛，且瞥到谈坠颜背过身抹眼泪的动作，谢季迟假装没看见，将买来的啤酒炸鸡放到客厅茶几上。

他是仲禾高中三年的好兄弟，自然清楚这微妙氛围的起因，但他也算看着谈坠颜长大的，知道孩子要脸。

“啧，你们两在那一对一补课呢？都坐过来，刚买的炸鸡，喏，还有啤酒，今天晚上球赛，必须通宵！”谢季迟戴上塑料手套，喊仲禾过来选酱料。

仲禾面无表情去鞋柜掏了两双新拖鞋出来，扔给谈坠颜一双，又扔给谢季迟一双，接着对谢季迟说道：

“换上，地板脏了你扫？”

然后不动声色坐到谢季迟左边，打开电视。

这话好像也是对谈坠颜说的。

谈坠颜低头看看脚边的一双拖鞋，他无法确认仲禾真正的态度，但还是先乖乖照做。

他把拖鞋提起来走到鞋柜，然后脱掉自己的鞋子，接着认真摆放整齐，顺便对比一旁仲禾的鞋。

虽然看不到哥哥的鞋码，但好像，观感上来说，比自己的小一点…

仲禾换上拖鞋后抬脚动了动，挺合适，拖鞋毛茸茸的，整体设计得像一只贪睡的大橘猫，仲禾觉得这只猫跟自己有点像，怎么说，就是感觉，或许人就是偏向选择有熟感的物件。

但他不知道，那只是仲禾因为买一送一随手拿的。

“小颜，你在外面磨唧啥？球赛都开始了，快来叭。”谢季迟嘴上喊着，实则瞟了眼仲禾，仲禾正按遥控器的键调音量，恰巧偏头对上谢季迟的眼神，然后谢季迟一副什么都了然的样子拍了下仲禾的肩。

仲禾语气平淡：没什么事，你别这么如临大敌。

谈坠颜坐到谢季迟右边，拘谨一小会还是喊了声哥哥好，谢季迟报以微笑，关切道，

“诶小颜，明天周六你今晚应该没什么事吧？要不要做作业什么的？”

“没…”

“没作业？啊哈哈哈，明德中学总算能稍微体谅一下学生，仲禾，你想我们当年……”

“不是，没、没带作业。”谈坠颜掌心磨了磨膝盖，有些抱歉地看向谢季迟，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抱歉些什么。

仲禾听这两人对话没忍住勾了下唇，但只是这个轻微的小动作，还是被谈坠颜敏锐捕捉到了。

哥哥好像并没有特别特别反感自己的存在，是因为有其他人在场吗？

谈坠颜看向一旁开始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谢季迟，眼神幽暗了几分，他只是在想，哥哥会因为好朋友的到来心情变好，但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心情变差…

前半场球赛，谈坠颜都心不在焉啃着同一块原味炸鸡，球赛战况很激烈，谢季迟喜欢的几个球员刚开始发挥都不怎么好，但最后临场进了几个球力挽狂澜，谢季迟高兴得拉着他们半场开香槟（啤酒）。

仲禾虽然本来就喝了酒，但还是配合，谈坠颜没喝过酒，即使是啤酒他也没感过兴趣，可能是因为仲禾在他小时候一直不让接触的缘故，虽然仲禾私下烟酒都来。

谈坠颜看着被推到在他面前茶几上的一罐啤酒，突然好奇如果他现在去打开，仲禾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拍开他的手，不让他喝。

然后谈坠颜真的伸手去拿了。

谢季迟正全神贯注看比赛，突然感觉左大腿被拱了一下，他刚要脱口而出干嘛，就收到仲禾的眼神暗示。

仲禾举了下自己手里的啤酒，然后瞥了眼正低头尝试打开易拉罐的谈坠颜，谈坠颜因为带着塑料手套滑不太方便，但马上就能打开了。

谢季迟摊了下手，蹙眉不解，他觉得仲禾这家伙事儿真是tmd多，自己的弟弟自己去关心不行吗？在这儿一天到晚别扭个什么劲儿？

但他还是顺从旨意，几秒后抽走谈坠颜手里的啤酒，教育道，“小孩喝什么啤酒？啤酒罐子都打不开。”

谈坠颜朝谢季迟眨巴了下眼睛：？（不是你刚刚把啤酒推过来的吗？）

谢季迟可能也感觉这理由站不住脚，转而将一盒炸鸡推到谈坠颜面前，留下一个字“吃。”

几瓶不同口味的酱料都在谢季迟和仲禾中间，谈坠颜没好意思去够，是以一直默默啃着原味。

仲禾无奈又察觉到了这点。

没办法，他就是习惯性关注谈坠颜，因为谈坠颜小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即便不舒服脸上也很少显露，当时的仲禾只好尽力读懂小孩的微动作和神情，好猜测他的想法，引导他主动把需求讲出来，所以久而久之，关注谈坠颜已经成为仲禾下意识的习惯。

仲禾以为五年过去，这习惯会改，但它却好像一个自动触发的机制，而谈坠颜就是触发它的开关。

“不吃乌梅子酱。”仲禾突然开口。

“什么？”谢季迟头也不转，正分析运球姿势。

“我说，把乌梅子酱拿开，难闻。”

“好好好，小颜，你哥不吃你吃。”

谢季迟顾不上去辨别，随手把一堆酱料推到谈坠颜面前。

谈坠颜顺其自然去蘸酱料，坐正身子的时候，谢季迟刚好俯身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谈坠颜得以侧头光明正大看向仲禾。

周遭灯光昏暗，屏幕亮光打在男人好看的面容上，仰头吮啤酒时削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绕在罐上，睫毛只是垂下一瞬又扫了上去，啤酒瓶底与玻璃茶几触碰，声响轻微得谈坠颜几乎听不见。

这一瞬间的仲禾，在谈坠颜看来，有些幽涩的过分。

谈坠颜：（哥哥是真不吃乌梅子酱，还是特意让的…？）

谢季迟靠回沙发，谈坠颜立马收回视线，他下意识碰碰自己的嘴角，没流哈喇子叭？对着哥哥还是收敛点为好，即便往后真的可能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

看到最后，反倒是一开始精力过旺的谢季迟先消耗完精神，早挪到沙发一角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又留下那两个人。

谈坠颜坐在原地不安分地搓搓手，电视机还没关，球赛后面都是些广告，激情洋溢的。

仲禾突然起身，谈坠颜整个人都随他的动作绷紧了。

哥哥绕过茶几，哥哥收拾残局，哥哥关掉电视机。谈坠颜心中实时报道。

等等，哥哥怎么往我这儿来了？

谈坠颜紧张得咽了下气，喉结明显滚动，他双手撑到身侧，仰头看向朝他走来的仲禾，往后挪坐了一下。

仲禾真的在往他这来，短短几秒，谈坠颜的脑子像喝断片，不知作何反应。

仲禾和他对视了一眼，接着只是在谈坠颜右边低身，拿走沙发上的毯子，去给打起鼾的谢季迟盖。

谈坠颜无声轻吐一口气，他站起来，不知所措看向正在拉被角的仲禾，“哥，那我…”

“一楼有客房。”

“哦，好。”

谈坠颜目送仲禾嗒嗒嗒上楼后，他这才去客房，进去之后发现有配套的洗手间，衣柜里也有衣服，但不是应季的，所以平时哥应该是拿这里当储物间。

谈坠颜打了个哈欠，现在真的很晚了，平时因为规律的上学作息，他很少熬夜，所以现在真的很困。

但每天晚上必须洗澡，这也是某人给养成的习惯。

于是谈坠颜就脱光衣服准备冲热水澡，水开了半天还是冷的，大概是外面接太阳能开关没打开。

这点儿小事倒不至于麻烦哥哥，谈坠颜随手裹了条浴巾在下半身，就去厨房摸索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