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 第40章 午夜

虽然傍晚才说‘明天见’，但实际上晚上时季和周俭依旧见到了对方，虽然隔着个手机屏幕。

周俭左手支着下巴，散漫地问：“明天那么冷，你真要穿裙子？”十月末的C市，穿棉服都觉得冷，无法想象时季穿裙子是什么模样。

时季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嗯。”

周俭看时季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表情，硬声道：“到时候风吹你就知道喊冷了。”他可没忘记前几天和时季去图书馆时季怕冷到他身后躲风的模样。

时季想了想，说道：“就穿几分钟，而且进场前后我都可以穿外套。”

周俭看时季的神色太过无所谓，语气带点责怪又好似幽怨地说道：“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坦然接受穿裙子的。”

时季微蹙眉头，纠正道：“我是反抗不了。”然后他奇怪地看一眼周俭，说道：“你今晚脾气怎么这么坏？”

闻言，周俭神色怔愣几秒，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时季脑海中在想他从他爸书房里拿的微积分读本里的内容，一会儿后，他将书的封面翻转给周俭看。

周俭对这本书并不陌生，一看就知道是美丽国作家的《普林斯顿微积分读本》，周俭讶异地挑挑眉，脱口问道：“高中教材都没学好，你看这个？”

要是以往时季肯定不给好眼色周俭看，但他今晚被二阶导数卡住思绪，只是静静地说道：“我只是有空时看看。”

周俭正了正神色，说道：“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时季认真地看几眼周俭，然后垂下眼眸，安静地说道：“不用。”然后他又补充一句：“我有更好的人选。”

周俭闻言轻笑一声，欠欠地说道：“啊呦，现在了不起了，都不用向我请教数学题。”

时季被周俭调侃的语气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他强撑扬起下巴道：“那是，人家曾经是理科教授，你是嘛？”

时季那傲娇的眼神将周俭看得心痒痒，周俭不自觉咬了一下腮帮，切齿道：“他有我长得帅，声音有我好听吗？”

时季怔怔地看周俭一会，然后弯下漆黑明亮的眼眸，嘴角的梨涡浮现，盯着周俭笑问：“那你觉得我帅吗？”

时季那脸已经不叫帅，称为精致漂亮也不为过，虽然用漂亮形容时季让人听后觉得时季可能长相女气，但时季的长相绝对属于俊俏那一挂，跟‘女相’丝毫不沾边，尤其时季眼眸含笑专注地看着别人时，总让人忍不住心软发烫，周俭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即使他不知道时季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违心的话，于是周俭掷地有声地说道：“帅毕了！”

时季嘴角高高扬起，笑道：“那他起码有我七分帅外加三分严谨，虽然年纪大了点。”

两秒后，周俭才反应过来，时季说的那个他是时季的爸爸，他觉得自己今晚大抵是脑袋迷糊了，时季那么大一个语言漏洞都没听出来。

说不完的话可以留到明天再说，刚好可以留给有情人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左脑中不断反复加工、编排、演绎，编辑出给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对话。

周俭挂掉电话之后，往妹妹的卧室走去。

时季低头打开□□班群，运动会的前一天晚上□□班群消息刷得特别快，十一点多群内依旧聊得热火朝天。

薛佳玥：你们明天几点钟起来化妆

高胜淇：五点半吧

薛佳玥：这么早嘛

严龄：不早了叭，我听说隔壁4班的女生打算凌晨四点多起来化妆

高胜淇：突然好羡慕住校的姐妹，可以多睡几分钟呜呜呜

徐又青闷声敲下一行字：我们男生要化妆吗

严龄：你们要是想化也可以，排队的时候我拿粉饼在你们脸上随便扑几下（帅气小猫带墨镜.jpg）

徐又青：这么潦草嘛

严龄：你真想化妆啊 我以为让你们男生穿裙子已经是极限如果你不介意化女妆的话，我也不介意从家中多拿几个假发到学校哈哈（邪恶小猫坏笑.jpg）

徐又青：卧槽我的意思是化男生的妆！(纯真小狗震惊.jpg）

时季：你想化最A的妆穿最可爱的裙子？（棕色小熊无语.jpg）

严龄：哈哈哈哈哈，这个好！

徐又青：沃趣我才想起来我们要穿裙子！果然我潜意识里还是不能接受（凶猛小狗emo.jpg）

薛佳玥：事到临头你要是敢临阵脱逃（八十米大刀正在赶来.jpg）

徐又青：你看我敢嘛

男生一：你要是敢这个学期卫生全是你包

男生二：水全是你抬

男生三：公开课语文老师的问题全是你回答

徐又青：我靠别全是了我不敢（可怜小狗哭泣.jpg）

悄无声息中，时间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中悄悄走过，凌晨一中住校还未睡的学生突然听到校园传出一阵轻缓沉静的音乐声，是朴树的《平凡之路》……

（女寝内）3班女生一：没睡着 我好像听到了歌声但是声音不是很大 （白色小羊思考.jpg）

（女寝内）3班女生二：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广播喇叭传出来的明天的主持人不会还在广播站练稿试音吧（白色小羊震惊.jpg）

（女寝内）3班语文课代表：呜呜呜 突然有那氛围了未见列车 先闻其声寂静黑暗的午夜中空辽沉睡的校园内清冷月光洒下 阵阵轻缓动听的音乐从窗户的缝隙漏进来预示运动会的列车正在缓缓向我们驶来莫名有些感动，距离上一年的运动会，又是一年过去(白色小羊感动流泪.jpg）

徐又青：不愧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文采加情感满分（纯真小狗respect.jpg）

薛佳玥：羡慕住校的姐妹我们在家的人听不到（白色小羊遗憾.jpg）

语文课代表：等等我去窗边康康能不能录到声音

等待ing……

几分钟后，时季打开语文课代表发到群里的语音。安静的卧室里，轻轻的风声中飘渺的歌声缓缓唱着：风吹过的路依然远 你的故事讲到了哪……

薛佳玥：听到了！一瞬间头皮发麻，他们都说处于青春期的人往往感受不到青春，但是这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

语文课代表：可是窗外冷死了 3班励志建设祖国美丽家园组织(群聊名称）内的同志们明天记得穿厚外套！

薛佳玥：辛苦宝宝辣明天给你带好吃的（白色小羊爱你.jpg）

运动会第一天，时季刻意比平时提早十分钟来学校，但当他踏进教室时，发现他依然是最后一个人来到教室，同时他有一种走进国王的后花园的既视感。

教室里的女同学全都脸上带妆，三三两两拿着手机自拍，与此同时，时季发现他的男同学看起来还挺开心，穿着长至脚踝的黑色洛丽塔蓬蓬裙和女生拍照。

唯独只有一人还在苦苦坚守，那就是徐又青，坚决等到时季来之后才肯换裙子，因此时季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女生都看着他，让他立马又有一种他是被黑白灰蜘蛛精（女生穿的洛丽塔只有这三个颜色）盯上的唐僧肉的既视感。

时季刚往教室里走脚步，时刻关注教室门口的徐又青就拿着他和时季的裙子向时季匆匆跑去，说道：“走走走，时季。我们换裙子去。”

等时季和徐又青换好裙子走进教室的时候，其他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们俩，因为其他男生裙子里面还可以穿裤子，长长的裙摆直接将他们的裤子遮挡住或者将宽大的裤子往上撩起一小段，只有时季和徐又青，因为裙子太短，整个小腿几乎都漏了出来。

严龄走到时季和徐又青面前，欲言又止，最后她眼一闭，牙一咬，强忍住羞耻的心并且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你们里面穿着裤子，只是把裤子撩起来了是吧？”

徐又青挠挠头，天真老实地说道：“我能回答不是吗？”然后他看向班里的男生，傻里傻气地问道：“你们里面都穿着裤子？”

实验3班的男生一致点点头，有的人还聊起裙子给徐又青看他们穿的长裤。

徐又青转头，和时季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在严龄微微严肃的眼神中，时季解释道：“刚刚我们也想撩裤子，但是校服裤太滑，总是往下掉。”

严龄摇摇头，说道：“我主要是怕你们冷。”她低头又看看徐又青和时季的裙长，本来特意买大码的裙子，穿到他们身上只是堪堪遮住膝盖。她解释道：“我当时租裙子时主要是根据肩宽去买，同时参考你们身高，但主要是参考肩宽，没想到穿在你们身上这么短，不好意思。”

时季表情平静，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时间本来就赶，谁也不能把每件事都做得完美，而且就像你说的，这已经是你根据我们的肩宽和身高去租的最合适的裙子。”

严龄不是个拘泥于小事的人，同学之间解释后就好，然后她对时季说道：“还要给你扎个腰带。”接着，她转头朝薛佳玥说道：“佳玥，你帮徐又青扎一下。”

高中的男生身板不算壮，一班只是肩比女生的宽，所以一般腰也挺细。严龄就帮时季在过宽的裙子的腰线处绑个蝴蝶结，只是绑出一个弧度微弯的腰型，不会太紧也不会太松，以便让身体比例看起来不会太奇怪。因此3班的男生穿起裙子倒是不会有很突兀的违和感。反而因为男生长得比女生高，所以他们有些人穿裙子时看起来比女生还要纤细，尤其时季，露出来的那截小腿，又直又白，但是看着也是真的冷。

严龄犹豫了一会，朝时季和徐又青问道：“我这有长一点的袜子，你们要不要穿？”

时季和徐又青很有骨气但主要很爱面子地拒绝，一致摇头，谁都不肯向寒冷低头。

半响后，徐又青上下打量时季，由衷地评价道：“时季，我怎么感觉你挺适合这小裙子，还挺好看。”

然而，时季这个时候在这个方面并不想要徐又青由衷的评价。

他冷眸瞥一眼徐又青，真心说道：“你看起来和金刚芭比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徐又青咂咂舌，说道：“时季，你这嘴好会阴阳怪气。”

时季勾勾唇，说道：“平时嫌弃我只言片语，我一说话你又觉得我说话不好听。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