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 第38章 嘴硬

下午五点半，时隔半小时，安静的自习室中再次想起时季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中午时季吃的牛肉饼早在他几个小时的学习中消耗殆尽。

坐在时季旁边的周俭明显也听到时季肚子饥饿的信号，周俭从书中抬起视线，说道：“走吧，去吃饭。”

时季眉头微蹙，问道：“你可以再看会，我还可以坚持。”时季早就在四点钟的时候就已经写完这周的作业，效率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高。写完后他一直在旁边玩手机，刚开始还会瞄瞄周俭手中的课外书籍，但多看几眼发现看不懂，就不再凑过去看。

周俭把书收起来，说道：“我也有点饿，中午吃的面消化快。”

时季跟着收拾好作业和笔，放在书包里。周俭收拾得很快，这会已经站起来走到过道等待时季，但他脸上没有不耐。

时季从家中带来的书比周俭多，动作比较缓慢，此时他还坐在沙发上，边拉上书包拉链，边问道：“我们今晚真的去学校附近的美食街吗？”

周俭看着时季拉好书包拉链后站起身，朝时季问道：“你不想去？”

时季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想去的。可是我觉得你可能不想吃垃圾食品。”

周俭说道：“那就去。别想太多。”

下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周俭对时季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我还本书。”话落，时季就定定站在大厅等待周俭。

这个时间点，很多人开始陆陆续续离开图书馆，大多来图书馆学习的人看起来二十多岁，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低声交谈，脸上透出几分难掩的疲惫感，但他们微弯的眼睛和扬起的唇角却让人感到他们今天过得很充实。

有的人看到时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刻意转头多看几眼时季。偶尔时季的视线会和他们碰在一起，双方都很快转移视线。

图书馆透明的自动感应门开开停停，图书馆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变黑，呈现一个黑蓝调，静谧中又透露出一种晚秋的萧瑟凄凉感。

没有让时季等太久，周俭就已经还好书，他走到时季的身边，低声说道：“走吧。”

图书馆外的夜风很大，时季感觉自己像是被风推着往前走，走在他和周俭前面的人纷纷穿上拿在手中的外套和围巾。

从图书馆的室外阶梯走到平地后，时季感觉风变小了很多，但这风吹在他仅穿卫衣的身上，还是他觉得冷。

昏黄的路灯下，突然时季放缓脚步走在周俭的后面，周俭想停下来等待他，但是时季早有预感，说道：“周俭，你继续往前走，帮我挡挡风，太冷了。”

背着光，周俭转身看到时季缩成一团的模糊轮廓，微蹙眉，然后听话地转回去，走在时季的前面，高大的身材挡住从前面吹来的风。他边走，边说：“要收费的。”

时季亦步亦趋地跟在周俭的身后，静静地说：“行啊，等会V你十块钱。”

周俭眼底波光微转，笑道：“我值这价钱？”

时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咬着笑：“那V你两块钱？”

周俭转过身面对面看着时季，背对着路，边走边调侃：“啊呦，时总真大气，轻轻松松花两块钱买下会刷题会跳舞长得帅站得高的一中校草。”

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时季的漆黑眼眸中流转，同时传来时季轻巧的话语：“那你要多少？”

夜风吹着周俭倒走的脚步，周俭背打得笔挺，语调悠悠地说：“你给多少，我就要多少呗。”

时季学周俭的语气说话：“啊呦，周总活雷锋在世。”

周俭把头一歪，嘴角牵起，懒懒道：“给我发好人卡？”

刚好走到路灯照耀最亮的路边，时季那张精致俊俏的脸清晰地呈现在周俭的眼前，时季微微扬起下巴：“不想要？”

周俭打量他唇角的弧度，扬声道：“要，什么都要。”

时季和周俭坐在一张露天的小木桌边，大抵是真的饿惨了，时季和周俭又正值比猪吃得还多的年纪，麻辣烫端上来之后，他们都没有说话，一声不吭地‘埋头苦吃’长达十多分钟。

终于，时季感觉自己的猪瘾已经止住，开始无聊地往四周看，隔壁是手打柠檬茶摊，再往前是章鱼小丸子摊车，对面是两家凉拌菜和苕皮，空气中各种食物香味混杂在一起，引诱着饥肠辘辘的行人，大多数人是家在附近的学生。

章鱼小丸子摊车前一个稍微熟悉的面孔撞入时季的视线，那个男生看起来瘦高，身上透出一股书卷气，跟旁边的市井烟火气有些格格不入，时季朝周俭说道：“前面穿着黑色外套那个男生看起来有点面熟。”

周俭闻言抬头看去，时季说的那个人应该是莫凛，时季和莫凛在同个教室上化学和生物课，眼熟正常。

周俭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1班的，你应该见过。威胁许明止年级第二位置的候选人之一。”

时季听着周俭那偶尔流露出的傲气，带点反驳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不说威胁你？”

周俭侧头看向时季，语调微扬，嚣张地说：“他们追不上我。”话落后意明了，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不是单指莫凛一个人，指的却是一中高二年级众多学霸。

说话的同时，周俭那琥珀浅眸底的桀骜不经意间展现得淋漓尽致，但周俭确实有他的底气，从高一到现在，就没有哪个学霸从他手中抢下过年级第一的称号。

时季心底微微不服，在学习天赋这方面，他从来不会认输，虽然他的成绩没有周俭好。

周俭好似看出时季心中所想，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你可以，但是你不肯努力。”

激将法好像有点用，时季觉得。

时季没答话，眼看不远处，忽然1班那个面熟的男生身侧露出一个女生的身影，比男生娇小很多，但是个子不算矮。那名女生的脸全部露在时季的视线时，她刚好也看到时季，然后她立马往那男生身侧一躲。

时季知道，那是他的同班同学高胜淇，还是下周校运会他们班的举牌人。他看到高胜淇和那个男生说几句话之后，然后那个男生转身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莫凛快步来到周俭和时季的面前，走到一米多远时停下，朝周俭打招呼道：“周俭。”

周俭挑眉看他，等待他的下文。莫凛平时话不多，周俭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他们几乎没怎么交流，这时却突然专门走过来朝他打招呼。

莫凛微蹙眉头，看着周俭，静静地说道：“别说出去。”

周俭面无表情，不屑地说：“我闲呢，有这时间不如多刷两道题目。”

然后莫凛转头看向时季，说道：“这位同学，麻烦你也别说出去。”

时季本来没有把他们俩的关系往那方面去想，但是莫凛这么一说，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看着莫凛离开的背影，时季默默感叹道：“你们班的男生好像都挺高。”

周俭偏头看向时季，不在意地问道：“有我高？”

时季疑惑地看向周俭，低低道：“嗯？”这也要比？

周俭却问道：“要逛逛吗？”

时季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想回家，太累了。”

周俭挑眉，悠悠道：“今天也没做什么。”

饱后易困，时季漆黑眼眸中流露出浅浅困意，他懒懒地说道：“学习了一天，我现在只想赶快躺在床上。”他以往周末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用功，但是一想到今日他已经把两天的作业写完，心又开始飘飘然。然后，他弯着眼睛对周俭说道：“周俭，我们下周六也去图书馆吧。”

周俭看着时季那双漂亮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感觉他左胸下那颗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时季那长长的睫毛隔空轻轻扑扇几下，泛起一阵麻麻的痒意，敦厚的嗓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好。”

时季将近八点钟才回到家，他轻轻地打开家门，看到他爸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不看书也不看手机。他叫一声爸后，静静地低头换鞋。

隔着大老远，时爸就闻到时季身上各种垃圾食品的味道，原本他不想多说，但随着时季越来越靠近，那味道越来越浓，他忍不住开口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少吃外面的垃圾食品，你就是不听。”

时季心情不错，不想和他爸闹不愉快，垂眸应道：“知道了。”

时爸已经看了很多遍时季假装乖巧答应的模样，一股气悄悄从心中涌起，沉声道：“你每次就知道嘴上应承，过后统统忘干净，都是你奶奶把你惯的。”

时季听不得他爸说他奶奶，跟着冷下脸，回呛道：“关你屁事。”

时爸肃穆的脸上浮现出对时季的不满，压着火气道：“你再说一句脏话试试。”

时季轻轻地瞥一眼他爸，不说话，朝他的卧室走去。

吃麻辣烫一时爽，但后果些许有些痛苦。回家后半个小时，时季去了三趟卫生间，第三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步都有些轻。时季知道自己吃街边的小摊容易拉肚子，但每隔一段时间总是忍不住想，快乐建立在痛苦之前。

时季走进卧室后，看到床边柜上摆放着一瓶藿香正气口服液，一杯水，还有一盘切好的苹果。时季的神情有些微怔，家里只有他爸知道他今天吃了路边摊。

时季看了好一会，才拿起那瓶口服液喝。他喝完药之后又立马喝了大半杯水，待口中那恶心的药味消失得差不多之后不禁嘟囔道：“领导了不起啊，还不是个粗糙老爷们，拉肚子不能吃苹果都不知道嘛？”停顿一下后，又说：“拿签子就行，拿什么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