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心软 第10章 接热水

周一上午第四节课是化学课，周俭捱了前三节课，实在抵挡不住因感冒带来的不适感和困意，来到化学课教室后就趴在书桌上睡觉，对半打开的化学课本将他的脑袋遮盖住。

许明止坐在周俭前桌，来到教室后，挪椅子到坐在周俭左边靠窗的时季旁。时季在无聊地转笔，纤长的手指灵活地将黑色铅笔来回转动。

要想打好关系交朋友，总得先示好，最简单平常的办法就是和同学分享好吃的，显然许明止对此很擅长。于是，许明止从校服口袋掏出他朝他妈妈软磨硬泡，并且磨到嘴皮子都说破才答应给他买的两包麻辣王子，递到时季的课桌上，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着问：“吃吗？”

时季看到红色包装上印着四个‘很麻很辣’的字眼，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只能接受微麻微辣的辣度。”

许明止收回手中的辣条，笑着说：“果然帅哥都爱吃辣条。”然后又接着说：“我一次最高记录能吃六包很麻很辣的！”说着，许明止左手还朝时季比了六的手势。

时季听了他的话，半作幽默的回道：“6。”

话落，许明止大声笑几声，边笑边说：“时季，你说话还挺好笑的。”

时季白皙的面容上的长眉微挑，继续说道：“好笑就笑大声点，还差一点就能把你旁边那位给吵醒。”

许明止的笑声嘎然而止，侧头看向将头埋在手臂里的周俭，立马抬手虚掩捂嘴说道：“靠，差点忘记阿俭在睡觉。”过一秒后，又朝时季小声说道：“算了，不聊了，溜了溜了。”

几分钟后，上课铃声响起，时季转头看向周俭，直到教室里响起老师高跟鞋的哒哒声后，周俭才不情不愿动作缓慢地抬起头，那双凤眸里水雾氤氲，看起来有点脆弱。

周俭抬头到一半时，瞥见时季好似在盯着自己看，他愣了一瞬，他的眼眶发热，鼻子也有些发痒，于是吸了吸鼻子，发出轻轻的吸气声响。

时季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被周俭察觉，于是转回头，低头看书，心里嘀咕着‘他是生病了？’

上课后化学老师的提问证实了他的猜测。

化学老师看着频繁走神打瞌睡的周俭，于是借点名提醒道：“周俭同学，请你说一下反应热大小的比较需要注意的点。”

周俭悉悉索索地站起来，脑中迅速回忆刚刚老师讲过的内容，半响后答道：“第一，看物质状态。第二，看△H的符号。比较反应热大小时不要直比较△H数值的大小，还要看符号。第三……”

说话时，周俭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虽然听上去很好听，但是明显能听出他身体不舒服，说的每个字眼都浸着因感冒而生出的湿热沉闷，话末时透出呼吸不过来的那种疲惫感。

化学老师自然也能听出周俭的不对劲，因此在周俭答完之后，很快让他坐下，后半节课，时季余光看到周俭侧头睡得很沉，化学老师也没再管他。

下课时，周俭还是低头睡觉。时季看着自己桌上的黑色保温杯微微发呆，朝右前方的许明止的背影小声喊道：“许明止。”他见许明止转过身后，继续说道：“去接水吗？”然后摇了摇手中的水杯。

许明止看上去先是疑惑但很快答应，抄起他桌上的水杯站起来。

他们坐在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排，自然走教室后门，许明止经过倒数第一桌时，时季看向周俭桌上得水杯，朝许明止道：“要帮他接点热水吗？”

神经大条的许明止才想起他兄弟是个病号，然后看向时季小声说了句好，动作轻缓地拿起周俭桌的水杯去接水。

时季所在的化学课教室转角处就有接热水的地方，九月份天气炎热，接热水的学生不多，所以他们不用排队，很快就接完水回教室。

许明止坐下座位后，转身推了推还在睡觉的周俭。他看周俭醒来后，才说道：“阿俭，喝点热水，刚帮你接的。”

周俭接过许明止手中的水杯，仰头一下子喝了半杯，说道：“谢了。”

许明止听着周俭越来越浓重的鼻音，说道：“阿俭，你要不干脆请假回去休息算了。”

周俭顶着浓重的鼻音，略带自嘲地说道：“家里人都没一个，在学校至少还有个人知道我是死是活。”

听到这话，许明止猜到，**不离十是周俭父母又出差没人在家照顾他，语气略带可怜地说道：“节哀。”

周俭给他翻个大白眼，平静地回呛道：“就你这破语文水平，是怎么考到年级第二的。”

许明止难得机灵一回，转头对时季笑嘻嘻地说道：“时季，阿俭说你笨，没脑子。”

坐在旁边被迫听完他们一整个对话的时季感到自己受到来自年级第一的侮辱，他只是侧头瞥一眼周俭和许明止，不表态。

周俭的话无意中伤时季，解释道：“没说你，仅针对他。”

时季朝他轻轻笑一下，抿唇时嘴角两侧的梨涡微显，轻声说道：“我知道。”

周俭看到时季嘴角侧的微微凹陷的梨涡时微愣，再向上细看他的五官。前两次他就发现，时季的眼睛生得极为好看，眼睛弧线修长，眼尾弧度上扬，一双沉静的黑眸毫无波澜却也黑沉透亮。

许明止看上去更惊讶，他突然往前凑近看时季的侧脸，疑惑地问道：“时季，你是不是有梨涡啊？”

时季垂眸看向桌沿，脸色又回复平时正常的模样，说道：“嗯。”

许明止很无聊地说道：“其实我从小就想要一个有梨涡的可可爱爱的妹妹。”

周俭斜眸看他，很快说道：“那我把我妹送你？”

一想周粥的智商，小时候他和周俭教她一道简单的数学题，讲半天都不明白的费劲模样，许明止立马摇头道：“算了算了。”

许明止突然想起什么，朝周俭说道：“阿俭，周粥不是让你找时季帮忙嘛，你说了没啊？”

时季疑惑地看向他，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周俭清清嗓子，听到自己声音有点不自在地问道：“能帮忙绣个东西吗？”说完后，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答应妹妹那些无理要求。

时季神色一愣，接着开口问：“绣什么？”

话落，周俭立马拿出手机给时季看：“一个头纱，配这张照片里的裙子。”

时季看向周俭伸到他面前的手机，是一个聊天界面。最新消息是对方发过来的‘谢谢哥哥’，还有几个可爱的表情。

聊天界面里的照片还是小图模式，时季看不清楚，于是抬手点开照片放大，是一条华丽又低调的lo裙，整体色调呈黑红色；裙子前短后长、左长右短，但裙摆很大，明显用料充足，层层布料错落有序地堆叠在一起，又尽显飘逸，一朵泛着光芒的黑红色玫瑰花飘带系在腰侧，性感中又带着两分俏皮。

时季看得很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俭觉得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说道：“我妹妹的。她让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能绣嘛？”

时季看完照片后，示意周俭将手机拿回去，平静地说道：“能。但价格比较高，粗略估计将近一千。这个颜色比较特别，我家里现在只有一款合适的布料，真丝的。你妹妹这裙子看上去不便宜，我现在能想到的头纱款式，用料也多。”

周俭不懂他说的，只说道：“可以的。”

时季继续问道：“你妹妹什么时候生日？”

他答道：“下个月6号，你5号给我就行，国庆放假时我去你家拿或者约在一个地方见面去拿也可以。”

听完这日期，时季心里默默估算时间，现在是九月十五日，还有二十天，四天周末时间，有点赶。

他想了一会，看向周俭道：“我这个周画好头纱设计图给你，你妹妹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我再开始做。”停顿一秒后，

时季朝周俭接着问道：“方便加微信吗？中途我会告诉你头纱的进度，有时会有一些改动，我需要和你沟通。”

周俭点点头，说道：“那我扫你二维码。”

于是，时季将手机伸过去给周俭。

许明止看到后，说道：“我也要加！”然后，时季给周俭扫二维码之后，又转过去给许明止扫。

时季低头看向手机，接连点两条同意好友申请，看着新加好友那两个神似的头像，顺嘴说道：“头像里面的人是你们嘛？构图还不错。”

周俭和许明止的头像是同一张照片，周俭那张头像照片稍微向左边截多一点图。他们俩人应该是站在楼梯上，都穿着黑色宽版T恤，周俭比许明止站高一个台阶，右手拿着手机打电话，许明止站在下一个台阶低头看手机，当时拍摄照片的人应该站在比他们低几级的台阶，楼道的顶灯打在他们的身上，露出的脸部、脖颈和手臂皮肤白得发光，给人一种路人帅哥的既视感。

许明止平静地说道：“凑合吧。凌项那审美就喜欢用仰拍的角度。”

周俭斜眼看他，无情地拆穿道：“当初是谁激动到□□、微信、微博、抖音、小红书各大社交软件都将照片发个遍，最后还……”

周俭还没说完后半句话，许明止就站起身，隔着桌子去捂周俭的嘴，恼羞成怒地吼道：“靠，我不要面子的嘛。不是说好给你写一个月作业，这事从此再也不提嘛！？”

周俭为了躲许明止，只能被迫向后仰，前面两个椅角扬在半空，看上去摇摇晃晃又摇摇欲坠的。时季下意识侧身出去扶住周俭的椅背，不可避免碰到周俭的手臂，温热的体温渐渐通过手指背传到他的神经中枢。

许明止看到后，恶声恶气地说道：“时季，你别管他，让他摔下去。他块大，摔不出啥事，顶多头顶长个蛋。刚好我饿，吃个蛋刚好。”

周俭挑眉，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道：“你确定要吃？”

许明止被他的话噎住，关键周俭此时感冒让原本有磁性的声音听上去更涩，再配合这充满歧义的话，着实把许明止给震住，过好几秒后，才非文明用语道：“沃CAO，你脸呢！？”

时季突然觉得，这两个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和印象中的不太一样。还好，此时上课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