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拍摄之后,裴与珈很快去更衣室换回了私服,接着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在洗澡时,她却猛然发现自己左脚脚踝居然红了一片,看起来似乎还有肿大的迹象,她心里开始有些慌了。
联想一下,不难猜到:这也许就是海边那些毒虫子的“杰作”。
所以,洗完澡,一出浴室,裴与珈立马就去拿过了手机来,搜索相关内容,试图消除心里的顾虑。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真的很严重,就直接奔向医院。
网上的信息纷繁杂乱,看得裴与珈心情是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轻松一会儿紧张的。
随着时间推移,关于毒虫子的确切来源,裴与珈是一点没找到,反倒是眼看着自己脚踝的红肿越来越严重了。而且,开始有瘙痒热痛的症状出现。
再耽误下去,万一自己小命不保了可怎么办?
裴与珈面色凝重,心脏顿时揪作一团,当即就决定去换身衣服,找人陪她一起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正当她放下手机,准备去柜子里拿衣服,却有“咚咚咚”的一阵敲门声音响起。
这个时间点,会是谁来了?
不过,是谁来都不重要,只要是能陪她去一趟医院的人就行。
裴与珈内心这样想着,忍不住一阵窃喜,于是很快走去开门。
门外,笑眯眯站着的,不是别人,正好是协助负责他们一行人安保工作的谢组长。
没等裴与珈开口,她先是瞄了一眼裴与珈的腿脚,接着便主动表明了来意:“与珈,你的脚怎么样了啊,还好吗?”说着,将袋子里装着的一管软膏、一瓶酒精和一包棉签交到了裴与珈手里。
“谢姐,你怎么知道我的脚被虫子咬了?”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正是自己需要的,裴与珈格外惊喜,鼓圆了一双眼睛,“我自己都是回房间洗澡了才知道,你居然这么快,连药膏都给我找来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人真好!太爱你!”
紧紧握住手里这个来得尤为及时的“救命稻草”,裴与珈特别感动,特别欣慰,激动得给谢姐来了一个爱的抱抱。
然而谢姐接下来的话,却猝不及防地给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拐弯——
看裴与珈这么感动,谢姐有些哭笑不得,连忙对她摆着手,解释起来:“别别别,我就只是个跑腿的,没这么大功劳。你真要感谢啊,还是感谢许之寒的那个经纪人吧。是他呀,发现你脚让那毒虫子给咬了,叫我们去买的这药膏。”
听到这儿,裴与珈灿烂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看向谢姐的神情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谢姐却不停地冲她点头,一再提示,这就是真相。
尽管如此,裴与珈却仍然不敢相信:于承会有这么关心她?还能这么细心,注意到她脚被虫子咬了?之前,他可是一贯看不上她的……现在怎么回事,这么反常?
“你那脚啊,赶紧擦上这药膏。我问过医生了,说是擦个三五天的,慢慢就能好。”
谢姐也不理会裴与珈的吃惊,赶紧嘱咐着她。一心只想完成任务了快点回去休息,她现在真是有点累,都呵欠连天了。
裴与珈点点头,答应下来。
直到目送谢姐离开了,还是处于懵圈状态。
她怎么都想不通,怎么会是于承让人去给她买的药膏?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发现她受伤的人是许之寒,吩咐人去给她买药的是于承,而于承只是受了许之寒的委托。
因为比起于承,她倒是更可能相信是许之寒做了这件事情。毕竟,两人相比较,许之寒对她的态度可比于承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许之寒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这又让裴与珈有点想不通了。
或许,帮助她的人,真就不是许之寒,而是于承本人?
越想脑子越乱,裴与珈索性就不想了。她决定,直接去找他们,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不是今天。
毕竟,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也不好再去敲人家的房门,实在有些晚了。
明天吧,反正,明天能见面的。
理清思绪,裴与珈便坐去了沙发上,安心处理起伤口。酒精消了毒,然后再涂药膏。冰冰凉凉的,瞬间止痒了,想来效果应该还不错。
这下,裴与珈放心多了,也能舒服入睡了。
第二天,一觉睡起来,裴与珈正准备要去找许之寒和于承,却听工作人员说他们因为要赶通告,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了庄园。
看来,要问明白事情原委,只能等他们最后一次拍摄时见面了。裴与珈轻叹口气,有些遗憾似的。
不过,这件事情倒也没有那么着急,更着急更重要的是另一件事情。
在庄园和大家告别后,裴与珈直接开车回了家。
而此时,裴家的人,正忙前忙后,欢天喜地准备迎接她。
段家是裴家的世交,他们家的继承人段昀宴和他的妻子喻熙子马上就要举办婚礼。所以,作为受邀者,她必须得好好准备一番,以最好的状态去给他们送祝福。
婚礼当天,裴与珈和家人们盛装出席了设置在段家一处私人城堡的晚宴。
当然,他们全家都出席了,除了她的姐姐裴与嫣。因为她在国外照顾受伤的男友,实在抽不开身,只好委托家人一并送来了给新婚夫妻的礼物。
段昀宴和喻熙子夫妻俩倒是真挺般配的,男帅女美,实在璀璨耀眼。不过嘛,自家大哥和嫂子也不差。虽然他们俩今天不是主角,打扮稍微低调了些,但和他们站在一起,也并不逊色多少。
而作为幺女,裴与珈就只能乖乖站在老爸老妈的身后,安静看着他们这些个已经成双成对的人在那儿欢快交谈着,笑语盈盈。
长辈和长辈,夫妻和夫妻,她真是一个话题也插不上去。
裴与珈无奈嘟着嘴,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心想该去哪里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充满好奇的一双眼睛正随意地四处张望,却不经意间仿佛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心一紧,眉一蹙,立刻回看了一眼,不曾料想,还真是许之寒。
他怎么会来这里?
顿时,裴与珈脑子里冒出来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转瞬之间,她就忽然记起,许之寒已经在不久前成为了段昀宴D&Y公司,国内顶奢时装品牌的唯一全球代言人。
既然是他们公司的代言人,那必然是和段昀宴认识的。既然认识,受邀参加他的婚礼那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她现在要担心的问题可不是纠结许之寒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是被许之寒发现了她在这里该怎么办?她可还没有准备好要让外人知晓自己裴家幺女的身份。
眼看着旁边,自己家人还和段家的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裴与珈实在有些惊慌。恐怕,再有一会儿,许之寒就该走到这边来了,正好和她迎面碰上。
她考虑了下,还是觉得先离开一会儿为妙。于是,灵机一动,想到了要去厕所的借口。
捂着肚子,正准备要开口,他们一群人却说要散场了——因为段昀宴和喻熙子还要接待其他客人,不能一直被他们给霸占着时间。正好,也有一位重要客人来了。
这不就巧了吗!
借口也不用找了。
裴与珈喜出望外,于是赶紧挽着老爸老妈的胳膊,拖拽似的拉着他们,赶紧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城堡这么大,还有心要避开他,总不至于会和许之寒再碰上面了吧?这样一想,裴与珈便忍不住内心窃喜,开始放肆起来。
殊不知,冤家路窄;也不知,有缘千里一线牵。
她独自一人,悠哉悠哉地在城堡西边瞎逛游。正好看见前面有一个花园露台,听说这露台还是倚靠悬崖建立而成的,特别有意思,便沿着小.径,穿过拱门,兴奋地走了进去。
明亮的橘黄色灯光下,映入裴与珈眼帘的,是远处若隐若现的一处山峰,树木森森。悬崖峭壁之上,立着一米多高的围墙上。围墙上摆满了花盆,盆中的鲜花,含苞待放。
裴与珈沉浸在新奇事物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个人。直到,突然响起一声低沉沙哑的问好,“裴小姐,又见面了。”她才被吓一跳,踉跄着转过了身来。
一点昏暗中,身着黑色正装的许之寒,正襟危坐。本就漆黑的双眸,在此刻,正目不转睛凝视着裴与珈。
“许之寒!”裴与珈被吓得连拍胸脯,稳定呼吸。紧紧瞪着他,不禁问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之寒掸了掸落在膝盖上的草籽,随后站了起来,好笑似的反问道,“这句话,是不是该由我来问你?”
裴与珈长叹一口气,没好气说,“哼,真是阴魂不散,躲都躲不及。”
许之寒眉心一蹙,逼近了裴与珈两步,“裴小姐,这么偏僻的地方,你都能找来,说我阴魂不散?”居高临下,直视着她,嘴角冷笑了笑,“我倒想要知道,你是不是跟踪我?”
“跟踪你?”裴与珈一脸惊诧,看许之寒还满是笃定的模样,却忍不住笑了笑,“简直是在搞笑。”
“许之寒,你也过于自恋了。”她撇撇嘴,无奈解释着,“我只是,只是随便走走而已。随便走过来的,明白吗?”
本来还想着躲你呢,怎么可能会要跟踪你?我是疯了吗。裴与珈在心里暗暗吐槽。
“哦,是吗?”
许之寒唇角一勾,带着丝笑意,仿佛是不太相信裴与珈的理由。
裴与珈也懒得和他纠缠,一本正经地开始了自己的反击:“信不信由你,我才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你的粉丝,没狂热到要跟踪你的地步。”
停顿了下,她放出了最后的狠话,“况且,你吧,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多想!”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他,许之寒忽然一把拽住了裴与珈手腕,将她直接抵到了身后墙垣上。
裴与珈被吓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还从没有见到过许之寒现在这种近乎是发狂的模样。
许之寒眸子中暗流涌动,咬牙切齿的,似乎隐忍了很久。
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说得特别清晰:“裴小姐,还从没有人当着我的面说不喜欢我,你是第一个。”语气中带着点怒气,还有,莫名其妙的不甘心。
“……”
裴与珈沉默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等许之寒稍微平静了些,她才认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每个人都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力,不是吗?”
“或许,你是很有魅力。但你的这种魅力,对我完全不起作用。说实话,你这种人,吸引不了我。”
许之寒冷笑了下,一直没说话,就只是静静看着裴与珈。看得她眼睛直眨,心脏直跳,都快有些不能呼吸了。
旋即,裴与珈就眼看着许之寒俯身而下,慢慢靠近了自己。在她耳边,玩味般说着:“到底能不能吸引,以后,你会知道的。”湿热的气息,洒落在她肌肤上。霎时间,加速了她内心的小鹿乱撞,根本不敢再去看许之寒的眼睛。
她只能硬着头皮,甩出一句:“没必要,我根本不想知道。”
许之寒冷哼一声,似乎是笑了。
随后,愣怔了片刻,他却很快退开几步,离开了她。快速走到旁边去,才掏出了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貌似是有人给他打电话。
大概,许之寒是介意她的存在吧?
裴与珈见许之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咬牙,却把电话给挂断了。
随即,他走了回来。
裴与珈以为他要继续和她算账,还有些许紧张,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谁知道,却见他意味深长瞥她一眼后,然后直接拽过了落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往身上一套,抬腿便要走了。
裴与珈霎时间心急起来,她还有问题没有找到答案呢。
于是,看着许之寒的背影,她壮着胆子问起他:“那天在庄园……是你让人去买的药膏吗?”
裴与珈的话,还是让许之寒停住了前行的脚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只是淡漠地丢下一句,“是不是,都不重要。”随即,头也不回,干脆地离开了。
直到许之寒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裴与珈才低声嘟囔了一句:“如果这都不重要,那什么才重要?”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她觉得许之寒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在生什么气;莫名其妙地不知道为什么不接电话,反而是急匆匆走了……
许之寒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让她实在看不清晰。
裴与珈心情郁闷地趴在围墙上,无聊看着城堡门口的人来人往。
不经意间,她却目睹了服务生帮许之寒从车库里开来他的车,他在上车后,很快驱车离开城堡的整个过程。
这并没有什么新奇。
然而,新奇的地方在于,这其中居然有个巧合——许之寒开的那辆黑色跑车,居然和自家哥哥是同一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