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姚 第5章 治世人君

成祖光武皇帝在世时内阁就曾对张氏的儿子德宗皇帝给出过好圣孙的评价，光武帝龙颜大悦当即册封德宗为皇太孙，这才奠定了德宗的皇位继承。

内阁对一位公主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是张氏万万没有想到的。

儿子当过好圣孙，如今孙女也得到了好圣孙的称谓，让张氏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反观宁姚，虽然面无波澜，但实力心里是又惊又喜，她本不在乎内阁给出什么评价的，只要不太差就行，因为眼下的皇奶奶已经没得人选。

但内阁却出乎意料了给出了最高的评价，变相的帮助宁姚打下了皇位的基础，这可是连她那叫门皇帝弟弟都不曾得到过的殊荣。

如果之前能登上皇位的几率是百分之八十，那么现在就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了。

内阁此举等于提前从龙，得到了内阁支持，宁姚就不用担心外朝百官会对她的登基造成阻力，也能更好的政令通达，实在是个惊喜。

张氏嘴唇微颤，似乎不太确信的问了问道：“四位阁老，凤栖这孩子她...真当得起好圣孙吗.........”

张正，杨林，杨奇三老相继跪在林玉蒲身边，四人异口同声道：“回禀太皇太后，凤栖公主，当得起！”

有了内阁的一致肯定，张氏心中最后的枷锁也慢慢解开，至少不用再担心宁姚能不能驾驭内阁的问题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考核了，张氏虚抬一礼向内阁四老致谢，吩咐老宫女将四老扶回凳子休息后，这才将宁姚叫到近前，毫不保留的袒露道：

“姚姚，奏折你也看了，不瞒你说，国家倾危就在眼前了，皇帝为了苟活还在帮着那些草原蛮子接连叫开我庆国城门，已然德行有失，不配为君。”

“皇奶奶绝不容许祖宗江山有失，为了不再让守城将士有所顾及，我意已决，废除你弟弟宁宇的皇帝位，改由姚姚你来入承大统，登基称帝。”

张氏略微停顿了下或许是再给宁姚反应的时间，然后才继续说道：

“但在这之前皇奶奶还要考考你，什么是为君之道，你若为君又该如何治理国家。”

真正的考验来了，回答正确，龙袍加身，回答错误，那么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了。

压力如泰山般沉重，宁姚深吸一口气，以最坦诚的目光直视她的皇奶奶，展现出非凡的气度侃侃而谈道：

“皇奶奶，想必您也知道了孙儿十年读完宫中书库的事吧，浩海书籍中孙儿最爱看的就是史书。”

“历史如河，川流不息，在孙儿看来为君之道就在史书当中。”

“君者当以史为镜，正衣冠，知兴替，明得失，辨忠奸。”

“皇奶奶若假我为君，我必效法爷爷仁宗皇帝，父皇仁德皇帝。”

“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以，百姓之念为己念，亲贤臣，远小人，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做一位万世传颂的治世仁君。”

这番答案如果能打分的话，内阁每个人都愿意给宁姚打99分，留一分是怕她骄傲。

内阁四老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欣喜赞扬之色，他们承认选择宁姚有赌的成分，不过宁姚已经证明自己，证明了他们赌对了。

张氏眉开眼笑止不住的点头，毕竟夸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子，能不高兴吗，对于宁姚的答案也是非常满意。

没高兴多久张氏便收起了笑容，叹息一声，问出了更刁钻的问题。

“姚姚，皇奶奶问你，倘若在这次危机中你的皇弟宁宇侥幸没死，活着回来了，你会不会还位于他。”

听闻此言，内阁四老都不禁眉头一皱，选择性的将头看向其他地方，装聋作哑。

幸好宁姚足够聪慧，脑子转得也够快，转眼便想出了应对之策。

只见宁姚扑通一声跪在张氏面前顶礼膜拜，头磕在地上声情并茂道。

“孙儿身负太祖血脉，国家危难之际自当挺身而出，怎敢有任何奢望。”

“皇奶奶给我，我便接着，皇奶奶要拿走，孙儿也绝不贪恋。”

虽然宁姚说是说随时可以归还帝位，但其实张氏清楚就算建业帝回来也很难再重回帝位了。

只要宁姚不犯什么大错，就算她同意建业皇帝重登皇位，内阁与百官也不一定答应。

张氏紧盯宁姚想要从她身上挑出一丝毛病来，但宁姚的表现太过完美，几乎无懈可击，什么也挑不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张氏忽然惊觉自己的这个孙女似乎也不是个简单之辈，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有些自嘲的暗道：

“呵，不简单也对，在宫里长大的女人就没一个简单的，太简单的反而活不长久。”

或许是想通了，张氏此刻的眼神没有了先前那般迷茫，看向宁姚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喜欢，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罢了罢了，这孩子有帝王之相，也懂为君之道，我还奢求什么呢，只要她能守住祖宗江山，善待皇室亲族，治理好这天下苍生，以女儿之身称帝也未尝不可。”

“虽纵观历史从无女子当皇帝的先例，但凡事哪有绝对，相信有内阁齐心辅助，说不定这孩子做得也不会比男人们差。”

“既如此，那这先河就由我来开吧，将来到了地下哪怕祖宗皇帝们责骂于我，我一人担之就是了。”

张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掀开被子下了龙塌，在老宫女的伺候下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向着内阁四老微微欠身一礼道：

“四位阁老历经四朝，呕心沥血，辅佐每一代帝王，对庆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哀家再此替各位皇帝谢谢你们了。”

内阁四老忙不迭跪下回礼道：

“太皇太后折煞老臣们了，为君解忧乃臣子们份内之事，内阁承蒙历代诸君信任才走到了今天。”

“建业之伤，皇帝被俘，本该君辱臣死，但贼寇汹汹来袭，为了国家社稷，老臣们不得不厚颜苟活，太皇太后还能信任老臣们已是天恩，如何再敢受太皇太后如此大礼。”

张氏失笑着摇摇头，不再去管内阁几人，而是牵起宁姚的玉手一步步来到了龙椅前，强行将她按在了龙椅上坐下，转身对着内阁四老吩咐道:

“天命以定，哀家就将姚姚交给四位阁老了，望你们能像侍奉历代先帝一般尽心辅佐，哀家累了，就不参和剩下的事了。”

“小薇，把哀家的玉玺留下，起驾回宫吧～”

说完，张氏动身便走，宁姚反应过来及时抓住了张氏的手，眼中真情流露，声音颤抖的道：

“皇奶奶，我....”

张氏回头慈爱一笑，怜爱的揉了揉宁姚的头，拍拍她的玉手打断道：

“好孩子，皇奶奶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记住你今日说过话，莫忘初心。”

“若你弟弟有命回来，幽禁深宫也好，放出宫外当个闲散王爷也罢，都随你处置。”

“皇奶奶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希望你留他一命，善待好太后和皇后就行了。”

“还有....”

“不要恨你父皇狠心，他....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