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如何用一句话体现川名绫子和迹部景吾的关系?
答:正因相亲对象是你,我才愿意去。gsgjipo
……屁。
从迹部景吾在英国念完小学回日本读国中起,到川名绫子通过校外招生考入御茶水女校附属。中间这三年,他们是同桌。
往小里说,这对俊男靓女放在哪儿都是养眼的组合。班主任的原话是:这是两尊令教室“蓬荜生辉”的大佛。
往大里说,他俩背后的家族所坐拥的资产和势力,足以撼动半个东亚的经济版图。
所以,他们这桌还有个特别的外号。
叫国宝。
坐在被深棕、暗金和酒红色包围的优雅餐厅内,绫子隔一方窄窄的方桌,看向绅士地将长条沙发的这一侧让给她、自己则坐在普通四脚椅上的迹部。
半晌,她问:“现在还不到英国那边儿大学放假的时候吧,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和你们川名家谈生意,明天就回去。”
说着,男人杳起一匙子山羊奶bavarois含进嘴里,品了品,眉头微皱一下。他把匙子放下,用餐巾摁摁唇角,脊背向着椅背靠过去,伸出手臂,食指中指夹住高脚杯的底部,把杯子压在桌上晃了晃,开始摇酒。
待奶味油味海盐味在味蕾深处发酵完毕,向来难伺候的迹部少爷又开始在鸡蛋里挑骨头:“咸味比正宗法式的淡,口感太油腻了。”
“……那就别吃。”
见她两眼放光盯着面前精致的料理,双手却摁在腿上一动不动,迹部好笑地“嘁”一声:“怎么,还在减肥?”
“不然呢?”绫子白眼一翻。
闻言,迹部景吾停住摇杯的手,坐直身子,面孔板起。
“川名绫子,你今天吃错药了?”
“吃错药?我?”
像一只被点燃的火|药桶,小姑娘瞬间炸了。她把一只手臂搁在桌角,一只手抵着桌面儿戳戳点点,“吃错药的是你吧?你不是有我SNS账号吗,约我吃饭不能直接说?还要特地跟我爷爷说什么‘想见您孙女一面’,您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还是没脑子?”
被她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迹部愣了半天,总算反应过来了。
“你爷爷跟我说的是,”顿了顿,他说,“‘我家孙女想见你一面’。”
“……”
“这地点也是他定的。”
“……”
小姑娘瞬时泄了气。
懂了,乱点鸳鸯谱呗。
男人用指节撑起下颌,修长的食指抵在额角,低低地笑两声:“我说父亲怎么特地让我从英国飞回来见川名老爷子,原来他们动的是这个心思。”
“拜托,一点儿都不好笑……”
绫子喝一口番茄西芹甜虾冻汤,被刺激得圆眼一眯,连忙拿起凉水灌下两口。用双唇含住舌尖缓一会儿,她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严肃地直起身子。
“迹部君。”
“?”
“长辈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儿,我们可得坚定现有的革命友谊不动摇啊。”
“不然呢?”迹部喝一口葡萄酒,刚想嘲笑她,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放下酒杯,一双银灰的眸子含混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抬起来:“川名绫子,你这嫌弃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我嫌弃你吗?”
“……”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是吧。”
二人板起面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直到仕应彬彬有礼地端上两份金目鲷。
“……啧。”迹部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硬生生被对面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气笑了。
绫子撑起下巴,白嫩嫩的手腕有一片儿在桌角用力过猛压出的红印子。
“再说了,我记得你好像有女朋友吧?”
“啊?”
“唉呀,就是高二那年,你注册了个LINE账号加我好友。我还奇怪你这老古董不是扬言不用社交软件吗,结果你说是女朋友喊你下载的。”
听完绫子煞有介事的叙述,迹部像是懵了一下,后知后觉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是吧,迹部少爷。”绫子惊了,“你这是换过几个女朋友了?”
迹部垂眼,语气有点儿无奈:“瞎想什么呢。”
绫子不是傻瓜,见这副架势,也大概猜到了二人并不乐观的结局。
她切下一小块金目鲷,咬开酥脆的鱼皮和软糯的鱼肉,嚼吧嚼吧,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对面心事重重的男人。
泛起紫色偏光的银发,斜长的眸子,眼下一颗泪痣,棱角分明且英俊成熟的脸型——优越的硬件配置加一身商务中又带了点儿休闲的宝蓝色衬衫和奶白色西装背心,活像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准确说来,翩翩是真的,贵公子也是真的。
多年未见,迹部景吾确实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只可惜,国中时期的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自恋水仙花大王,还是特好炫富的那种:
把大马士革玫瑰当纸片儿洒、把百人规模的闹哄哄的后援团往比赛场地带、把低配版航空母舰往公开学园祭搬……
种种行为落在同样不缺钱的绫子眼里,不仅唬不着她,还使她觉着格外智障。
总之,对于第一印象定终生的绫子而言,是绝无可能对迹部景吾产生丁点儿非分之想的。
对话进行到这块儿,绫子总算把“相亲”的包袱抛在脑后。
心情一好,她不仅把后边儿那道慢煮羊肉吃得干干净净,连着甜点部分的冰淇淋也一扫而空。
茶足饭饱,她拿餐巾摁摁嘴角,抱起双臂,后背往沙发上一靠:“迹部君,你变帅了。”
“谢谢,我知道。”迹部说,“本大爷一直都很帅。”
“……”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迹部改不了装逼。
*
在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日常琐事。
话题有限,毕竟绫子对他在冰帝的高中生活不感兴趣,迹部也懒得听她在尼姑庵女校的种种见闻。
“看你现在电影拍得这么勤,学也不上了?”
“啊……你不提还好,一提学校我就头痛。”绫子哀叹一声,无精打采地说,“教授已经警告我了,说要是实在保证不了出勤率,干脆办理休学好了……怎么可能休学嘛,传出去都丢死人了。”
“你还在乎这个?”
“……牛津学霸少爷可别嘲笑我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念的好像是日本大学的艺术学部吧?”迹部觉得好笑,“川名老爷子能饶了你?他当年不是一心让你考庆应吗。”
绫子苦笑:“你觉得呢?我跟爷爷斗智斗勇的这些年,都能写成一部可歌可泣的史诗巨著了。”
迹部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转一圈儿挂在指头上的车钥匙环。他撇了撇头,外卷的银发掩映住轮廓深邃的侧脸。
他低低地笑两声:“现在有钱人家的小姑娘怎么都喜欢搞叛逆?”
“都?”
“我那个前女友……别这么看着本大爷,说的是你知道的那个。”迹部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淡道,“高考考了883,为了躲着家里人,现在已经跑到北海道读书了。”
“……883。”小姑娘桃花眼一瞪,震惊道,“我要有这本事,哪儿还用得着天天跟我家爷爷打游击?”
“她家里的情况要比你复杂多了,跟人家比起来,你就是个生在温室里吹不着风挨不着雨的小公主。”
小姑娘被迹部这句铁榔头似的大实话当头砸懵了。
她站住脚,茫然地微张开口,镜面唇釉在小巧的嘴巴上泛起一层明亮的水光。长长的睫毛掀起又垂下,犹豫的情绪藏在帧数拉长的慢动作里。
“……我不是。”
如蚊蚋般的声响被一阵风刮过去,已经走出几步的迹部回身:“你说什么?”
绫子沉默一会儿,上前两步跟上他,摇摇头:“没什么。”
见她如此,迹部索性不再追问,只耸耸肩,领她走到自己的车位边儿。
看LOGO是辆玛莎拉蒂,却是和迹部过去拉风骚包的取向大相径庭的SUV车型。他拉开车门:“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绫子抬起穿着浅口平跟鞋的小脚丫,左右晃了晃,“晚上吃多了,我自己走回去,顺便消耗消耗卡路里。”
迹部也不跟她整那些虚的,把一声无情的“随便你”说得动听无比。
坐进驾驶座前,他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白西装外套递给绫子:“披上这个,夜里风大。你要是冻病了,我可没法跟你爷爷交代。”
“……诶。”
绫子受宠若惊地接过,外套上缭绕着乌木沉香的味道。她心底一动,缓慢眨一下眼,漂亮的小嘴巴又不安分地张了张。
“迹部君。”
男人一手扶着车门,转过半边身子,发现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迎着路灯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两颗浸在泉水里的玻璃珠子。
饶是见惯美女的迹部景吾,面对这张又纯又欲的脸,都不禁不自在地滚了滚喉结。
“……你干嘛?”
绫子把他的西装搭在左手臂弯,向他抻出右臂,白嫩的手心在他眼下摊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迹部一愣:“什么?”
绫子也愣了:“真的假的?”
“……?”什么跟什么啊。
“纸和笔啊。”
“什么纸和笔?”
绫子难以置信地瞪起眼:“……我现在这么火,你竟然不打算帮亲朋好友多要点儿我的签名什么的?”
“……”
闻言,迹部景吾沉默了整整五秒。
他从门边儿走开,绕过半辆车,拉开后备箱,提溜出一个挺精致的礼盒递给绫子。
“这是什么?”绫子提起礼盒一看,嘴巴一张一合,照着盒面上写着的文字开始念:“冲绳黑糖核桃……给我干吗?”
“多吃点儿这个。”
“……?”
迹部面无表情:“补补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