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托在上,保佑摩伊拉忠实的使徒,给被选定的罪人以宽恕。命运即将收回它的馈赠,感谢摩伊拉。”
站在傅云泽面前的人声音很年轻,冷冷的,没什么感情机械的复述,傅云泽猜他很可能就是约书亚。
果然,话音落,跟在他身后的摩伊拉使徒就激动道:“要不是他多嘴多舌,阿特洛波斯大人的身份怎么会被愚民所知,甚至还招来了帝国的恶犬!赤红的地狱恶犬妄图将阿特洛波斯大人玷污,这是罪恶,摩伊拉不会放过这些愚民!”
那个拉住傅云泽的老年alpha的声音也响起:“阿特洛波斯大人,还有比安卡,他也知道了,不如将他一起给……”
“不,摩伊拉是仁慈的,只需眼前之人付出代价即可。”约书亚的语气终于出现了波动,他拒绝了使徒的提议,抬手虚虚笼罩在傅云泽的头顶。
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落下,化成细密的丝线钻向傅云泽的大脑。
傅云泽汗毛倒竖,他立即调动起新融合的材料,但也无法保证能先把一步把约书亚给解决掉。
约书亚的精神力状态很异常,傅云泽根本摸不清他的底。
就在这时,一声异响传来。
远处爬到高处作业的工匠中,一个高壮的青年一脚踩空摔断了胳膊,他痛苦呻吟道:“我的胳膊断了,救命,摩伊拉在上,救救我!”
因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约书亚的动作被打断,他收回手,动作僵硬的看向身后。
容貌憨厚的男人捂着折断的胳膊快要哭了:“约书亚,不,阿特洛波斯大人,嗷,我的胳膊断了,断了啊嗷嗷嗷嗷!慷慨的摩伊拉不会抛弃我吧,嗷!”
几个使徒烦躁不已,斥责道:“怎么搞的,何富贵,好端端的你怎么会从上头摔下来,笨手笨脚的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又是嘭的一声。
一根能量柱发生巨响,底部一个元件冒出了火花,金色的能量在能量柱里翻腾着流窜着火花。
红衣使徒大怒:“何翡翠,你又是怎么回事?”
被斥责的年轻女人声音发颤:“对不起,我看到二哥受伤很害怕,接线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二哥伤得很重,没有他和我一起把能量柱弄好,超脱计划被耽搁了怎么办啊?求你们先救救我哥吧!”
此时另外两头工作的人也停手了。
“小子,你怎么样?”
“老二!”
受伤的青年疼的满地打滚,修筑能量柱的工人全都停了下来。
石窟内使徒维持的秩序打乱,被死亡笼罩的压抑也微微冲破,有人匆匆来到何富贵身边扶起了他,一群人全都围在了约书亚身边,恳求他救救同伴。
监工的使徒被激怒:“阿特洛波斯大人没精力管你们这些猪猡,都愣着干什么,干活,快干活!耽误了阿特洛波斯大人和我们的超脱计划,你们这些罪人都会被摩伊拉收回一切馈赠!阿特洛波斯大人,别生气,这些家伙就是冥顽不灵。”
约书亚一直很安静,他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听到阿特洛波斯几个字才会有反应,他顿了顿,对着哀嚎不止的何富贵道:“过来,我将代表摩伊拉赐福于你。”
摔得满身血的何富贵被使徒们抬过来,约书亚将手按在他的断手处,只见金色的光芒闪耀,何富贵断掉的骨头肉眼可见的恢复完好。
这一幕着实超乎人类的认知,在璀璨的金色光芒闪烁间,使徒们惊呼着跪倒在地冲着约书亚叩拜。
“神迹,阿特洛波斯大人,感谢伟大的阿特洛波斯大人,感谢神圣的摩伊拉!”
“超脱的命运神灵,罪人和您的使徒恳求您的宽宥!”
在一片荒诞中,傅云泽再次感受到了约书亚异常的精神力波动。
很强,前所未有的强,比穿越前傅云泽接触过的所有械造师精神力都强,昨夜都没和对方碰面他就受到了攻击。
约书亚是天赋卓越的械造师吗?
傅云泽尚且不确定。
将何富贵断掉的手臂治愈后,约书亚身形一晃,面色是肉眼可见的灰败,此时一直跟在他身侧沉默不语的少女使徒上前扶住他:“阿特洛波斯大人,您需要休息。”
短时间的治愈,约书亚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萎靡,竟是一副生命力被消耗的模样。
傅云泽眯了眯眼,难道说,约书亚治疗和控制机械生命体消耗的不仅有精神力,还有他的生命力?
随行的少女使徒隐晦的打量傅云泽一眼,她扬声道:“各位,你们都辛苦了,今天的工作先停止,等阿特洛波斯大人聆听了新的命运的指示,我们再为摩伊拉的超脱计划献上赞歌!”
说完,少女扶住约书亚,两人僵持了一秒。
“阿特洛波斯大人,您醒醒,您还记得比安卡对吧,这个人其实是是比安卡的朋友,他……”
少女将“没罪”两个字吞了下去。
这不是摩伊拉使徒该说的话。
约书亚有些迟缓的看向少女,少女眼神祈求,他慢吞吞地说了句好,就收回手缓步离开了石窟。
整座石窟内所有的血袍使徒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聚集在约书亚身后,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随即巨大的虫母挡在石窟门口,虎视眈眈的看过来。
这时,何家三兄妹对视一眼,朝傅云泽走过来。
何家老大拿工具扯开傅云泽身上的蛛丝,问道:“喂,你还好吧?”
傅云泽看着面前的三人:“谢谢。”
要不是这三人配合默契让约书亚暂停,并且消耗掉他身上那能摧毁人精神力的攻击能力,以傅云泽现在的状况,估计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三人正是比安卡口中好友失踪的三个孩子。
老大何明白,性格木讷踏实,老二何富贵,聪明机灵,兄弟俩的性格相当互补。
老三何翡翠是个女性beta,性格稳重又灵巧,三兄妹都是被抓到晶矿修筑能量柱的。
何富贵活动已经恢复的手臂,笑道:“大哥,这小子早就醒了,装呢。别担心,我们也是被抓来的,不是摩伊拉的使徒。我刚才在高处看到你醒了,还被吓了一跳。比你先来的还晕着呢,你运气好,麻醉过得快,也免得不明不白就被当人茧弄死。”
傅云泽也有些纳闷,想起之前被虫母镰足划过也是这样,明白是自己信息素特殊,对麻醉抗性比较强的缘故。
除了何家兄妹三人,一起从能量柱上下来休息的还有几个生面孔,看模样应该是之前新进入地下城不久的罪犯。
他们眼神里凶悍之气甚重,还没转变成地下城居民的麻木。
何翡翠顺着傅云泽的眼神看过去,解释道:“也都是被抓来的,比我们还早到一些。醒了就吃饭吧,别大声叫唤也别哭,你们这些祭祀品闹腾会被更快绑起来吊到头顶,房顶密密麻麻都是茧子,瘆人。”
她接过摩伊拉使徒递过来的饭盒,发给傅云泽一盒,几人围着他吃起了饭。
傅云泽这些日子一直喝营养剂,骤然吃到新鲜饭菜有些惊喜,虽然时机不对。
何富贵喃喃道:“也不晓得这鬼地方哪里来的蔬菜,样式还挺多,这鬼地方真古怪。”
另一个alpha随意道:“有什么古怪的,这么久也没吃死人,能吃,快吃吧。”
吃完饭,一群人分成几个小圈子聚在一起。
傅云泽和何家三兄妹在一起,还挤进来刚才插话的alpha,那个alpha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在抹眼泪,低声咒骂道:“该死的摩伊拉,该死的阿特洛波斯,该死的命运使徒和该死的地下城!”
“摩伊拉到底是什么?”傅云泽不解道。
何富贵叹气:“摩伊拉是命运女神的总称。由三位女神组成,老大阿特洛波斯掌管死亡,会选择万物中谁该死。”他撇了撇嘴,继续道,“老二拉切西斯,确定万物寿命的长短。老三克洛托,掌管未来和纺织。”
何明白垂着脑袋:“他们说,约书亚就是老大阿特洛波斯的化身,所以,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弄死成为超脱计划的一部分。使徒口中所谓的超脱,其实就是送我们去死,他们才能窃取到所谓神的力量。”
摩伊拉是联盟信仰之一,关于摩伊拉的传说能追溯到几千年前,那时候联盟和帝国还是同样强大甚至更强的国家,原住民的先祖信奉神明,巫师们能和神明沟通获得神明的力量,是最尊贵且神秘的职业。
千年后的现在,地下城的原住民还寻找并供养巫师后人,就足以知道千年前巫师的地位有多高。
“摩伊拉值是联盟众多神明中的一位。代表命运的三姐妹性格诡异喜欢玩弄他人,很是令人敬畏。后来,你们帝国的皇室打开了地下城,导致怪物飞出侵袭了联盟的大半宜居星,联盟人死伤无数,随后联盟在和帝国的战争中落败,我们成为俘虏被丢到了这里。”
联盟的普通人最初并不清楚机械族和地下城出现的始末,他们认为这是上天的惩罚,在那一时期各种信仰层出不穷。
人在绝望中总希望未知的神秘能结束苦难,可谁知道未知是不是也是苦难本身?
地下城没有神迹,只有被帝国打开的远古墓场,原住民以及流放的罪犯都是帝国用来窥探地下城的触角,他们是否死亡没人会关心。
甚至,同在地下城的人类都想将他们献给未知的神秘以获得超脱的力量。